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顾公子目光扫了下,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低下头继续看,王沛有些担心也有几分好,起身到到亭外观看。
这时从石船内出来三个身着便服的年人,三人显然也注意到竹林内的动静,不知那边出现,正站在船头伸长脖子朝这边张望,不过,显然他们小亭内要现得晚,候在石船边的下人正急匆匆朝竹林去。
过了会,下人急匆匆回来,手里拿着几张纸,到了小亭边,见到王沛,下人连忙施礼禀报。
“大人,这是那人的诗,抄录的人很多,第三篇洛神赋,由于太长,秋大将军的二公子在念。”
这下人很精明,将事情说得很清楚,王沛听后稍稍松口气,不过他更加好了,自古以来,无第一,武无第二,算有好,也要在点评推荐之后,才会有此轰动,今儿是怎么啦?
“什么章,拿来让老夫看看。”
王沛还没说什么,身后便传来郑恺不客气的话声,王沛不由苦笑,郑恺这烂脾气,几十年前如此,现在愈加利害了。
王沛走进小亭,郑恺依旧低头看,听到身后的动静,开口问道“听起来好像不是士子的,不知是那位的?”
申府下人在外面答道“据说是为商人,名叫柳寒。”
郑恺闻言抬头,脸浮现一层怒色,厉声喝道“今日乃坛盛会,怎地商人也混迹进来,还不快快赶出去!”
“回大人,是秋二公子带来的,小的打听了,好像得过什么木真先生的品鉴。”也难为这下人了,这么短时间居然还能打听出这么多东西。
“木真先生?”郑恺有些糊涂了,王沛也有困惑不解,没听说过有这么个人,倒是顾公子目光一转,微微笑了笑问“是不是巨木先生和稚真先生?”
“对,对,对!”下人高兴的叫起来“是这两人,是这俩人,还说是在长安。”
这一下亭内众人都明白了,这天底下得到巨木稚真两位品鉴的商人只有一个,顾公子眼光顿时亮了“没想到他也来了,我读过他的将进酒和出塞,前者奔放,后者壮丽,令人向往。”
“呵呵,听说将进酒一出,凉州烧刀子倒是大卖,长安城青楼女无人不会唱。”
“我也听说了,顾公子说得太对了,这将进酒读来令人心潮澎湃,王公,这次他作的什么诗,让老夫看看。”
说话间,从边站起来个五十多岁的老者,朝王沛过去,郑恺有些不高兴了,一拍桌案
“成何体统!”
那老者愣住了,停在亭间,不明所以的看着郑恺。
郑恺面沉似水,厉声喝道“一个商人终日算计蝇头小利,有何德行!偶尔出一小诗,于国何用!于民何用!我等执掌国子监太学,肩负传播圣人之道,教化民众,为陛下培育人才之责,故而我等必须守正,唯有如此才能,才能守住国之正气。”
站在间的老者有些尴尬,王沛苦笑下摇摇头,在场人,只有他的资历家世可与郑恺相,所以,众人都将目光放到他身。
“郑兄,这么大年龄了,这养气的功夫怎么丢下了。”王沛笑呵呵,郑恺愣了下,随即轻轻嘿了声,没有反驳,王沛接着说道“今日既然是坛盛事,此人的诗若真的不错,也算为这场盛事锦添花。”
说着他展开手的纸,随即便被吸引住了,众人正在等他接着说,却见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手章,心知有异,想要来看看,又担心郑恺再度怒,只得看着王沛。
“果然名不虚传,妙!妙!好,”王沛看到一半便忍不住大声称好,在亭间的那人忍不住问道“王公!”
王沛抬头看,除了郑恺外,其他人都停下手之事,都看着他。王沛扭头看着郑恺“郑兄,我给你念念。”
也不等郑恺是不是同意,他便开始念起来“泰始二十一年,余朝帝都,还济洛川。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羲女。昔日洛水肆虐,羲女降临,降服洛水,福泽两岸..”
如同庞阳他们一样,郑恺听到这里,眉头微蹙,不过,他庞阳要稳重多了,如果这篇赋这样,决不可能得到王沛的赞赏,精彩的应该在后面。
“余告之曰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
听到这里,郑恺稍稍有些动容,词藻华丽,字优美,洛神之美,尽在其间;人神之隔,凄婉哀绝,令人不忍耳闻,又令人惋惜不已。
王沛念完又笑着说“好多年没见到这么优美的赋了,难怪争相传抄,唯恐落后。”
众人正要开口,王沛又拿起另一篇“可我更喜欢这篇,春江花月夜。顾公子,恐怕也合你的脾性,你听听。”
顾公子稍稍意外“哦,洛神之美已令我心旷神怡,居然还有,不知他作了几篇?”
“三篇,”王沛答道,郑恺皱眉“怎么会是三篇?”
王沛呵呵一笑,没有回答,他自然是不知道的,申府下人在外答道“回大人,小的问过了,这人与秋二公子和鲁三公子在一起,鲁三公子醉了,秋二公子则没有作。”
郑恺闻言不满的哼了声,秋戈和鲁璠向有名,郑恺还指望他们为这次盛会添点光彩,没成想这俩人居然没作,让给了这个不知从那杀出来的商人。
“诸位,这春江花月夜,”王沛赞赏之意难以抑制,瘙得众人心里痒痒的,王沛吊足了他们的胃口才缓缓开口吟道“春江潮水连海平,海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也在王沛拿到三篇诗赋之时,石船之的三人也拿到了三篇诗赋,不过,他们却没有象小亭内那样,而是三人分别观看。
“我大晋有幸,又出诗才。”右边的那人看后长叹道,这人看去四十多岁,着乳白色便袍,白袍花团锦簇的,非常漂亮。
“王爷说的是,”左边那人点头赞道“清丽脱俗,壮阔又有道的神韵,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何处春江无月明,人生短暂,犹如这江流,一会便过去了,后面的江水又再度来临。”
“申侍郎看来很有感慨啊,”间那人笑道,这人年岁要高些,大约五十多,颌下长须有些花白,布帛包着的头也同样花白,右边是王爷,左边是朝廷四品的侍郎,可他却能坐在间,可见身份不凡
“纵观我朝,武帝之时,乃我大晋萃最盛之时,之后,才虽多,可拘于形式,过于追求辞的华彩,如此便流于形式,难免给人堆砌之感,失了圣人之本意,而此三篇,春江花月夜和这水调歌头下元,奔放有细腻,豪迈又透着看透世间红尘的味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说到这里,他轻轻叹息一声,看着湖面倒映的一轮明月,水波轻轻荡漾,明月随波起伏,远处的假山披了一层银辉,蒙蒙的,看不清,也怪怪的,有怪的美。
“甘老说的是,”王爷笑道,他知道恐怕勾起了甘老的心思,连忙拿话岔开“我最喜欢的却是这春江花月夜,找人抄一份,我让府里的歌姬排练下,过几天府里听听。”
申侍郎连忙答应,甘老却摇摇头“若你喜欢,倒可以练练这水调歌头,这本是古曲牌,这春江花月夜倒是适合琴曲,找乐师谱成琴曲,倒是不错。”
王爷含笑点头,抬眼看看竹林那边,竹林里已经安静下来,他忽然微微一笑“这郑恺今天恐怕要气得慌,本来想让他那得意门生露脸,没成想居然这样一人横空出世,他那得意门生恐怕相形见拙了。”
申侍郎扑哧笑出声来,今晚的诗会本来没这么大规模,是一群公子哥商量着,不成想被国子监的郑恺知道了,郑恺便将规模扩大。郑恺扩大诗会的目的很简单,他有几个得意门生要参加今年的品鉴。本来以他的地位,他的学生参加品鉴不会有什么问题,可这郑恺好大喜功,想给他的这几个得意门生造势,于是才有了这个诗会。
“这郑恺表里不一,明称正,实则包藏私心,我很不耻其人。”甘老神情不屑,申侍郎面带微笑,王爷则惋惜的叹口气,实则俩人都赞同甘老的评价。
“听说这柳寒年岁不大,”申侍郎再看这诗“居然有股看破红尘的味道,也不知他经历了什么。”
“估计不怎么好吧,”王爷说道“不然以他的天分才情,怎么会沦落经商。”
“此人恐怕没那么简单,”甘老思索着说“这段时间,朝下弹劾秋云,为的便是秋云给拓跋部落送粮之事,而秋云给拓跋部落送粮则是通过一个叫瀚海的商社,这瀚海商社之主便是一个姓柳的商人,不知是不是此人。”
申侍郎闻言先是微微皱眉,随后便看了王爷眼,王爷神情自若,可申侍郎却看到他眼闪过一道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