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又称为“承华殿”,出口向南隔一条街,便是帝国政事堂办公坐落处。当初设计内城的时候,承华殿作为行宫规制所见,原本是华祥宫未建成之时,陛下临时居住的別宫,因此算得上是距离皇宫最近的行宫。
大概是西苑不同宫内一般的恪守严肃且无趣的宫建样式,是一处引水建湖,因湖而建殿。俗话说“山不在高,有水则灵”。中式的造景艺术,若是出现一篇水景,便是让整个建筑灵动起来。
自陛下迁西苑以来,无论何事,都只准辰时进见,并只能在卯时递交名帖及事由。不是因为懒政,而是身体实在支撑不住。
在西苑负责常务的是舒常侍,陛下身边的老人,常侍司掌印常侍。不过这两天他心情不好,因为陛下随口讲到,要他的师傅回来——张袁常侍。
自己的师傅已经去了明城的旧宫,当了明华宫常侍府的掌印常侍,说白了,这是常侍们最体面的退任方式,毕竟旧都旧宫,自陛下新建华都之后,便从未去过。皇帝身边老常侍们慢慢的过去了,其实也就是安享晚年了。
而今陛下忽然叫回来,不仅仅是张常侍一人,而是张常侍为首的那群老常侍们,陛下明言:这些人来了,你们就回去。舒常侍觉得心理不舒服,这摆明了不信任自己。
可面子上,自己则不敢表现一分。
但下面的小常侍们,则是另一种姿态,都有些怨气,毕竟也是尽心尽力,怎么就被赶走了,都知道在陛下身边能得个“实惠”,赶回去了,这“实惠”就少了很多了。心态变了,自然行为举止便也有了变化,如今负责开西苑宫门的小常侍,今早开门就晚了些。
可当宫门开的刹那,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莫海格、李华迁、莫虎、吴佩航以及刚刚赶回来的华天雄,拿着名帖和简要就在哪里等着。
小常侍赶紧几步上去接过名帖和简要,随即了回去。
约么三刻钟,舒常侍出来,说道:“请诸位大人进吧。”
进了院子,莫海格由舒常侍所引取直道,其余几人走弯曲回廊,但众人并非是到中式建筑的承华殿,而是隐藏在承华殿之后的“小洋楼”。
在知情人眼里,西苑面积虽然没有皇宫的一半大小,但中式的承华殿只是门面,真正占面积的则是这处“小洋楼”和周围的英式造景以及那一处唯湖(毕竟汉族讲究“有水则灵”)。
“小洋楼”是陛下的爱称,并不小,由美国的一个名叫路易斯·沙利文和他手下的弗兰克·赖特的设计师设计,一共三层,在华天雄眼里,像极了英格兰中部德比郡的查茨沃斯庄园。
“小洋楼”需要走楼梯,从二层正门进入,几人走上楼后,没有进楼,而是等门口常侍通禀姓名。
约又过了一刻,舒常侍出来,引其余人进去。
楼外是英式的建筑,但楼宇内还是中西融合的摆设,其余人并不能面圣,而是在一处大厅前,分设座椅,按位置就坐,不过没有华天雄的位置,只能站立。
隔着一扇苏州缂丝的大摆屏风,另一侧,陛下正在邀太傅用膳。
隔着屏风,几位是见不着陛下,但却能听到声音。
因为莫海格取直道的优势,似乎两人已经是吃了一会了。
或许因为站着,华天雄看到一侧的门开了,出来两位常侍,推着一盘被扣住的餐点。
舒常侍在内侧伺候,见到了这处餐点,起菜介绍道:“开水白菜。”
外面众人听闻道:
太傅说道:“陛下吃的太清淡了。”
“给他们一份尝尝。”这一声,颇为无力的苍老声,便是出自帝国皇帝之口。
小常侍颇为勤快,一人推车,一人执筷从屏风后出来。
餐车推到众人前,小常侍解开盖子,只见青白玉骨瓷盘上安放着一静静荷花型的“荷花幼苞”,小常侍凌空将“开水”浇下,这“荷花幼苞”便在凌空水的助力下,盈盈开花,花苞中安坐着两粒映红的枸杞果,淡淡浓浓的肉汁的味道,也因为“开水”的流趟而四散开来。
李华迁先夹了一片,这并非是什么“荷花幼苞”,而是剪成形状的白菜菜心,一口吃下嘴里仿佛万千滋味,鸡鸭鱼肉的鲜香却因为白菜入口,而显得不油腻,甚至白菜如同是女人的纤纤玉手,将一枚蕴含着大千世界的世间风味送入了口中。
不过是一个剪成“荷花幼苞”的白菜心而已,怎么能吃出天下的滋味?
一人不过两口,这道菜也就分食而闭。
“行了,乏了,他们下去吧,你陪我吃完。”几人屁股还没有坐热,便已经听到了逐客令。
李华迁和莫虎听到之后,面色突变,按理说,这早餐吃完,应有一场会议论事的阶段。
行礼退下后,向西苑外走出,还没从回廊里绕出来,后面小常侍上前说道:“太傅让大家前往内阁。”
众人在内阁中等到中午,莫海格、舒予常侍、陈曾守常侍、何泺常侍才进来,莫海格道:“今日开审政会,由舒常侍主持。”
一般来说,舒常侍主持,便是有旨意了。
果不其然,舒常侍走到台前,说道:“今天陛下拟旨了。”
说完,众人便行礼,舒常侍走到前台,拿出一黄皮折子,念:“现乃多事之秋,列强作乱,朕不记尔等北岛乱局之责,但问华王涉危之事,如今尔等告知朕,华王无恙,求朕宽心。朕倒是想问问尔等,若将尔等子孙涉于险地,尔等将作何反应?
罚,免去李华迁太子太师一职,罚奉一年,停奉一年,暂归审政会议事,选举总理大臣后,同华天雄一同,再由审政会决定是否留任。
罚,莫虎闭门思过一月,非令不得外出华都,军府军情暂由华王酌情办理,罚奉半年,停奉半年。
问,莫海格管束之责。
本次大朝,本意仅公布政事堂总理事务大臣一职,而今来看,朝廷缺失栋梁,尔等均让朕不满,朕决意,除总理大臣一职,另行公布政事堂副总理大臣、内阁次辅、中央军士府副主席、政事堂参政大夫、军府督军等从二品实衔。公布审政会名单,公布政事堂政务会议、将军会堂名单。
暂授莫海格“军政双协”权责。
罚,降莫祈苇为国公爵位,暂称‘楚国公’,王爵爵位待遇暂不变,圈华都楚国公府禁足一月。
改,双子岛总督府制,撤销双子岛总督府、监军府,撤销双子岛军区,撤销戡乱期间一切两省临时设立之机构,北岛、南岛两省改由朝廷直属,恢复常态政务,近日审政会决定两省官员名单报朕。涉于北岛省暂有战事,设双子岛驻军部,隶属中央军士府。双子岛所有一切军事部曲皆由双子岛驻军部所管所属,独立负责双子岛军务,并于大朝前,解决北岛乱局。
撤销双子岛舰队编制,划归中央舰队、双子岛驻军部,由双子岛驻军部负责划归所涉各项事宜。
双子岛银行立刻安排结算工作,由半岛银行进驻控股。
奖,授中央舰队副司令李广亚伯爵爵位,另委任中央舰队总司令,兼任双子岛驻军部司令、北岛省代省长。
奖,免去陆大可北岛省省长职务,另委任华都市市长一职,华都市市长由审政会安排。
奖,免去启林南岛省省长职务,另委任湖西省巡抚一职,湖西省巡抚由审政会安排。
奖,诏安之臣邹封委任中央军士府文职职务,另其余诏安之人皆由双子岛驻军部审核后,推荐各项职务。
追,授双子岛监军府监军马冲山公爵爵位,允许在华都、昭嘉两市为其铸上马铜像。其子授子爵爵位。按公爵安葬。
追,华都提督署副署长梁汲伯爵爵位,允许在昭嘉为其等身铜像。以伯爵安葬。
追,海政司驻双子岛北岛省主事鸠鹤,为海政司总衙门监事,以此安葬。
罚,都察院院长董文襄闭门思过一月,非令不得外出华都,都察院事务暂由华天雄酌情办理,罚奉半年,停奉半年。
罚,免去莫龙祥中央舰队总司令职务,保留中央舰队中将待遇,闭门思过一月,非令不得外出华都。
其余奖、追、罚由华王定。
本次,华王临危不惧,安定北岛,论外务、论经济、论行政、论军事皆有大功于帝国,有功绩于朝廷,朕与之共荣,帝国有如此继承,朕甚喜。此次应广泛宣传,帝国上下官吏应当以此为样,认真履职。
奖,准华王进驻左正园安盛殿办理公务,列审政会内,协理朝中各项事务。
钦此。”
命令公布之后,众人面面相视,一时无话。
还是莫海格最先打破了这种局面,说道:“陛下已经很久没下过旨意了,这份旨意,是陛下说,我和舒常侍记录的,内容有些还没有润笔,略有粗糙。待我们内阁润色后,会由内廷以圣旨名义下发,陛下安排人和事,依照规矩本周内就要落实完毕,望各位今早安排。陛下准我今天也回一次府,今晚酉时再回内阁,大家有事,届时找我吧。”
说完这话,率先出了内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