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厂作为生在工厂、长在工厂的年轻人,对爱情的表达直接而朴实。他有丰富的性经验,对女人的态度就是发泄性·欲,从来没有真心爱过女人。但是,他见到一身红裙的晏琳,顿觉内心被一股电流击中,仿佛眼前女子在很久以前见过,让其嘴唇干燥,心跳加速。
麻脸跟在刘建厂后面,被堵在门口,连叫了数声建哥,才将失魂的刘建厂叫了回来。
刘建厂舔了舔嘴唇,非常认真地道:“那个女的是做什么的,谁认识?我要和她耍朋友。”
麻脸道:“看样子是学生,长得硬是有点乖。”
刘建厂呸了一声,道:“你是什么眼光,不是有点乖,是非常乖,这就是我的梦中情人,老子一定要搞到手。”他是胆大妄为之人,没有经过思想斗争,更没有犹豫不决,跟着晏琳来到柜台前,道:“老板,这几罐健力宝我来付钱。”
晏琳回头见穿吊裆裤和平底布鞋的社会混混,吃了一惊,忙将钱递给老板,道:“多少钱?我自己付。”
刘建厂用手挡住晏琳的胳膊,道:“我叫刘建厂,今天见面就算认识,我们交个朋友。这几罐健力宝是小意思,跟我客气什么。”他又对老板恶狠狠地道:“不收她的钱,我来付。”
晏琳见到从里屋陆续出来流里流气的五人,个个脸上有戾气,便猜到这就是刚才砍伤洪平的五人,她控制着紧张情绪,将健力宝放在桌上,装作平静地道:“老板,我不买了。”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小商店。
一个光头挡在晏琳面前,道:“你别走啊,建哥是我们老大,这条街上都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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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用同情的眼光看着被挡住去路的年轻女子,面对街头暴力,他无能为力,只能选择沉默。
晏琳转过身,看着刘建厂,一字一句地道:“你想做什么?再不让开我要报警了。”
看着晏琳怒气冲冲的样子,刘建厂更觉其可爱,道:“光头别挡着妹妹,我是真心交朋友,又不做坏事。”
麻脸跟在后面,若有所思地观察着刘建厂的神情。
光头挤眉弄眼地把路让开,晏琳趁机夺门而出,走回到小餐馆,气得胸口不停起伏。吴重斌见其脸色不对,问:“遇到什么事情了,怎么没有买到饮料?”话未问完,就见到小店走进五人,坐在门口第一张桌子,让老板上菜。
晏琳压低声音道:“他们在纠缠我,有个叫建哥的杂皮说是要和我交朋友。”
吴重斌看着五人的衣着扮扮,神情紧张起来,道:“麻烦了,这应该就是砍伤洪平的那几个人,他们狗胆包天,砍伤了人,还敢大摇大摆在这里吃饭。”
麻脸嬉皮笑脸地走了过来,道:“红裙子妹妹,你别跑啊,今天我们老大请你吃饭。”
吴重斌霍地站了起来,道:“你们要做什么?”
光头握着雪亮自制匕首走到桌前,道:“我们不做什么,老大看上红裙子妹妹,让她过来喝酒。”
面对着手持凶器的杂皮,赤手空拳的吴重斌僵在当地,打架没有任何胜算,可是不作出反应则太窝囊。刘建厂走了过来,拍着光头肩膀,用大哥口吻道:“把东西收起,不要吓着这些学派。”
吴重斌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与田峰、蔡钳工交换眼神。田峰溜到前面找老板结账。三男两女没有再吃,匆匆离开馆子。
刘建厂左看右看都觉得红裙子女孩对胃口,不想留下坏印象,没有强行阻止晏琳等人离开。
麻脸看着几人出门,嘘了一声,道:“建哥,今天怎么惜香怜玉?”刘建厂嘿嘿笑道:“今天是王八看乌龟对了眼,这个红裙子逃不出我的手心,迟早要躺在我的床上。你们几个慢慢吃,我去看红裙子妹妹朝哪里走,她十有八·九是一中的,我以前怎么没有注意到一中还有这么漂亮的妹子。”他走到门前柜台,顺手扯了一张餐巾纸,擦了嘴巴上的红油,扔在门口。
红裙子等人就如羊群,刘建厂就是不紧不慢地追踪羊群的饿狼,远远地看着红裙子走过南北桥头,沿着一中正大门围墙外公路走向东侧门。他看到学校保卫科几个人站在门口,停下脚步,慢条斯理地抽了支烟,这才走回南桥头。
王桥在楼下围墙边转了几圈,走回教学楼时,恰好遇到吴重斌等人走进东侧门,晏琳走在最前面,满脸怒气,脚步很快,高跟鞋敲击地面发出“可、可”声。
王桥没有回寝室,直接来到教室。
不知道怎么回事,看书时,女友吕琪的身影不时跳出来,让他不可抑制地想起吕琪,不禁神伤,拿起笔,在作业本上写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他曾经用毛笔写过一个条幅,参加过静州市中学生书法比赛并获奖,此时他将满腹相思寄予笔端,再次用钢笔写了这首诗。
写完这首诗,他心情稍有舒缓,强行收回思路,专心致志看书。他计划用最短时间将高中历史、语文两科通读一遍,然后再随着老师讲授的进度逐步提高。
对于班上大多数同学来说,复读是一个不得已而为之的痛苦选择,对王桥来说,这是一个充满希望的主动选择,虽然压力大,学习辛苦,可是他内心充实。
同时他还有一个隐秘欲·望,希望以后再遇到吕琪的时候,他考上大学,以全新的面貌与吕琪见面。
这时,刘忠拿着一块牌子走进教室,将牌子钉在墙角。牌子上写着“五不准“,一是严禁打架;二是严禁谈恋爱;三是严禁夜不归宿;四是严禁赌博偷窃;五是严禁与社会青年来往。
钉好牌子以后,他道:“各位同学能在教室坚持学习,这是值得表扬的。最近复读班有不好的苗头,有同学们在外面打架。我真是替大家着急,你们要清醒地认识到复读的目的,这五不准是学校提出来的,是高压线,绝对不准同学们去触碰,如果发现,一定严罚,甚至劝退。”
刘忠离开后,王桥抛掉所有的胡思乱想,渐渐潜入历史书中。历史书有一种神奇力量,他时常感到秦时弯刀从脖子砍过,随后又被汉初战马飞踏。陷入历史会产生时空错乱的奇妙感觉。
不知不觉到了下午三点,他合上书本,站起身,双手上举尽量让全身舒展。中午吃了大量肉食,身体需要水分,他做着伸展运动回寝室。
当他离开座位时,窗外吹过一阵穿堂风,将放在桌上的历史书吹开,夹在书中那张写着“弃我去者”的纸被吹得飘在空中,晃晃悠悠地落在前排同学的椅子上。
王桥在寝室补充水分以后,又到楼下操场旁边树林里的小坝子,准备做半个小时的运动,再回教室继续学习。
小操场尾端密林里,吴重斌、田峰、蔡钳工聚在一起抽烟,三人神情严肃,忧心忡忡。王桥没有注意到密林深处的三人,在小坝子上,拉开架式,打起青年长拳。
吴重斌等人透过树叶注视着王桥,最初不以为然,随着王桥拳架展开,三人渐露惊讶之色,虽然三人都不懂拳,可是王桥打拳显然非一日之功,举手投足颇有大将之风。
打完套路之后,王桥压压腿,弯弯腰,然后来了三个干净利索的侧空翻,再做了几十个俯卧撑。这一系列动作完成,额头上开始冒出汗水。他正准备离开,突然发现密林深处有三股轻烟冒起,凝神细看,才发现围墙边上站着三人。
吴重斌见王桥朝这边看,就从林子里走出来,道:“你练过武术?”
王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花架子,瞎玩。你们怎么躲在林子里抽烟?何必躲,复读班老师似乎不太管抽烟。”
吴重斌道:“晏琳在南桥头的小商店被一伙人调戏了,我们正在想对策。”
王桥脑袋转得极快,瞬间就想到了答案,道:“一伙人,五个?”
吴重斌脸露疑惑之色,道:“你怎么知道是五个人?”
王桥直截了当地道:“洪平就是被这伙人砍的,这伙人不是学生,是真正的杂皮。如果只是调戏,这事最好就到此为止。”
田峰道:“凭什么?我们不服这口气!”
王桥道:“他们是流氓杂皮,是无业人员,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砍了人一走了之,你们是学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事情就这么简单。还有,学校制定了五不准,其中一条就是打架,这是高压线,触碰了有可能要被劝退,你们慢慢聊,我走了。”
望着王桥背影,田峰道:“孔老二,你怎么把这事告诉王桥?这是我们哥几个的糗事。”
今天当晏琳被追到小食店时,吴重斌最初还试图反抗,当光头流氓亮了匕首以后,三人退缩了,在五个流氓的调戏声中,狼狈地逃回学校。两个女生并没有责怪三个男同学,但是深深的自责困扰着三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怯懦的行为如一根烧红的铁针,扎在了三人心中,让他们难以安心。
吴重斌答非所问地道:“那天包强和洪平打架,王桥劈手将板凳和砍刀夺了过去,我就觉得他出手不凡,原来是个练家子。这个人平时沉默寡言,但我肯定他有不同于我们的经历。他说得有道理,我们只能忍下这口气。”
蔡钳工犹在愤愤不平:“考九分的家伙能有什么经历?我就是不服气,如果当时手里有家伙,绝对跟他们干。”
田峰道:“在晏琳和刘沪面前掉链子,以后绝对要被他们看扁。”
三人站在小林子,抽着烟,既激昂,又垂头丧气。
(第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