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蹲在树下,眼泪汪汪，怀里猫一爪拍他脸上，小九低头,对上自己小白圆溜溜的眸子，拿脸蛋蹭了蹭它。
“小白，他们说，爹他有亲生的孩子了，就不会要小九了。”
商从安原以为生小九的时候伤了身子,今后不易有孕,结果个月前被诊出又有了身孕，整个府邸忽然热闹了下。
猫蹭了蹭他脖子,以示安慰。
眼前忽然划过抹黑袍,小九吓了跳，连忙站起,忘了是台阶,急急忙忙往后退,差点摔倒,只修长的手扶住他肩膀。
盈盈墨香传来,小九脑袋垂的更低,怯怯着：“爹。”
季琛手按在他肩膀,清冽声音凉如水，带着丝隐忍怒气：“谁跟你说你不是亲生的？”
小九脑袋垂的更低了,眼前皆是自己毛茸茸的猫,声音低着：“他们都这样说。”
府上下人这个月看他的眼神还莫名古怪了下,以及去齐太傅家的时候，那些同龄人……
季琛眼眸微沉，收回手,放于背后紧紧握起：“爹解决，你该去齐太傅家了。”
齐太傅近几年在家无聊，就收了点有天分的孩子给他们启蒙。
小九踟蹰了下，他不怎么想去，但季琛发话了，他抿了下唇：“是，爹。”
下人送着小九去齐太傅家，到的时候已经快正午，其它孩子正在诵读，齐太傅看到门口小九，招了招手，让他进去。
小九看了眼在座同窗，低头踢了下衣摆，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过了会，正午时分，下人来领各小公子去吃午饭，小九孤零零的人坐在桌子的角并不参与他们聊天。
“你们说，小九还会在这待多久？”
“小九就算不是季丞相亲生的，也不至于不能来念书吧。”
“哼。”胖乎乎的小孩站起身，指着小九道，“我娘说的，季家季卿玖根本不是季丞相亲生的！”
“亲生的出来后，你们觉得季丞相还会要他？”
“不是啊。我爹说，养肯定是会养着，怎么养就是个学问了。”那小孩摇头晃脑学着他爹样。
小九抱着碗，眼眶含泪，抬手擦了擦：“你胡说！他才不会不要小九！”
“换成你，你会要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其余几个孩子齐齐看过去，他们人多势众，小九哑口无言。
隐蔽窗口，季琛眼眸沉下，旁齐太傅叹了口气：“这就是为师叫你过来的原因，当年那事，知道小九是你亲生的，本就不多，再加上二殿下大肆宣扬，就算澄清，也没人会信。”
季琛看着小九在那无话可说，角落里埋头吃饭的可怜样，负后的手紧紧捏着，小九是他的，就算从安不说，他也可以点一点推测出来，尤其是他现在的模样跟他小时候太像，但三人成虎，小九还小，太容易被误导了。
“琛啊，送到这的几乎都是各家捧手心的孩子，他们哪懂什么私生子不私生子的，全是听了自家大人的话。”
“为师也只能约束他们不得妄言，但他们私下里对小九说了什么，为师有心无力，但又不能让小九不再跟同龄人接触。”
季琛拱手：“季琛明白。您不必忧心，这事学生解决。”
齐太傅摇了摇头，他怎么不忧心，他当年就差点害死这孩子，现在好不容易在自己眼皮底下，他却又护不住他。
季琛拱手：“今日可否午饭过后，就放他们回去？”
齐太傅看了眼里面，点了点头。
季琛转身离开，等到午后，齐太傅已经通知各家提前来接他们，几个孩子高高兴兴的从齐府出来，准备上自家马车。
原本各家都是有马车来接的，然后停在齐府门口，今日，他们傻眼了，辆品规格的马车停着，后面跟了串威风凛凛的侍卫，愣是把他们家的马车吓的停的老远。
“爹？”小九后面走出，看到马车边上的季琛以及四周凛冽侍卫愣了下。
季琛从马车内，掏出那只猫来。
“小白！”小九蹦了过去，接住季琛递过来的肥猫。
“你把它喂的是不是有点肥了？”季琛很少抱猫，今天抱一下，居然感受到了重量？他有点怀疑，小九抱不抱得动，不过很明显，小九已经习惯这只肥猫的重量。
季琛抱起小九，沉着声：“好好看看，爹是怎么处理的。”
小九：“？？？”
话音刚落，几个侍卫出列抱起门口几个孩子，在他们一脸茫然中，送着他们到了各家马车上，各家下人不解着感谢了下，就见下瞬，这群侍卫拔了拔刀，冷冰冰着：“往相府走！”
几家下人：“！！！”
不到半个时辰，下人们被迫将自家小公子送进了相府，然后急急忙忙赶着马车，回府禀报，几乎是同时，几家的老夫人不是头疼犯了，就是直接晕了过去，剩几个急的团团转转的少夫人。
等着各家当值的大人急忙回府时，家里全乱做了团，还有已经急到准备去报官的，理智点的去齐太傅那问了缘由。
几家听完，这才发现都是自己在家当着孩子的面口无遮拦，让孩子学了去，才导致的今天这祸事。
但，他季琛也不能对几个黄口小儿下手啊！
御史家的，兵部侍郎家的，盐司的，侯府的，商量了下，携着自己的夫人上门讨要自家孩子，就算是天子宠臣，也不能随意对幼子动刑，要是真动了，他们绝对要相府褪好几层皮！
季章听闻各家大人跑到门口闹事，狐疑的看了眼书房方向，出门。
几人一见季章出来，微微松气，不是先面对季琛就好，这位只是前丞相，他们在他面前还能有点说话的地位。
“季大人，虽说府上门二相，但也不能欺人太甚了！”兵部那位义愤填膺着。
“是啊，孩子都还小，难免有摩擦，孩子的事他们自己解决就好。”他家夫人掏出帕子擦了擦眼泪。
季章茫然着，完全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秦御史一手负后，义正言辞：“季丞相带了帮侍卫，把他们全劫了，是什么意思？”
副他们不给个交代，他明天就参死季琛的模样。
季章更困惑了，劫？但那几个孩子现在明明……
“各位既然不懂该如何教孩子，季某代劳，有何问题？”季琛身常服，双眼眸冷冷的扫过门口围起的各家人。
群人突然打了个哆嗦，心虚了，的确，是他们家孩子先欺负季卿玖的。
“季丞相，虽然您是丞相，政事上您可以锤定音，但毕竟是我们的孩子，他就算错了，您也无权责备。”官员咬了咬牙出列道，他家九代单传，他儿子从小就宝贝着，哪吃的了苦，得罪那个季卿玖，也不知道在里面遭受了什么非人折磨！
季琛眼眸扫过其他几家敢怒不敢言的，侧身：“请吧。时间也不早了，你们的确该领回去了，相府不养闲人吃饭。”
大帮子的人愣了瞬，确定他是真的要还他们了，才小心翼翼的踏入，原以为会带着他们往什么客房走去，然后看到他们被打的不成人样的孩子，结果路向着书房走去。里面传来朗朗读书声。
众人：“？？？”
下人打开门，就看到书房里被摆了几张桌子，自家孩子全规规矩矩的拿着书本念书。
“扬儿？”有人先唤出声，原本乖乖念书的小孩齐齐抬头，不知道谁先哭了，几个孩子跟着哭了，纷纷离开凳子，扑进自家爹娘怀里。
“书背完了？”季琛清凉如水的声音愣是在一片哭嚎声中响起，那四个小孩立马打了个哆嗦，趴在自己爹或娘的怀里，瑟缩了下。
众人不太理解自己孩子怎么了，就听季琛冷下声音：“回话！”
小孩立马脱离自己父母怀抱，乖乖站好，拱手行礼：“回相爷的话，还没。”
季琛眼眸微眯，像在不满他们还没背出来。
“我们……”个孩子哭了，其他三个接着哭，“我们回去就背出来。”
“明天验收！”季琛冷冷着。
几个孩子打了个哆嗦，齐齐着：“学生知道。”
“他骂你了？”
自家儿子摇头。
“他打你了？”
自家儿子还是摇头。
“所以，他到底对你们做什么了！”
几个小孩瘪了瘪嘴，齐齐“哇”的下哭了：“他罚我们抄书，还要背出来！”
众人：“……”
就这样？
后面，季琛牵着小九：“学会了吗？”
小九抬头看向身冷冽的亲爹，懵懂的点了点头，他好像什么也没做，往那一站，就把那群口无遮拦的吓坏了。
商从安从翰林院回来的时候，小九趴在季琛怀里睡着了，她是真没想到，她早就说过了，他是季琛的孩子，她还以为他真的懂了，原来一直以为她是在骗他安心把季琛当亲爹。
这弯弯的脑子……
商从安头疼了下。
“所以，你真把那群孩子押回来念书？”
季琛点了下头。
商从安：“……”
狠还是他狠，多年监院，般成人学子在他面前都不敢出大气，何况几个还懵懵懂懂的孩子。
商从安蹲下来，狐疑的看了看小九，又看了看季琛：“他以前不是老怕你吗？”
季琛摸了摸怀里睡着的小九，浅笑了下，淡淡着：“大概开始真正喜欢我了吧？”
商从安戳了戳他脸蛋：“他已经够皮了，肚子里再来一个，万也这么皮，可怎么办？话说，你以前有这么皮吗？”
季琛抬眸，欲言又止了下：“我以前从来很乖。”
商从安：“……”
忘了，五岁以前，她的确有点不乖。
几日过后，各家发现季琛名头特别好用，家里孩子又闹腾不听话，还舍不得打怎么办，只要拽着他往门口走：“既然你不听话，就给你送相府去！”
孩子立马乖了，不哭不闹，让干什么就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