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巴]
托比离开楼终办公室前,转过头对楼终说:“你知道我不是相信你那些狗屁理论,是相信你吧。”
楼终呆了一秒,然后他略显羞涩的笑了,“我知道。”
……
汤姆是个刚满十二岁的男孩,他刚过十二岁就被他父母赶出了屋子。
那栋破旧小屋称之为屋子也许太过抬高了,但那是汤姆生活了十二年的家。
离开了那间屋子,汤姆开始四处流浪给人打工。
他长得不好看,皮肤黝黑,又瘦又小,如同从森林里刚跑出来的猴子,他这样的小孩子,根本没有人找他打工。
汤姆一般就睡在自己流浪地方的某个屋檐下,他很喜欢睡在面包房,那儿有香甜的烤面包香气,壁炉散发的热度也可以让他熬过一个又一个寒冷的半夜。
但是面包房的位置很难得,汤姆总是被那些比他大得多的男人们赶走,他最多只能在外围得到一个位置。
穷人并没有什么抱团取暖的想法,所以汤姆必须睡得离那些人远远的。
汤姆是被面包房的胖师傅暴躁敲着铁盖的声音唤醒的,那个声音对汤姆来说,比半夜的猫叫很要可怕。
白天对汤姆来说是可怕的,他会饿肚子,他会要一次次的走向不同的人乞讨工作、粮食、金钱。
汤姆按照以往的习惯在街上溜达,因为他看上去脏兮兮的,很多人捂住鼻子避开他,如同他是一块行走的垃圾。
汤姆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生活会如此辛苦,沉重的让人喘气都都觉得艰难。
“招工了,教堂招工了!”一个穿着干净漂亮完整衣服的男人把羊皮卷举在头上,声音洪亮的在闹市宣布这个消息。
汤姆在人群中踮起脚尖,想要看看那男人的模样。
他撒开脚丫追在男人的后面,大声的祈求道:“先生,先生,我可以吗?求求你,我想做工。”
他的声音一出,街道上不少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这小子又在想屁吃呢,教堂的活什么时候要他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去做了。”
“教堂的活报酬都高,城里不少人盯着看呢。”
“我也得去看看,给我家小儿子定个位置。”
“我和你一起去,说不定我家小儿也能做。”
听到路上的人讨论,汤姆跑动的速度慢了下来,如果有那么多人竞争的话,他一定争不到。
汤姆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好不容易看到一丝希望,然后又被人无情斩断的痛苦,实在是太痛苦了。
为什么他的人生会这么艰难呢?难道真的和光明教所说的一样,他前世是个罪人?
汤姆眼泪哗哗哗的留,但他还是坚定地追着羊皮卷而去,不管他能不能得到那个工作,他一定要去看一眼。
就是在外面远远的看一眼教堂就好。
敦芬郡教堂,汤姆从来没有进去那么豪华的地方,那地方是用金子做的吗?
汤姆只见过贫民窟附近那个小教堂,屋子是用石头做的,锁很结实,还有个石头雕刻的大地女神像,那就是汤姆见过的好屋子了。
汤姆抱着自己去看看教堂的想法跟在了治安官后面,然后他看见治安官把羊皮卷贴在了教堂外的木板上。
汤姆并不识字,那些颇具艺术感的字母,他一个也看不懂。
他只能求助的看着治安官问道:“先生,你能告诉我,你们要做什么工吗?”
治安官居高临下的看了汤姆一眼,“你做不了,滚吧。”
楼终出来的时候,正好撞见这一幕,高大威严的治安官和一个不到他肩膀的,看起来十岁左右的孩子。
一人面露鄙夷,一人啪啦啪啦的掉眼泪,孰是孰非清楚明白。
楼终叫住要离开的汤姆,“等一下。”
汤姆立刻两眼放光的看着楼终,他卑微的对楼终请求道:“大人,我什么都能做,我吃的少,但我做得和其他人一样多。”
楼终的良心让他想要拒绝这个男孩,但男孩身上的衣服、布满伤痕的身体,告诉楼终,他的拒绝对这个男孩来说,并不是好心和仁慈。
楼终在心内叹息一声,他蹲下身子直视着男孩的眼睛,温和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汤姆有些害怕的看着楼终,然后他眨眨眼睛说:“我叫汤姆。”
楼终摸了摸他的头,“汤姆,这个活会很辛苦,你怕吃苦吗?”
汤姆赶紧摇摇头,“我不怕辛苦,我怕饿。”
说饿的时候,汤姆还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口水,打了个颤,好像饥饿已经深入了他的骨髓。
楼终心有一种针刺一样的疼,中世纪的小孩和大人们都太辛苦了,明明每天都很努力,但还是很难吃饱,“既然不怕吃苦,那就到这边来报名吧,我想你会把工作做好的对不对?”
汤姆小鸡逐米一样的点头,“我一定会好好做工的,大人。”
楼终带着汤姆走到一旁登记的书记员那儿,“把他登记上吧,让他做一些轻松地活计。”
汤姆听到轻松两个字,赶紧抓住楼终的袖子,发现自己脏兮兮的小手把楼终袖子弄脏后,他吓得赶紧放开,含着眼泪说:“大人,我不是故意的。”
楼终不在意的拍拍衣袖,主动牵住汤姆的手,“嗯,我相信你,你想说什么?”
汤姆小心的回握住楼终,丝毫不敢用力,他对楼终说:“我不用轻松的活计,大人,无论多辛苦,我都可以做。”
楼终安抚的笑笑,“汤姆,我知道你很勇敢,我保证,一定会给你找到最合适的工作。”
汤姆咬着唇看着楼终,从他出生到现在,还没有人对他这么温和,这么好过,楼终就和故事里保护所有人的天使一样。
汤姆抽抽鼻子,带着泣音道:“谢谢你,大人。”
楼终摸摸他的头,“登记吧。”
书记员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酸。
安顿好汤姆之后,楼终走到治安官身旁,表情严肃地问:“你认为什么人可以做这些工作?”
治安官面对楼终的问题,表情非常紧张,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滴下来,“我以为那孩子对修路来说太小了。”
楼终重复道:“你认为哪个孩子对修路来说太小了。”
治安官满脸紧张,楼终动动嘴唇,但最后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告诉治安官,“把告示每隔半刻钟念三次,任何人都可以在那边报名。”
治安官立刻应下来,不敢有半点轻忽。
楼终转身,发现约翰正站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充满敬仰的看着他。
约翰百分百的尊敬和佩服楼终,楼终摸了摸他的头,告诉他,“如果你还有什么朋友没有工作,也可以让他们来报名。”
约翰高兴的说:“卡特、斗格一定会很高兴,我去把他们找过来。”
楼终拍拍他的肩膀,“去吧。”
约翰扬起一个纯粹的笑容,雀跃的往一个方向跑走了。
楼终眼神扫过所有围观的人群,那些人对上他的视线,纷纷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
楼终身上有威仪,将他与普通人天然的隔开来了。
楼终没有在教堂外留很久,他重新走入了教堂。
托比正在办公室里整理后面每日的经费安排,见到楼终来,他立刻喋喋不休的报告说:“斐冷港口的人可能隔天会到,我们要准备一个晚宴接风。”
托比叮嘱道:“斐冷钱多,据说他们教堂里随便一个神父都能富得流油,所以你可不要在他们面前充大头,这修路的事情,不能我们敦芬郡一方出钱。”
托比可算是认清了楼终散财童子的身份,他能挣钱,但更能散钱,根本没有存钱的概念,真正做到了视金钱如粪土。
说来也奇怪,楼终有一双利眼,可以鉴定出东西的价值,但是他却对那些价值千金的宝物没有任何兴趣。
每个人多少会有一点收集癖,但是楼终没有。
托比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归类于楼终个人特殊,还不懂得那些事情的好处,说不准这还是个童子鸡呢。
……
教堂招人修路一事进行的如火如荼,就连孤僻的住在城堡里的琳达也有所耳闻。
琳达听到厨房的女佣聚在一起说话。
“听说教子要给那些住在贫民窟的黑户找工作。”
“真是的,那些人都是些废物,教子管他们做什么。”
在这些女佣的眼里,作为平民的他们,身份比那些卖身做奴隶的仆人高一级,奴隶又比外面没饭吃的黑户们高上一级。
如今盛行的价值观便是如此,按照财富给不同的人分了等级。
琳达在这些人透露的信息里面抓取情报。
她到敦芬郡已经很久了,可是她还是什么都没有得到,甚至她还失去了她引以为豪的美貌。
如今琳达背水一战,她必须要找到楼终的性格弱点,对症下药抓住楼终的心,这是她目前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比外面那些女人都要厉害得多,她不该落到无人知的下场。
琳达决心要给楼终一个惊喜,一个女人想要得到男人的心不该是困难的,男人总是不够理智。
他们无法拒绝送上来的女人,虽然这一点在楼终身上三番五次失败,但琳达相信她这次会成功。
琳达已经发现楼终有些不一样,但还是不愿意相信楼终和其他男人不一样。
越是难以得到,楼终在琳达的眼里就越特殊,这种特殊只有她得到楼终才能消失。
无论是对男人还是对女人,只要觉得对方和其他人不一样,那就是沦落的开始,是爱情的开始,是求而不得、辗转反侧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