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鬼局内忙忙碌碌,似乎有很多的事务堆积,林一涵的电话几乎没离过手,时不时还揉一揉发胀的眉心。
钟离看了几眼之后便失去了兴致,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大楼。
“奇怪。”
一个御鬼师看着突然被风吹开的大门。
“哪来的风啊?”
“我记得刚刚明明把大门锁好了的,难道是我记错了?”
不仅仅是看门的御鬼师,其他的御鬼师此刻也陡然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何,从之前会议室开会的时候,他们便感觉到周围似乎弥漫着一股特殊的威压。
“来人。”
林一涵突然皱眉开口道。
“将今天早上到现在,所有的录像都拿来给我!”
身为御鬼师,小心谨慎才是活下来的本钱,因此,就算自己的直觉再离谱再荒诞,林一涵也还是决定验证一下,看看监控录像。
门外,钟离脸上露出一抹莫名的笑意,他这次出行,是代替神话中的城隍巡游,自然需要被一些有缘人知晓。
因此,虽然凡人看不到,御鬼师也看不到,但摄像机之类的东西,却能够捕捉到蛛丝马迹,就看是谁运气好了。
御鬼局内,林一涵死死盯着监控画面。
只见刚刚开会时,自己对面的空椅子上,果然坐着一个身影。
身高两米,身穿长袍,腰佩古剑,面容威严,就是城隍!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城隍爷居然亲自来了他们御鬼局,而且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
甚至有好几次,城隍爷就站在他身旁,低头看着他在工作!
林一涵只感觉自己心脏跳动得无比之快,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这真的还能算是鬼物吗?恐怕即使是s级的鬼物都远远没有这般恐怖。还是说,对方真的是传说中的神灵?
秘书站在他身后,脸上也是布满了惊骇欲绝之色。
“局长。”
他咽了口唾沫。
“这位城隍爷,为何会来咱们御鬼局?”
“而且...这也未免...太过于吓人了!”
若这尊城隍起了杀心,那恐怕他们这群御鬼师全都死光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林一涵长叹一声,无力感涌上心头,转头盯着秘书。
“这件事情,你知我知,千万不要宣扬出去,否则,恐怕会在御鬼师中掀起恐慌。”
“今天的这些录像带,全部封存,权限调到最高,然后给京都那边发过去吧。”
“保安处那边...所有看过录像带的保安,让他们全部签署保密协议。”
“监控的话...就说今天的监控出故障了,所有录像记录全部丢失。”
秘书重重点头。
“我明白,现在就去办。”
“城隍爷...”
看着秘书快步离去的背影,林一涵坐在椅子上,神色复杂。
“如果你真的是掌管阴司的神灵,为何不早点出现呢?”
“你知不知道,因为厉鬼复苏,这些年来,到底死了多少无辜之人。”
——
离开了御鬼局之后,钟离倒也没有闲逛,而是径直去了城隍庙。
昌南城也有一座城隍庙,就是之前出了鬼城隍的那个。
但由于这里死了不少人,再加上城外黄家村有一个真正神奇的城隍庙,所以此处现在已经彻底冷清了下来。
偌大的庙宇内,只有一个老人在吃力地擦拭着城隍像上的灰尘,他是幸存下来的庙祝。
所谓庙祝,便是庙宇之中掌管香火,负责接待游客的人。
老人今年已经八十二岁了,在城隍庙里已经当了整整七十年的庙祝。
简单擦拭了神像表面的灰尘,老人已经累的满头大汗,但他锤了锤自己的腰,稍作休息,便又拿起旁边的扫帚,开始清扫地面。
“老人家,其他人呢?”
一个温和的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
“都跑了。”
老人头也没抬。
“那只厉鬼假冒的城隍,杀了值守的工作人员,剩下的,哪里还敢继续来这里上班?”
“至于游客...呵呵...死了那么多人,又怎么还会有游客过来。”
“那你又为何在这儿?”
声音继续发问。
“我?”
老人依旧不曾抬头。
“我无儿无女,在这庙里服侍了城隍爷七十年,这把老骨头,还能去哪里。”
“信奉了一辈子城隍爷,死后就埋在城隍庙下面,对我来说,到也不错。”
他专心致志地清扫着地面灰尘,身上透出一股人之将死的暮气。
“但终究变成了鬼寺。”
那声音再次开口。
“不如,去黄家村的那座城隍庙,做个庙祝吧。”
“那里香火鼎盛,每日的贡品和香火钱也有不少,足以让你安享晚年。”
老人笑着摇了摇头。
“我倒是想啊,可人家那座城隍庙热闹的很,哪还会愿意要我这个糟老头子,有的是年轻力壮的人,想要去当庙祝。”
那声音笑了起来。
“庙祝要的不是力气,而是心诚。”
“收拾东西,明日便来城隍庙吧,庙中贡品可随你享用,香火钱拿回去补贴家用。”
老人终于抬起头来,想看看说话的究竟是谁,然而空荡荡的大殿中,只有微风拂过。恰好,此时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嘀咕道。
“刘老头,你怎么了?”
“刚才我就看见,你一个人对着空气嘀嘀咕咕说着什么,要不要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老人愣住了,冥冥中似乎心有所感,转过身去,看着那尊高大的城隍像。
城隍像面容威严,目光微微下探,也在看着他。
——
城隍庙,御鬼局,这两处最主要的地方都看过了,接下来,钟离便在大街小巷之中随意游荡穿行。
自己这段时间高调行事的效果还算不错,有许多户人家里,都开始供奉城隍。
由于昌南市涌入了不少富人,因此街道上变得热闹无比,几乎每天都像是在过年。
一家三口在拥挤的人群中前进,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孩子,撒娇地指向摊位上的小糖人。
“我要吃那个。”
夫妻俩对视一笑,身为父亲的中年男人掏出钱包,朝着摊位走去。
人群中,正拿着手机自拍的邱心怡,不由得将摄像头对准了男人,想要把这充满温馨的一幕拍摄下来。
但就在这时,惊呼声忽然响起。
“快躲开!”
或许是年久失修的缘故,高楼上,一块足有三米多长的广告牌,带着呼啸声直直坠落,而中年男人,恰好站在正下方。
大部分人,在面临突然爆发的危机时,大脑会陷入迟钝状态。此刻的中年男人就没能反应过来躲闪,而是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瞳孔收缩,眼看着广告牌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旁边的邱心怡已经被吓呆了,颤抖的手指却无意间按下了拍摄快门,她紧紧闭着眼睛,以为要看到血肉横飞的一幕。
危机之刻,中年男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推了一把,踉跄着往前猛冲了好几步,差点跌倒,但却正好躲开了危险范围。
嘭——
伴随着闷响,广告牌轰然坠落,甚至地面都颤了颤。
人群皆寂静,良久之后,才爆发出激烈的讨论声。
“这兄弟命大啊!”
“谁说不是呢,我刚才还以为他要没了,孩子看模样才三四岁大。”
“刚刚,我总感觉他好像是被人推了一把?”
“你看花眼了吧,他周围哪来的人?”
“......”
母亲放下孩子,直冲过来,扑入男人的怀中大哭,中年男人抱着自己的妻子,脸上的表情却是呆滞中含着几分惊疑,他刚才,确实感觉是被人推了一把!
而邱心怡,这会儿正站在人群中,精致的小嘴张得能吞进去一颗鸡蛋。
在她手机上,停留着一张照片,正是刚才无意间拍摄下来的。
广告牌坠落在半空,男人踉跄着往前扑倒,而在原地,站着一个身穿古代官袍,面容威严的高大身影。
那是...城隍!
——
太平日子过去了数天,或许是因为城外庙宇的缘故,最近也没听说过昌南哪里发生过鬼物事件。
毕竟,无论白天还是夜晚,都有阴兵在四处巡查,那些鬼物虽说本性凶残,却也知道趋吉避凶。
倒是关于城隍的传说,在城里越传越广。
钟离那次巡游,还是被一些摄像机给拍到了的。尽管御鬼局处理迅速,将那些照片视频全部没收,但终究还是挡不住众人之口。
因此,外头的城隍庙,香火更加旺盛了。
而且那庙宇之中,不知为何多了一个老头子,经常负责接待香客,打扫殿堂。
不知不觉间,又是一日夜幕降临。
钟离坐在符箓店的竹椅上,练习着符画,此时,城隍驱邪突然走了进来。
“大人。”
“有何事?”
钟离没有抬头,目光专注于手中符笔。。
驱邪低声道。
“刚刚有阴兵汇报,说在城外某处看到有一股浓郁的阴气在汇合。”
“属下猜测,恐怕是大量厉鬼聚集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