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巴]
“你觉得我能唤醒他?”
安静的房间内传来韶思延的声音。
“嗯。”
刘云舒面色笃定,这是她目前想到的唯一法子。
这人不知被何所伤,现在又陷入沉睡,若是等待他下一次醒来不知还要多久。
或许,血脉至亲的气息可以唤醒他。
在房间内,韶思延略微有些深思。
不过照面功夫,他就可以肯定这人的身份。即使不是韶伏海,也绝对是他们韶家的人。
那为何身负代表鬼怪的阴煞之气?
是鬼差?还是什么?
这段时间恶补了玄学界知识的他,自然知道这股气息只可能出现在幽冥河畔,长期经受阴煞之气沾染才会形成。
就是知道如此,他更加困惑韶家的由来。
“需要我怎么做?”韶思延沉声道。
他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他。
刘云舒面色舒缓,在他面前越发放松,这时伸手翻开他的掌心,手指一划,瞬间一道血珠冲破黑漆漆的锁链,直奔那人而去。
在靠近那人的时候,血珠如同活了一般,迅速靠近那人的心脏部位,狠狠地渗透进去。
一阵黑红色的浓郁煞气开始蔓延,那道黑漆漆的铁链震颤不已,屋内所有的东西在这强烈的波动中齐齐移了位置,然后在汹涌的煞气侵蚀下,瞬间化为了碎片。
煞气在迅速扩展,刘云舒眉头紧紧皱着,显得有些痛苦。
她本就对煞气排斥,而且还失去灵力,比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的感觉还糟糕。
而且那些煞气感受到她体内残留的微末灵力就开始对她横冲直撞,犹如面对敌人。
这时,一道精瘦强健的身影挡在她面前,毫不犹豫替她遮挡朝着她扑面而来的阴煞气息。
“别,你会......”刘云舒虚弱地拉住他,然而在看到他的模样后,手指再次顿住。
四周的煞气确实向这边汹涌扑来,那股凶狠的气息恨不得将一切与灵力相关的气息都吞吃干净。
暴戾,贪婪。
可那道气息在碰到他时却如此温顺,虽然也朝着他的方向扑来,但与对她的凶狠不同,那些煞气不可阻挡地冲进他的身体,寻找适合的地方扎根,却没有丝毫伤害他的迹象。
她终于悟了。
血脉的力量,这些煞气将他认作那人了。
她捂着震动不止的心口,暗暗猜测。
而此时床上身影飘浮至半空,那双眼睛猛地睁开,里边闪过一道红色雷光,他此刻有些怔愣,可在看到她的那瞬间,那些不太美好的记忆立马被唤醒。
他堂堂幽冥神主,竟然被一个蝼蚁踹了一脚,滔天的愤怒涌出。
“蝼蚁竟敢伤吾,灭”他手臂一挥,霸道的煞气带着不死不灭的火焰想要将她烧为灰烬,永世不得超生。
这股力量比树林初见他时,强大了十倍不止。
在这煞气的压迫下,刘云舒喉咙血腥气冒了出来。
在她全身被煞气侵蚀的前一刻,那道身影又挡在她面前,那股煞气顷刻间击中他的腹部,即使如此,韶思延依旧不曾挪开一步,始终护在他的身前。
“思延”
刘云舒想要推开他,这时他的身体明明重如千斤,却紧紧拉着她的手,不让她冲动。
她能感受到他手掌紧握的力度,那是他承受的痛楚。
他说过,在她受伤的时候,他会保护她。
这句话他不仅是说说而已。
他小腹处一滴滴鲜血滴落在地上,有些被煞气包裹住,那些煞气开始扭动起来,钻入血液中。
他是......
飞身立在半空的人面露疑惑,抬起一只手臂,韶思延身子快速朝他飞去。
“前辈,上次是晚辈失礼,还请前辈放过他。”刘云舒被煞气震颤的有些苍白,然而眼神十分清明。
就算这人修行煞气,但身上气势与鼎盛期的她相差无几,而他还在重伤当中,若是他全盛时期,刘云舒恐怕在他手下也讨不着好去。
就算不知他的身份,但凭这身力量,一声前辈她应该这样称呼。
他此刻只淡淡看了她一眼,微微眯起的眼神像是怎么杀了她好。
只是,此刻明显有比她更吸引他的东西。
他深深凝视这个与他有六七分相似的人类,自己身上煞气迅速朝他身上涌去,本就勉强苏醒的他,竟有些支撑不住,慢慢下落。
他身上的煞气依旧源源不断地向韶思延身上奔去,几乎贪婪的在他身上扎根。
源自于幽冥之力的煞气认识它的主人,这是他的血脉。
很快,他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在瞥了她一眼,手上一挥,她身上带着的玻璃瓶立刻飞到他的手里。
那道穷奇的残魂在进到这个房间就无比安静,此时更是惊恐万分。若是它有形体,恐怕就能看到它全身被冷汗浸透。
那人显然没给它继续恐惧的机会,而是让它永远没有活的机会。
在他用力一捏下,流光溢彩的玻璃球消失不见,穷奇残魂在煞气侵蚀下化为一道难以降服的凶煞气息。
被他捏巴捏巴打进了韶思延的身份里。
与此同时,他身体的煞气潮水般褪去,在即将陷入沉睡之前,他再度打量眼前这个放肆的凡人。
刘云舒身子不能动态,默默无语。
“守护吾之血脉,否则神魂俱灭。”
他手中挥出最后一道气息,打入刘云舒身体,而后再度陷入沉睡。
“韶思延”
她恢复了行动后,来不及看那人对她做了什么,就跑到他面前,将他搂在怀里。
“我...没......事。”韶思延此刻全身被黑气笼罩,豆大的汗珠不断奔腾而出,全身的骨头架子如同重塑一般痛苦不堪。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依旧不忘安抚她。
只是他的话实在没甚说服力。
“闭嘴。”刘云舒厉声喝止。
韶思延终于闭上了嘴,只是那双眼睛微带着笑意,不舍得从她焦急的脸上移开。
他还是第一次见她慌乱的模样。
还是为了他。
真好。
“你别说话,我帮你引导穷奇的力量,你试着引导煞气,让它们不要再起冲突。”不过眨眼之间,刘云舒便知道他此刻状况,沉静道。
他体内煞气源自那人,他们血脉相连,那些煞气喜爱他的血液,在他身体里如鱼得水,而后打入进来的穷奇力量本不属于它们,而且力量如此之弱。
就算它们力量不复本源力量那么厉害,可骄傲不允许它们接受这股力量进入自己的地盘。
而穷奇气息已然被那人封锁到韶思延的体内,根本无法出去,再被煞气步步紧逼,本就桀骜的穷奇力量自然不满。
也就是说这两股力量在拿他的身体当战场。
这两股力量,无论是哪个被人吸入体内,都是一场噩梦,更何况此刻两股气息在发生冲突,战斗激烈。
如果不快速引导的话,他恐怕要爆体而亡。
她手指快速沿着他身体经脉游走,一道道灵力将穷奇气息困住,使其不得寸进。
“现在记住我的线路,把煞气引到丹田内。”一手控制穷奇那股力量,一边向他展示体内力量运行路线。
同时分神两件事,刘云舒额头也泌出了一丝薄汗,她目光专注,一遍遍引导他,让他记住那个方向。
很快,在她灵力身后,一股微弱的身体主人的气息推着那些激动的煞气按照她运行的路线游走,一直将其引诱到丹田位置。
察觉到有更好的位置,它们再不用人牵引便主动冲向丹田。
而后,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他的身体终于慢慢恢复平静。
这一系列操作下来,他很快也晕了过去,可在昏睡前,依旧紧紧牵着她的手不放。
刘云舒好几次试图从他手掌中抽出,在看到他紧皱的眉头后终于不再挣扎。
她无力坐在地上,头上冷汗慢慢褪去,忽的心念一动,一股淡黄色的微光自她手上窜出。
显然那道力量冲破了之前那股气息的封锁。
她的灵力恢复了。
望着手上涌动的灵力,刘云舒面上不见高兴神色。
再次沉睡之人身份没那么简单,刘云舒望着地上两道脸庞异常相似的两人陷入沉思。
“你们查得怎么样?”
在廖家庭院里,巫颂终于还是率先开口,他摇头道,“我也遍寻了宗门典籍,也未发现什么记载。”
“我亦然。”廖应海也回答道。
“我也没找到,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陈济川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按理说这么重大的事情,祖师的三位弟子都应该有所记载,但是结果是,他们搜查了三宗启国留存下来的所有书籍,也未找到师祖在当代重生的秘密。
韶家之战时,巫颂与陈济川未曾出现便是为了这事。
不像中宗所有典籍都存放在京城,上宗和下门的所有典籍还在他们家中保存。
为了解答师祖的困惑,他们这才马不停蹄回到家中遍查所有信息。
可正如他们刚才多说,别说记载,就连只言片语都不曾提起。
“廖老头,你们中宗像来喜欢保存东西,你那儿找到什么线索没?”
陈济良凑到廖应海身边,只见廖应海退了两步,平静道,“并无。”
“这就奇怪了。”
三人都有些叹气。
“当初师祖说,曾在龙骨出没处看到是陈颖川前辈寻找到柳家?为何下门连丁点的记录都没有,济川你确定所有典籍都翻阅过了?”
“我确定。”陈济良被气得胡子都抖了下,师祖的吩咐他怎么可能不认真寻找答案。
“搜寻不到也属正常,千年前不断的战火,就连重要如北方纵合阵都缺失部分,成为残卷,这件事又只有三位老祖知道,能流传下来的可能性并不高。”廖应海沉声道。
虽说是这个理,但是他们还是不想这样轻言放弃。
毕竟自从和祖师相遇之后,他们并未给祖师分忧,反倒连累祖师帮他们训练弟子。
眼下要是连这件事都查不到,三人不免脸上臊得慌。
陈济良急得抓耳挠腮。
“要是师祖从郊外回来,咱们还不能有个答复,这可实在有些丢人。”
关键的是还有可能让祖师失望。
他儿子等小辈最起码还帮师祖捕捉扶桑阴阳师,这次又被祖师带走有事要做,要是他一件事都办不成......
丢人。
他坐在椅子上,狠狠灌了一口凉茶。
“二师弟也卜算不出?”巫颂好奇问。
“中宗确实擅长占卜,若是关系疏远之人或许能卜算出来,可她是......”师祖。
尽管自己占卜之术备受推崇,但若比起来,他和应星比不上祖师。
师祖无法占卜出自己的讯息,他们实力也不够占卜出身负一国气运的三宗祖师来历。
强行占卜确实可以,只是未必准确不说,还有可能灵脉震断。
并非是明知之选。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查出来?”
“三师弟,稍安勿躁。”巫颂心中虽也犯愁,但看他焦急成这样,还是和声道。
三人为了这事忧虑,而扶桑此刻则为要不要去华国争论不已。
派去华国那些人确实都是各家的精英,这些人死掉确实会损伤自己家族的实力,但自家并非没有其他阴阳师,还不至于元气大伤。
而有的家族却是连自家少主都被扣在了华国。
其中就包括佐藤家以及水无月等家族。
就算不救其他人,难道连家族继承人都要舍弃吗?
他们自然主张前往华国把人接回来,但是另一拨人却怎么也不同意。
以至于双方不断僵持。
“当初,是他们非要去,现在就要我们也去华国犯险,没有这样的道理。”
“同为扶桑人,你这话就过分了吧,更何况一旦失去这些阴阳师,我们怎么再跟华国斗。”
“别说的这么光明正大,你还不是想救出你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那人可不给佐藤家族留脸面。
本来弧月镜家族在的时候还没这么多事,结果他非要想取代弧月镜家族,惹出这么多事。
现在还要他们帮忙擦屁股,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竖子无耻。”佐藤家家主被人捅破了脸面,此刻面色煞青,恨不得与他干起来。
可别说,他们实力相差无几,要是打起来,也不过落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于是,他忍了又忍,再次劝诫起来。
他们此刻人心不齐,做不下决定,而时间不等人,若再拖下去,那去不去华国估计也没意义了。
不过,树欲静而风不止,他们自己招来的罪孽终将要自己亲尝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