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杰静静地站在落地窗前,俯视街道上如同蚂蚁般的人群,川流不息,挤来挤去。
这里是h市最高的大厦,也是凯胜集团在h市的分部。自从凯胜集团上市以后,总部已经牵往更接近领导人,同时也是政治和文化中心的京城,这里自然而然地变成分部。
不过即使是分部,相对于整个h市来说,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只有站在这里,才能感觉到奋斗的意义。作为一个已过不惑之年的中年人,胡杰很满意现在的一切,家庭美满,事业成功,子女健康,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着。
他略微自得的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
就在此时,他办公室电话的铃声陡然大作。
嗯?快到下班的时间了,谁会打电话过来?
胡杰眉头微微一皱,走到办公桌前,眼睛漫不经心地一扫,便看见电话显示屏上面的显示大大的“总部”二字。
胡杰松散的神情不由一紧,当下不敢怠慢,连忙放下茶杯,接起电话。
刚放在耳边,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威严的男中音。
“喂,是胡经理吧?”
胡杰连忙应声答是,身体不自觉地前倾,露出认真专心的神色,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素来以严厉出名的,凯胜集团的执行总裁。
还没等胡杰问,那边又传来严厉的声音。
“你现在马上去滕王阁会所的五湖四海包厢,找到苏少,接下来,听他的指示,满足他的一切条件!听懂了吗?”
胡杰几乎愣在原地,这话说得太恐怖了吧,什么叫听他的一切指示,满足他的一切条件?!
自己好歹是凯胜集团驻h市的总经理,去给一个叫什么“苏少”的年轻人当马仔,多没面子啊!就算是总裁亲来,他也用不着这么做!
一股巨大的耻辱感涌上心头,不过多年混迹职场的经验,让他迅速冷静下来,将总裁说的话以及他语气严厉中透着巨大颓废无力感,仔细回忆,反复推敲几遍。
一个极其荒谬的结论诞生了!
那就是,他们凯胜集团的执行总裁,不得不被迫这么做。
太假了吧,凯胜集团好歹市值几十亿,什么人能胁迫总裁,逼得总裁不得不答应,答案还用想吗?
只一瞬间,胡杰背后全被冷汗浸湿,那位叫“苏少”的,绝对是京城大佬子弟,不过京城大佬里面,没有一个姓苏的啊。
算了,这些事,轮不到他胡杰去考虑。只见他想了想,捂着话筒,似乎怕被别人听到,特意压低了声音,带有几分试探道:
“许总,您所指的一切条件……”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才用一种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冷漠道:
“你所能掌控的最大权限。”
然后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最大权限!最大权限?!胡杰仍由话筒滑落,整个人显得失魂落魄,因为就在刚才,他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大佬的子弟为什么会把电话打到凯胜集团总部那里去,整个h市这么多政界、军界要员,比他一个小小的凯胜集团要厉害得多!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凯胜集团的人,得罪了苏少,对方给了凯胜集团一个面子,让你的人过来处理。
这,这算什么事儿啊!?
怎么烂摊子会轮到老子头上啊!胡杰暴怒了,眼睛红得吓人,这就像在悬崖上走钢丝,一个不好,连带自己都要摔得粉身碎骨!
“小刘,备车,去滕王阁!”
胡杰面容异常狰狞,咬牙切齿地心里咒骂着那个得罪了苏少的员工,麻痹的,你自己想死,不要拉着我啊!你最好祈祷不要把苏少得罪得太惨,不然死10次都不够!!
……
……
滕王阁包厢里,众人围着中年秃顶男张姓负责人敬酒,就连高达仁的妹妹都喝了两小杯,当然,这里面不包括苏宁。
苏宁静静地坐着,也不吃菜,也不喝酒,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蔡静雅暗自在桌下提了他几脚,苏宁仍旧无动于衷。
蔡静雅在心里哀叹,这酥饼,只怕是倔脾气又上来了。对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弟弟,她又怎么会不了解,平时还好,一旦犯了脾气,别说是九匹马了,一百头牛都拉不回。
她只能强笑着陪着张负责人喝酒,只希望他喝多了,不会留意到苏宁。
但是,世间的事儿,就有这么怪,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一轮大家举杯公饮的时候,偏偏苏宁坐着,半点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众人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高达仁那张脸,更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此举终于引起喝得晕晕乎乎张负责人的注意,神智顿时清醒几分,油光满面的肥脸,挂上嚣张的得意,放下酒杯,皮笑肉不笑道:
“怎么着,这位小兄弟,看不起我张某人?”
苏宁根本没抬头,像是没听到一样。
张负责人涵养本来就不够,此时又喝了酒,顿时脸色变得铁青,厉声道:
“看来你是不准备给我面子了吧!”
众人脸色顿时勃然大变,蔡静雅连忙上前道:
“张经理,不好意思,我弟弟今天不舒服。有什么招呼不周的地方,我替他给您道歉。”
说着,就要去拉苏宁,要将他拉起来,但是连着拉了几次,却见苏宁纹丝不动。
在一旁的肖俊曦面色大急,高达仁却是面无表情。
此时,苏宁抬起来,目光盯着蔡静雅,仿佛周围的人都不存在一般,自顾自地说道:
“还记得当年你递给我那块板砖的时候,说过的话吗?”
蔡静雅一愣,想不通苏宁在这种场合下,为什么会提起这个。
没等她回答,苏宁接着回忆道:
“你说,拿着它,谁欺负你,你就砸他个满脸开花。”
蔡静雅面色一阵阴晴不定,过了好久,她才喃喃自语道:
“可是,我们都该长大了……”
“你们到底在唧唧歪歪什么,到底喝不喝,给一句痛快话!”张负责人不耐烦了。
苏宁没有理他,只是有些感叹道:
“是呐,都该长大了,”他顿了顿,目光涣散没有焦距。
“所谓的大时代,只不过是一群人同时走向一个大舞台,挤不挤啊,累不累啊,我这人闲散惯了,怕累,怕挤,怕吵,所以,我选择停在这里,停在我自己的世界里。”
苏宁拿起酒杯,对蔡静雅道:
“这杯酒,我可以喝,但是有个条件,我想听你亲口说,喝下去。”
苏宁的话,仿佛一柄大锤,击在蔡静雅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苏宁这是对她最后的摊牌。
或走,或留,走,亲口让苏宁喝了这杯酒,大家以后形同陌路,往日的情份一笔勾销;留,坚持自己的板砖原则,不让外物随便左右自己!
是走,还是留?
…………
…………
ps:两章连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