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小豆没有想到自己也能收到武林大会的英雄贴。
英雄贴,相当于准入大会的的通行证。
这英雄贴是早餐后,夏融雪一早派人送来的。
“本公子瞧瞧,这就是英雄贴啊。”白慕云看着手中烫金红底的贴子,心情难掩激动。
梁上君看着那英雄贴,心情却比白慕云更加沉重和复杂。
此次武林大会,是为寻找神偷世家灭门真凶。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梁上君瞪着那贴子,眼前似乎浮现出神偷世家灭门的那一刻惨景。他虽未亲身经历过,却也能想象出那一刻惨状。对家人慈爱却独对他严厉的爷爷,孝敬爷爷疼爱母亲却独爱对他棍棒交加的父亲,总在他被罚时偷偷送饭送菜的母亲,还有那个看起来温柔美丽实则粗鲁暴躁的姐姐……几乎一夜之间,他们全都从这世上消失了。
为什么?
他们梁家虽然全家都是小偷。但盗亦有道,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反而常常劫富济贫,造福百姓。可为什么老天却要让他们梁家遭此灾难?
“你是不是现在在责怪老天对你梁家不公?”耳边忽然响起幽幽的话语。
梁上君倏然一惊,转头看向殷小豆。
难道自己脸上的表情那么明显,将心里话全部显露了出来?
“上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小豆一双晶亮剔透的眼睛直视着他,波光流转,“不同的是,我们怎样对待这样的人祸。”
“我现在只想报仇!”梁上君握紧拳头,咬牙切齿。
“嗞——”白慕云讥笑道,“就凭你?”
“姓白的,你什么意思?”白慕云的反应激怒了梁上君,他挥起手掌就朝白慕云拍去。
“你个疯子!”白慕云虽然武功差劲,但本能的反应还是有的。见梁上君一掌拍来,急忙向后躲闪。然而,怎能躲过?
眼瞧着这一掌就要击在身上了,忽然一只手从斜下方伸进来,抓住了梁上君的手腕。
“够了啊。”小豆抓住梁上君的手腕一甩,怒道,“白慕云也没说错。你报仇心切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怎么报仇?”
“就是。”白慕云躲在小豆身后,探出脑袋,说道,“你现有什么?凭什么报仇?我承认,你武功比我好,但是那又怎样?你连小豆姑娘都打不过,你还想报仇?嗞——,我看你在说梦话吧?”
“你,你懂什么?我的武功已很不错了……”梁上君的脸红了,极力辩解。
“那为何连小豆姑娘都打不过?”
“那是因为……”梁上君憋了半天,不知怎么回答。他的武功,在梁家算是顶尖的了。梁家以偷技闻名于世,除了轻功,武功确实不是强项。但是那又怎样?这仇他是一定要报的。
“我爷爷说,小豆的武功在江湖上也能排得上名的。”梦洁插口说道,“白公子,你也不要说梁公子了。梁公子遭此惨祸,心情本就悲痛,你就不要刺激他了。”
“梦洁姑娘,你误会我了。”面对梦洁,白慕云的神情立刻就变了,一副讨好献媚的表情,“梦洁姑娘果真是菩萨心肠。咱们这几人这些天一直在一起,我和这偷儿……呃,小梁也算是有缘才能认识不是?我没想打击他,只是实话实说。报仇之事,要从长计议,空有一腔热血,有什么用?到时不要不但报不了仇,最后连自己也搭进去。”
小豆微微有些吃惊地看向白慕云。
这个白慕云,武功差劲,又胸无点墨,还一身的臭脾气。却没想到,脑子还算清醒。想想也是,他只是一名庶子,却能在白云庄这样的地方为自己争得一席之地,想来本身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那你说说看,如果是你,怎么报仇?”小豆饶有兴味地问他。
白慕云见小豆正视起自己的意见,不禁有些得意,昂着头侃侃而谈:“如果是我,会先想办法查明凶手是谁。当然,考虑到目前自己势单力孤,我会躲于暗处悄悄地查。然后,也想办法联系一些支持我的武林势力,最好借力使力。呃,还有啊,我会努力提高自己自保的能力,到时不要报不了仇,连自己也搭进去了。”
梁上君闻言,立刻讥笑他:“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见呢,原来就是让我当缩头乌龟!”
“你说什么?”
“你不就是教我缩头缩脚,躲在暗处吗?这不是缩头乌龟是什么?”
“你有没有脑子?”白慕云叫道,“这是最好的方法!”
两人开始吵了起来。
“好了,别吵了!”殷小豆恼火地打断他们,转头问梁上君,“你既然不赞同白慕云的点子,那你说说,你的计划是什么?”
“我……”梁上君忽然语塞,脸色微微有些发红,“我,反正我就是要报仇!”
“你要报仇,这句话你已说了很多遍了!”小豆冷冷地说道,“我们都认为你这仇应该报,谁也没有拦着你。现在的问题是,你怎么报仇?”
“我……我……”
小豆冷笑:“你不会就是口号空喊喊吧?”
“当然不是!”梁上君怒道,“只要报得了仇,就是要我这条命也没问题!”
“我记得你说过,你是你们神偷世家唯一的正宗传人吧?”
“是。”想到这里,梁上君悲从中来,眼眶立刻就红了。他是家中独子,爷爷和父亲虽然看起来对他十分严厉,但实际上却是爱他入骨。
“既然如此,为何你这般轻视自己的生命?”小豆不解,“为了报仇,你不惜失去性命。如果送了命,你报了仇,这倒也不算亏。可如果你还没等到报仇,便已送命,你怎么对得起你梁家的列祖列宗。难道你要你神偷世家自你开始,便成绝户?”
“我……”
小豆叹了口气:“白慕云的话虽然不好听,却有道理。否则,你冒然行动,只会适得其反。不但报不了仇,还会断了你老梁家的最后一点血脉。”
“这……”梁上君不是傻子。小豆的话,如同一盆凉水,将他从头泼到脚,全身透心寒。
“那我该怎么做?”梁上君双眼通红,牙齿咬得咯咯响。
“白慕云说得对,目前,你只能暂时隐姓埋名,在暗处寻找凶手。等时机成熟,你就正大光明地站出来!”小豆拍了拍他的肩膀,严肃地说道,“以后你也最好改一下名,省得有心之人知晓了你的身份。”
“改名?”梁上君微愣。
“是啊。梁上君,梁上君子,这不是告诉别人你是小偷嘛?嗯,让我想想,你叫什么名好呢?”
“我看也别另想了。”白慕云建议,“干脆将他的名字反过来叫。”
“君上梁。”小豆眼睛一亮,笑道,“以后你就叫君尚良吧。君子的君,崇尚的尚,优良的良。怎么样?以后,我也不小贼小贼的叫你,就叫你小良。”
“君……君尚良?”梁上君感觉很是别扭,满脸迟疑之色。
“当然,你坚持用原名也可以。”小豆话锋一转,“不过,你就不能和我一起去武林大会了。”
“啊?”梁上君思索片刻,咬牙道,“好,改就改。只要能报仇,区区一个名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就对了。”小豆拍了拍他,笑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点,你要向白慕云多学学!你看他,油嘴滑舌,一毛不拔,不但是铁公鸡,更是只泥鳅。”
“小……小豆姑娘……”白慕云额头立刻竖起几道黑线。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在小豆心中,原来形象如此不堪。
“哈哈!还是小豆双眼雪亮啊。姓白的,你是沙还是金,她一眼就看穿!”梁上君象是扳回一局,刚才胸中郁积之气似乎一扫而空,开心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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