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鸣到外地盯项目去了快一年,刚回来,办公室那把椅子还没坐热乎,贺景瑞就上门了。
来就来呗,他也不好好说话,见面就开始挤兑:“我说你去的够久的,大半年了吧?我怪想你的,还以为你爸把你发配了,不让你回来了。要那样,你可就太可怜了,卸磨杀驴哈,哈哈哈!”
周一鸣冷冷地看着得意的贺景瑞,皮笑肉不笑地挤出一句话:“这还不是拜你所赐。”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是你自己做人不厚道。”贺景瑞瞪着眼,表情那叫一个惊讶无辜。
“对,是我不厚道。”周一鸣在心里默默地竖起中指:“呵呵。”
他这幅样子让贺景瑞太哈皮了,从小到大被这只狐狸使了多少坏,憋屈的日子说起来都是一脸泪。如今换狐狸憋屈了,隐忍了,恨自己恨得咬牙还不能发火,还得任自己的嘲讽,这画面太美我不敢看嗷嗷嗷嗷!
贺景瑞坐到周一鸣的对面,用双手往后拢了拢头发,姿态甚是舒畅。
“其实你得感谢我,要不是我哥做牺牲,你现在还在外面熬呢。”他对周一鸣扬起眉梢,递了个“快谢谢我”的眼神。
“呵呵呵……”周一鸣眼镜后的眼睛别提多阴沉了,放在桌上交握的双手紧紧地捏成拳,手背上跳动的青筋显示出他目前有多不爽。
“真的,要不然你家老大好好的干嘛要把你换回来?还不是因为我哥被捅,他怕把他那些糟心事扯出来,跑出去避风头?为了让你回来,我们贺家牺牲大了去了!”
“我承认贺景辉这次受伤间接促使我回来,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有关系!我哥受伤那会儿流了好多血,我输了多少血给他你造吗?这还不算牺牲?”贺景瑞说得理直气壮,一幅“你必须感谢我”的表情。
“呵呵呵呵。”周一鸣在心里竖起四个中指——两只脚也用上了。
“哎呀,我这个人从来不施恩图报的。”贺景瑞的手指在膝盖上欢快地弹动,眉头故意为难地皱了皱,“要不是事情太麻烦,我也不会来找你帮忙。”
“贺总对小人这么大的‘恩情’,小人要是不尽心竭力,是不是就忘恩负义了?”周一鸣磨着牙说:“说吧,要我帮什么忙?丑话说在前,生意上的事是我家老爷子把关,我最多只能说说好话。”
“知道。是私事。”贺景瑞冲他勾勾手指,“坐那么远干什么,多生分。过来说。”
周狐狸冷哼一声,傲娇地别过头。
“我说你多大的人了,好歹也是个副总,怎么那么别扭?跟个小孩似的。”贺景瑞语重心长地叨咕。
“有屁快放,废什么话!”周狐狸终于给刺激得爆发了!
“发什么火嘛。”贺景瑞看打击得差不多了,慢腾腾地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微微弯下腰说:“也不是大事,就是让你帮我追个帅哥。”
周一鸣诧异地瞥他一眼,眉头拧成麻花:“什么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
“你喜欢不会自己追?”
“我不喜欢。”
狐狸眼珠一转,“请我撬你的墙角?这事我喜欢。”
“你敢撬我墙角!”贺恶霸一巴掌扇到他后脑勺上,把他扇得差点和桌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贺景瑞!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周一鸣捂着后脑勺愤怒地咆哮。
“对不起哈,不小心下手重了。”贺景瑞甩着手嬉皮笑脸地说:“一提撬墙角我就手痒。”
“你到底想干嘛?!”周一鸣拍着桌继续咆哮。
“别激动别激动,我最近遇到了这么件事儿……”他附在狐狸耳畔巴拉巴拉将教练的事说了。
周一鸣的脸色变换几次,最后定格在一个不甚愉悦的表情上,“你让我去追你的情敌,他就不会再缠着沈清源了?”
贺景瑞一拍巴掌,“对,就是这样的!”
“你当我是什么?”周一鸣沉下脸问。
“当你是万人迷、男神啊。那小子长得也不错,你刚回来没得及找伴儿呢吧?正好啊,你先处处,万一感觉好可以长期交往也不一定。”
周一鸣盯着他,目光在眼镜后面闪烁不定,说不上生气但也绝对算不上愉快。半晌,他收回视线,淡淡地说:“贺景瑞我看你就没长心。我现在忙得很,没空儿。”
“别装了。你这么多年,再忙也没耽误过撬我墙角。你帮不帮我?你可想清楚了,我手上可还有你的把柄。”贺景瑞见软的不行,开始来硬的,完全没注意到周狐狸眼中的复杂情绪。
把柄么?周一鸣的手紧紧握/住。
你不知道我已经处理干净了么?你再不能威胁我了。
随后他的手慢慢松开——但如果这是你的愿望……
“好吧。我可以试一试。”
贺景瑞说得口干舌燥,狐狸终于点下了他矜持的脑袋。
于是……于是,某一天,风度翩翩的周狐狸开着那辆拉风的玛莎拉蒂,出现在沈清源练车的地方。
不怪贺景瑞要选他去实施“美男计”,除去过硬的背景,单是他这个人,颜值又高,谈吐举止也十分有范儿,那张狐狸皮是相当具有迷惑性的。
他甫一亮相,仿佛在不大的教练场投下一个深水炸弹,顿时就炸锅了。
教练眼中的钩子终于从沈清源身上拨下来,转而投到周一鸣身上。
沈清源没想到他会再次出现,心中警铃大作,对他的态度也不甚友好:“你来干什么?”
周一鸣露出温润的微笑,态度如春风一般和缓:“贺景瑞让我来接你。你打个电话给他,他有事跟你说。”
小鞋匠狐疑地拨了贺腹黑的电话。
他只听到贺腹黑的一通忽悠,并不知道那人正在不远处监视他们呢。
“他让你送我去他公司。不过,我还要再练一会儿。”
周一鸣友好地点一点头,“没关系,我等你。这位是你的教练吧?”他看向沈清源身旁的教练。
沈清源不得不给俩人做介绍。
“教车的人都懂车,我正好有个问题要请教。”周一鸣一贯自来熟,然而那种恰到好处的热情从来不显得突兀。
这马屁拍得含蓄而到位了,教练也不是个稳重人,当场就摆出专家的姿态去看他的车。
接下来,教练对监督学生练车也不专注了,不时跑去和周一鸣聊天,甚至主动送上一把椅子和一杯香茶。而周一鸣或站或坐,始终身姿挺拔,态度礼貌,尽显男神风范。
连躲在暗处的贺腹黑都不禁感叹,这狐狸不愧是情场杀手,那荷尔蒙简直就是毒气嘛,杀伤力忒强。
不过这种武力值都是在漫长的,撬自己墙角的过程里修炼出来的。自己就是YY小说里为主角垫脚练级的反派炮灰BOSS嘛。
算了,不想了,一想就是满脸血。还好小鞋匠是金刚墙角,谁都甭想撬走!
沈清源练完车,要走的时候,就看周一鸣和教练握手的时间稍微长了点儿,微笑里多了那么一丝暧/昧的意味。
周狐狸递了一张名片给教练,温柔地说:“请有空联系我,我还有好多问题要请教你。”
教练接过名片时,他加深笑容,飞快地抛了个眼风。强大的电力将旁边的沈清源都电得一哆嗦。
被他电到的教练,失神地望着玛莎拉蒂绝尘而去,半天没能挪动步子。
狐狸的电力在车厢里仍然弥漫不散。
他透过后视镜凝望沈清源,柔声问:“清源,你好吗?”
“我挺好的。你呢?”沈清源避开他折射过来的眼神,望着车窗外回答。
“我也很好。上次的事,我道歉,请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
“都过去了,我没生你的气。”
“那就好,”周一鸣的语气越发温柔,“我们还做朋友,好吗?”
沈清源没得及回答,就被一个急刹车甩得撞到前面的椅背上。
“你干嘛呢?这样很危险的!”周一鸣风度全无地对着车窗外吼,脸红脖子粗的模样早没了先前的男神谱儿。
贺景瑞插着腰朝车里一指,“清源,下车!”
懵里懵懂的小鞋匠捂着脑门乖乖地下了车。
牵起他的手,贺景瑞拍了拍车窗玻璃。
玻璃窗降下来,露出周一鸣铁青的狐狸脸。
“今天谢谢你。不过,现在,你可以走了。拜拜。”贺景瑞对他微笑着摇摇手。
虽然狐狸在手天下无情敌,但还是不要把这么危险的家伙放在爱人身边。
周一鸣狠狠地瞪他一眼,半句话没说就用力踩下油门,走了。
“你们搞什么鬼?”沈清源坐上车后疑惑地发问。
“没有啊。我本来是没时间,所以才拜托他来接你,可我后来又有时间了,就亲自来啦。”贺景瑞若无其事地回答。
“你们和好了?”
“算吧。我们两家生意来往多,不好闹太僵。再说我们也算发小。”
“我觉得,”小鞋匠直觉有某些事不对,“他好像是特意冲我们教练去的。”
“不会吧。但是那小子很有魅力,说不定你们教练看上他了。”
“这……周一鸣做朋友蛮好的,谈恋爱会不会心眼太多?”
“你甭杞人忧天了,你们教练多大的人,喜欢什么样的自己心里没数?周一鸣心眼确实多,可从来不强迫人。要真发生什么也是一个愿打愿挨。”
“说得也是。”
贺景瑞承认周一鸣的魅力指数确实比自己高,而且这高指数都是踩着自己这个炮灰练出来的。
不过……他深情地瞥了一眼小鞋匠,伸出手与心上人十指相扣——有了这个人,狐狸、失恋神马的都是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