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鼓声响起,那小小的声音奋力的挥动着鼓棒,每一次挥动的双臂似乎都会带的风云战栗。
山雨欲来,战场之上肃杀的气氛渐渐弥漫。
东夷和华夏已经交手。
水流,火焰,还有那一阵一阵的妖气不断的弥漫着战场,入目所见,皆是混乱之色。
延维族尾巴上的倒刺狠狠的勾住敌人的身体,转瞬就在敌人的身上硬撕下来一块血肉。
寂幻族人手中不断闪现的光芒让他们的身影愈发的圣洁不可侵犯,而天工族人们却操控着自己手中的傀儡机械,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姿态挡在所有寂幻族人的面前。
强大的攻击力为他们带来的是羸弱的身体,寂幻族鲜少走上战场,然而每一次出战,都是雷霆万钧,天地变色。
妖族大军的身影不断的在战场之上穿梭,那些形状各异的妖族们眸中皆带着几分血色,似乎要将所有的人族都厮杀殆尽一般。
“魅影!”
从魔界而来的,早已死去多年的一缕幽魂在遗逐族人的身边渐渐出现,满身阴戾气息的遗逐族人指挥着自己的炎灵兽和魅影,成为这战场之上的利刃。
不断收割着人命的孤怨与魅惑……
直接将华夏军的将士撕成两半的东夷族人……
血肉横飞的战场之上,是一副可怖的景象。
战鼓的声音仍旧没有停歇,那小小的少年不断的流着眼泪,然而手上的动作却未曾停止一分。
他不能停,若是他停了,士气就散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沈姐姐,爹爹他们还会回来吗?”
被留在城中的妇孺围着沈玉衡坐了一圈,眼巴巴的看着沈玉衡。
这一代孩子们是在战火之中成长起来的,他们从小就饱受战火的洗礼,亦然日日夜夜都活在战争的阴影之下。
死亡,是家常便饭。
“有的会,有的不会。”
沈玉衡别开眼,不看那些带着期冀的眼眸,声音冷的像是一块冰。
“你们的亲人,或许会死在战场上,残酷的战争随时可能夺走他们的性命——哪怕他们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也一样。”
或许这样的话对着这些孩子说起来,实在是显的残忍,可是沈玉衡却不想给他们编织一段美丽的谎言。
给他们希望,然后再将他们狠狠的打入深渊,那才是真正的残忍。
“为什么一定要打仗呢,不打仗,爹爹就不会受伤,娘亲也不会哭瞎了双眼……”
小姑娘已经低低的啜泣了起来,他们从记事开始,就在硝烟之中挣扎着,单纯的孩子们并不能够理解,这战争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傻孩子,打仗是为了让你们好好的活下去啊,为了让你们可以因为吃不到糖葫芦对着父母耍性子,为了让你们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为了让你们的头上不再悬着利刃……”
沈玉衡揉了揉小家伙们的头。
“没人喜欢打仗的,可是为了活着,却必须打仗。”
“你们如今所享受的一切安逸,都是用同胞的血肉换来的。”
“沈姑娘不要说了。”
有人皱眉劝道,那女子怀中的孩子已经嚎啕大哭起来,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伤心的。
“为何不说?若是你们不好好活着,便是对不起那些在前线厮杀的英雄们!你们欠他们的,你们每一个人的命,都是他们拿命换来的!”
“苦难?你们经受过吗?若是你们想要轻言放弃,就抬头好好看一看天空,死去的英魂还在看着你们呢!”
“你们肩上背负的,不是自己的命,而是这上万将士的性命!”
“你们若是不好好活着,便是对那千千万万英雄的辜负!”
沈玉衡几近于声嘶力竭的朝着他们大吼,她的眼眶微微泛红,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不好的记忆一般。
只有在战争之中,才懂得和平的可贵。
然而却偏偏有的人不懂得感恩,他们将那些牺牲者看成是笑柄,他们饮着牺牲者的血,啖着牺牲者的肉,将牺牲者们的声名随意的踏在脚下。
不过是因为他们未曾走上那无常的战场,不过是因为他们的身前有着勇往无前的牺牲者罢了。
“玉衡……”
昧嗔叹了口气,想要伸手将沈玉衡揽进怀里,然而面对那几乎站成一株松柏的沈玉衡,他还是收回了自己的手。
她从来不需要别人的怜悯。
“各位好自为之吧,我也劝劝各位,当你们谈起那些为你们而死的人的时候,带上几分敬意——因为他们都是英雄,顶天立地的英雄。”
激动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下去,沈玉衡的目光淡淡扫过众人,最后甩着尾巴离开。
那些妇人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当中还有几个咬牙切齿的看着沈玉衡,显然沈玉衡那意有所指的话说的就是他们。
一面享受着将士们在战场上厮杀搏来的一切,一面却将将士们贬低到尘埃之中,这样的人,当真是令人不齿。
“呸,不过是个该死的小娘皮罢了,当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分明正当壮年,却也和这群妇孺混在一处的癞子们不屑的啐了一口,眸中却带着几分心悸。
那些妇孺不着痕迹的远离了这些人,目光都隐隐的带了几分不屑。
这几个癞子在华夏城之中颇不得人心,从前没打起来的时候,他们便常做一些小偷小摸,欺男霸女的事,后来打起仗来,反倒是一个两个的缩的痛快。
后来也没少去败坏那些将士的名声,沈玉衡说的那些话,实际上都是说给这些人听的。
“渣滓。”
衣着华贵的妇人猛地站起身,她身边的仆从连忙扶住妇人,只见妇人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些癞子,眸中的不屑毫不掩饰。
“若是有碎嘴的时间,还不若去战场上杀几个人,不然那二两肉,也该切了,免得给男人抹黑。”
妇人的话顿时让那些癞子黑了脸,然而摄于那妇人身后的健妇们,几个癞子却也是敢怒不敢言,只是怒瞪着妇人。
“各位,如今咱们的夫君儿子都在战场上厮杀,咱们虽是一介女流,却也不能就这么在城中等死。”
“我昔日在百果族之中曾习的几分法术,只要各位肯配合我,或许能够帮到战场之上的将士们几分,各位可愿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