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默的爷爷,这会儿站了出来。
“先别急,这孩子面生,说不定是被村里的人给找见了,这会儿正问是哪家的。”
饭也没法吃了,满村人发动的找。
但是都没有踪影,老谢这会儿脸上也没了表情,一脸痛苦的蹲在了地方揪着头发。
不知是谁家大过年的时候发丧,鞭炮声遥遥的从村后头传来。
唢呐声还有哭声震天的响,听得谢家的人更加的烦躁了。
声音渐渐地近了,走在前排的子孙们碰着遗像,后面跟着一大串的扎纸。
长长的队伍都穿着白衣白帽,有的面无表情的跟着走动,有的一脸声嘶力竭的嚎哭,如同鬼魅。
老谢无意间的瞥过去一眼,恍然间看见了队尾混进去个穿红衣服的小不点。
他还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狠狠地闭了闭。
在睁开眼的时候,却是那个搅的所有人不得安宁的谢毛毛。
她正穿着一身红衣服,混在了发丧的队伍里面。
别人哭,她就跟着笑。
听见放鞭炮的声音也不害怕,只捂着耳朵好奇地打量着。
无意识的跟着队伍走,也没人赶她,她就一路混在了队面,从村头走向了里头。
要不是老谢突然冲出来抱住了她,她估计还得跟着人去坟地里头走一圈呢。
老谢红彤彤的眼眶突然就出现在了谢毛毛的面前,她一怔。
这个时候看见了亲人知道害怕了,她伸手搂住了老谢的脖子,娇滴滴的喊了一声:“爸爸,你去哪儿了?”
看见女儿失而复得,谢妈妈也一下子冲了过来。
听见了她这话,眼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
到底是后怕,万一遇见了拐子不吭不响的把她给拐走。
他们夫妻俩放在心尖上的肉就硬生生的被挖走了,下半生孤苦伶仃的只能以泪洗面。
还好还好,但是还是忍不住的往她的后背呼了一巴掌。
“出去玩为什么不跟家里说?你想急死我啊!”
谢毛毛不明所以,但是看见那些远亲近邻们都看着她,还有父母的神情此时也是不对。
心里有意识觉得自己让家里忙碌了,再加上那些后知后觉的害怕。
猛地就被这一巴掌给拍了出来,她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眼泪“啪”的就掉了下来。
把脸埋在了老谢的脖子里面,呜呜的哭。
嘴里还含糊的喊着:“我害怕啊,我找不见你们,我也害怕啊。”
“我旁边没人,路可长了……”谢毛毛这么一哭就绷不住了,上气不接下气的。
老谢也跟着哭,但是是紧紧的抱着闺女,红着眼一言不发。
有那些眼泪窝子浅的,也跟着掉眼泪。
大过年这么受惊一场,好歹是人找到了。
谢老头举着杯:“劳累大伙儿一场,孩子是找到了,大过年虚惊一场,多谢了。”
说罢一饮而尽,大家纷纷摆手,都说应该的应该的。
谢毛毛怯怯的缩在了妈妈身边,还抽着鼻子。
眼泡哭的都肿起来了,亮晶晶的都能戳出水来。
一会儿的功夫了,妈妈往谢毛毛的嘴里塞了一个饺子,她才敢吃了饭。
遇上了一场虚惊,吃了些东西,把肚子给填满了。
心也落了下来,昏昏沉沉的依偎在了大人的身边听他们说话。
恍惚间觉得自己被人给抱了起来,像个小船在水中漂泊,然后慢慢的靠到了自己的港湾。
谢毛毛躺在了床上,轻轻的翻了个身,然后睡了过去。
屋子里面的炉火烧的正旺,噼里啪啦的,烟雾透过了房间的小孔钻了出去。
等到谢毛毛再睁开了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奶奶推了推她,喊她起来吃饭。
谢毛毛揉了揉眼睛起身,外边的天色已经沉了下来。
忘性大就是这么点好处,睡一觉以后就忘了恐惧跟后怕了,一骨碌的起身出去吃饭。
都是些中午待客用的剩饭,凑合着热乎点。
农村老家睡得都早,晚上八九点就不见几处零星了,时不时想起几声犬吠。
谢毛毛刚吃完饭没多久就又躺在了床上,老谢一掏她的口袋。
滚出了几处小红果,谢毛毛忙不迭的想爬出被窝拾起来,被妈妈拍了一巴掌。
“老实点,再冻着你。”
老谢拾了起来,“这是茱萸吧?怎么这个时候还有?”
“别撒了,这是我要带给安龄哥哥的。”
谢毛毛说道,老家的房间少,一家三口睡在一张床上。
妈妈搂住了谢毛毛,小孩子身上的火气旺,跟个火炉似的暖烘烘的。
不一会儿谢毛毛就打起了哈欠。
等到怀里响起了轻微的鼾声,老谢压着声音,两口子说着悄悄话。
直到月上三更,才搂住了女儿睡了。
这惊心动魄的一天,也算是过去了。
第二天的时候,谢毛毛是被阵阵的鞭炮声给吵醒的。
老家的被子很重,谢毛毛艰难的翻了个身子,然后在老谢的呼叫下十分不情愿的起了床。
等起了床以后,谢毛毛看着早上的饭,有些没有胃口。
老家里冷,谢毛毛只能围在了炉子旁边烤脚。
她托着腮帮子,情不自禁的想到:安龄哥哥在干什么呢?
与此同时,早就醒了背完了古诗的钟安龄正在跟爷爷奶奶说着话。
自家的孙子长得如此的出挑,还这么有出息。
钟爷爷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陈丽教育的很好。”
钟安龄听了以后谦虚一笑,钟爷爷看着他行为举止都透着有礼,更加的满意了。
“这次回来带点资料回去,小城市有小城市的好,但是也不要延误学习。”
钟安龄低着头听着,这让老人家的心里更加的感到满意。
等到中午的时候,一家人就去街上转悠,来到了书店的门口,钟安龄想起了什么似的。
“我去买点资料。”来到了货架上,钟安龄目光的余光撇到了一些包装花花绿绿的东西。
他的目光停滞了一下,然后拿了几本书出来。
钟爷爷看见透明包装纸里面的东西,倒是有些诧异。
“怎么看这种东西?”
“给人带的。”钟安龄一笑,倒是多了些人情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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