眯起眼，捋了捋袖摆上的软毛，龙月娇淡淡开口，“你被派过来之前，是夫人的人，你如今虽然伺侯本小姐，但你本质上还是夫人的人，按理说，你应该忠于夫人才对，怎的你却认为应该忠于我呢？”
春梅握着手指，定定的开口道，“以前，奴婢一直以为自己应该忠于夫人，可是，见识了夏雪的下场后，奴婢终于知道，奴婢该忠于的，是大小姐。”
“奴婢被夫人分到大小姐屋里，便要受大小姐管制，大小姐让奴婢如何，奴婢就得如何，如此的话，奴婢还怎么能忠心夫人？奴婢觉得，伺侯谁，便忠于谁，这才是一个奴才的本责。”
“你两度提起夏雪，是在害怕你和她一样听命夫人，会被本小姐责罚，所以才跟本小姐说实话的吧？”龙月娇沉声问。
春梅点头，“奴婢的确怕被小姐责罚，不过，这并非全部原因，还有便是夫人，从一开始就是带目的性的提拔奴婢，想让奴婢帮她做事，这一点让奴婢觉得夫人不是好人，奴婢很怕以后会听命于她，做了让奴婢良心不安的坏事。”
她这一句解释倒是恰到好处，够坦白！够直接！
龙月娇唇角一扬，似笑非笑的冲她道，“你说她不是好人，你如何确定本小姐是好人？你如此表忠，不怕有一天会后悔么？”
春梅敛眉，低低的语气说，“直觉，奴婢觉得小姐是好人。”
“那如果好人让你做坏事，你做吗？”她追问。
春梅愣住，看向龙月娇半晌没言语。
龙月娇只觉得她这表情很好玩，戏谑心起，说，“不答话？你不是说忠于我么？我让你做，你不想做？那如何算得上是忠于我？”
“小姐，奴婢不想做坏事。”春梅语气低弱的反驳。
龙月娇秀眉飞扬起来，“不想做坏事？你要当个好奴婢，就不要坚持心底的想法，你知道么，这样对于奴婢这一职业而言，属于不尽职。”
什么？她的话她没听懂，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她。
瞧她一副呆萌样，龙月娇咯咯笑了起来，“没明白我的话么？我说你要忠于我，就不许有自己的想法，否则就别跟我说忠于我这种话。”
“小姐……”春梅露出痛苦的表情，显然在挣扎。
“春梅，你认为怎样的事会让你良心不安？”看她这样，龙月娇转移话题说。
春梅一怔，说道，“谋财害命，杀人放火，这些事，都会让奴婢觉得良心不安。”
“嗯，倘若你忠于我后，又被夫人威胁着背叛我，你会背叛么？”
“奴婢……奴婢没想过这个问题。”她老实的答。
龙月娇眼眸垂下，清脆的嗓音开口，“那你现在想想。”
顿了几少，见她还跪着，她伸手扶向她的手臂，“你先起来，站着说话。”
春梅顺着她的力道站起身，而后沉默了好久她才说，“小姐，奴婢不想骗你，奴婢不能绝对的回答你说不会背叛，奴婢不怕夫人用别的东西威胁，就怕夫人会拿奴婢最重要的人威胁，若真如此，奴婢便不能保证不会背叛了。”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她不用你最重要的人威胁你，哪怕是要你的命，你都不会背叛我？”她问。
春梅点头。
龙月娇娇声发笑，“如此，我就接受你投诚。”
“谢小姐。”春梅感激的说。
龙月娇盯着她，认真的道，“你忠于我，我不会让你做那些让你良心不安的事，倘若有的我要做的事会让你良心不安，你也可以提出来，不过，仅此而已。”
“小姐……你真好。”春梅瞪大眼看着她。
龙月娇伸出白嫩的手抚了抚鼻尖，一本正经的道，“你方才说夏雪让你将她所知的消息传给夫人，她是要你传的什么消息？”
“就是……”春梅将夏雪告诉她的事情重复了一遍。
听罢，龙月娇耸了耸肩，道，“你将这些消息去通报给夫人吧。”
“什么？”春梅瞳孔睁大，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让你将消息通报给夫人。”她重复。
春梅咽了咽口水，“可是这样的话……这样好么？”她拦着夏雪，不就是不想将夏雪将听到的事情传出去么，现在怎么要主动传出去？
如墨的眸子悠然转动，龙月娇语气轻缓的说，“若是不好，我会让你传出去么？你是怕我是在试探你？放心，我既然决定接受你，就不会试探你，除非我发现你背叛了我。”
“奴婢知道了。”春梅垂眸，“奴婢这就将消息传给夫人。”
丢下话，春梅欲走，龙月娇却叫住她道，“这两个消息你可以串起来，说我不想成亲所以决定离开龙府。”
“好。”应了声，春梅当真走人。
这次，龙月娇没拦她，目送她远走后，敛了下眉，拂袖继续漫步去了。
说有消息要通报给赵氏，春梅很快就见到了赵氏，此时，龙巧玉尚在她屋内，春梅去时，赵氏也没让龙巧玉避着，与她一同接见了春梅。
“说吧，你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本夫人。”行过礼后，赵氏首先开口。
春梅点头，呐呐开口道，“大小姐想和大少爷，还有大夫人一道离开龙府。”
“什么意思？”龙巧玉疑惑问。
看了她一眼，春梅抿了抿干干的唇瓣，解释道，“大小姐他们想和龙府断决关系，不再当龙家的人。”
“这是真的？”赵氏面露喜色。
春梅再度点头。
赵氏垂眸，“这消息是哪来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春梅怔了几秒后，将夏雪偷听被处罚，直到几天后的今天才将消息告诉她，让她递出来的事说了出来。
听罢，龙巧玉欢喜的道，“娘，那贱人要真和龙府断决了关系就好了，那这龙家就只有娘一个夫人，只有我一个女儿了！”
赵氏眯了眯眼，沉声道，“可是没道理啊，他们几人怎么可能想离开龙府？离开了龙府，他们吃什么？喝什么？拿什么生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