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未等顾清瞳反应过来，萧寒山“蹭”的一下子就从凳子上站起来了。因为长时间缺少睡眠，使得他猩红的双眸看起来有些渗人。
“你说清菡被传染了？”
“是。”雪莲被吓得一哆嗦，点了点头。
顾清瞳只觉脑海里轰鸣一声，身子晃了晃，险些摔倒地上去，好在楚渊及时将她给扶住了。
“怎么会？庄子里怎么会出事？”她喃喃道。
若说是顾清恒出事了，那她还尚且能够想得通，毕竟军机大营人员复杂，还有谢国公世子在一旁动手脚。
但庄子里都是一些家生子，顾清菡也是近两个月才住进去的，且从那以后就开始严加管理了，怎么可能会出事。
自时疫爆发起，她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整天都是自己一个人忙前忙后，朝廷腐败不帮忙也就罢了，偶尔还要使些绊子。
全部的压力都是她一个人在扛，她越来越头疼，眼前一黑，只觉浑身都卸了力……
“清瞳……清瞳……”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遥远。
等她醒来，天已经完全黑下去了。
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看着一旁坐着的楚渊，她突然惊觉，“我姐呢？”
“萧寒山将她安置在了门口的那间屋子里。”
闻言，顾清瞳这才放下了心来，门口的那间屋子离里面较远，是她为守夜的人准备的，如今善堂被侍卫团团围主，也用不上了。
顾清菡身子弱，住在那里再合适不过了。
“事情调查清楚了吗？”顾清瞳抬了抬眼皮，眼里尽显疲惫之态。
楚渊摇了摇头，“已经派人去查了。”
她没有说话，思绪已经不知不觉的飘到其他地方去了，脑海里一一闪过庄子上的人影，心里越来越烦躁。
庄子里的人都老实本分，按理说不会有人害顾清菡才是，但这个时间出现得也未免太巧合了，前脚顾清恒才被送进来，紧跟着顾清菡就出事了。
再者，怎么庄子里其他人都没事，偏偏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顾清菡被感染了。
这背后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一切，将刚缓过神来的顾清瞳压得喘不过气来。
顾清瞳的睫毛闪了闪，瞳孔骤然缩紧，“庄子里的那批药不能再用了。”
如今不确定庄子里是否混入了其他人，保不齐那批药也被人动了手脚。
“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并且又运了一些药材过来。”
“那就好。”顾清瞳点了点头，情绪却还是没有好转。
见状，楚渊伸手将她紧缩的眉头抚平，而后从一旁端起了一碗小米粥，吹了吹，再喂到了她嘴边。
“我不想吃。”顾清瞳摇了摇头，避开了。
“你就是想得太多了，所以才会气急攻心晕倒。听我的，把这碗小米粥喝了，再安安心心的睡一觉，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
说着，楚渊又舀了一勺小米粥喂到了她的嘴边。
这次顾清瞳没有再拒绝了，犹豫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一声不吭的开始喝那碗小米粥。
看着逐渐空了的碗，楚渊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正准备开口说话，门外响起了萧寒山的叫声。
见状，楚渊放下了碗，随后替顾清瞳掖了掖被子，“你先睡一会儿，我出去看看。”
敲门声一刻也没有停歇，可见外面的人有多急切。
“吱哑——”一声，门又被关上了。
顾清瞳鬼使神差的起了身，穿上鞋子往外面走，手刚放在门把手上，突然就身形一僵顿住了。
“你还能支撑得住吗？”
这是萧寒山的声音。
“还好。”
刚说完，楚渊的咳嗽声就越来越烈。顾清瞳心头一紧，急忙打开门想要出去，萧寒山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心头一震半天没了动作。
“你体内的毒素已经深入肺腑了，若再这样下去，寒冰池也救不了你。”
楚渊看了看紧闭的门，摇了摇头，“无事。”
顾清瞳双唇紧抿，右手死死的捏住的门把手。顿时，手里扬起一阵粉末，门把手上顿时就缺了一个角。
楚渊中了毒且一直瞒着她！
她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一个信息了，能让萧寒山都束手无策的毒，其厉害程度可想而知。
不知道楚渊中毒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要瞒着她，上一世似乎没有这种事情。她透过门缝死死的注视着外面的那个身影，脑海里闪过点点滴滴。
脑海里突然一阵白光闪过，也许并不是上一世没有这件事情，而是她对楚渊不够了解，所以一直不知道罢了
她双拳紧握，指尖深嵌入肉里却浑然不觉，这点儿疼痛和心上的痛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疼痛使她清醒过来屏气凝神的听着外面的谈话。
不知道楚渊是怎么说服萧寒山的他话锋一转，“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
萧寒山没有直接回答，一拍脑门，“忘了告诉你了，林家人今天被送到善堂来了。”
此时被送到善堂来的只有一种情况，其结果是什么不言而喻。
闻言，楚渊眉头微拧，“被送来的是什么人？”
“林家所有人，上至林侍郎，下连未满一岁的小女儿都未能幸免。”萧寒山有些唏嘘。
虽然感染时疫的人不少，但像这样一家人在同一时间全部被感染的还是较为少见。
楚渊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顾清瞳也瞳孔缩紧，牙齿习惯性的咬住了下嘴唇，她也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怎么平日里没出事，今日哥哥姐姐以及林家所有人都出事了，若说是背后没有人推动，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未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楚渊又接着开口了，“顾清菡是怎么染上时疫的？”
说起这个，萧寒山面色有一瞬间的扭曲，显然是被气得不轻，“查到了一个婆子身上，但人已经死了。”
现在唯一的猜测就是这个婆子让顾清菡染上了时疫，但她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有没有做过其他事情，都无从猜想。
这唯一的线索已经断了，死无对证！
但这个婆子绝对是有问题的，要么是畏罪自杀，要么是别人为了掩盖真相而将她杀死的。
楚渊神色越来越凝重，而后沉吟道，“派人去查查这个婆子最近有没有和什么人接触。”顿了顿，又补充道，“特别是与林氏有关的人。”
“你怀疑这是林氏在背后搞鬼？”萧寒山面带不解。
点了点头，楚渊解释道，“除了她，没有人对顾家和林家怨恨到如此地步。”
“她如今被关在定王府内，林玥也被发配到了西北，难不成她娘家人还会拿钱给她报仇？”
林氏的娘家人是怎么样的，他们心知肚明，不趁机出来踩两脚就罢了，还指望他们为林氏复仇？
“不，也可能是其他人。”楚渊十分笃定。
见状，萧寒山点了点头，也没有说什么了。
毕竟林氏在定王府掌权近十年，手下的人脉盘根错节，偶有漏网之鱼也不是不可能的。
见两人谈完了，顾清瞳连忙擦干了眼泪，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躺到了床上。
楚渊推门而入，“我去运药材，你休息一会儿，晚上我给你端饭菜来。”
“好。”顾清瞳难得的听话。
又交代了两句，楚渊便离开了，没有察觉任何的异样。
看着房门渐渐关闭，顾清瞳眸子闪了闪，掀开了被子，顺着窗户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墨莲般的眸子深不见底，让人看不出喜怒。
约莫着过了一刻钟，她这才转身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让人将顾元叫了过来。
“有两件事要你去办，并且瞒住所有人，你能做到吗？”顾清瞳开门见山。
“小姐请讲，属下一定万死不辞。”顾元神奇凝重。
闻言，顾清瞳点了点头。她并非是不放心顾元，只是他经常处理外面的一些事物，难免被其他人发现。
“第一，你派几个信得过的人去西北查看林玥的行踪，以及有什么人找过她。”
在她将林氏带回定王府以后，林氏也一直是装疯卖傻，索性她也没管了，只是将她关在了地下室，准备好好磨磨她的性子。
除了林氏，能够使唤定王府下人做坏事的人就只有林玥了。
自从林玥被送到了西北，她只是让那些官兵给她个教训，还没有关心她具体生活的样子。
若是有人帮助，她从西北回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第二，你暗中去调查楚渊，他最近十来天都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以及……这段时间萧寒山在哪里。”
说道最后，顾清瞳的声音越来越重甚至还夹杂着恨意。她不是恨楚渊瞒着自己这些事情，而是恨自己对楚渊的关心不够，连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察觉。
听萧寒山的意思，楚渊体内的毒素绝对会威胁到他的生命。
这一世，她不想重蹈前世的覆辙，再次和他错过。
既然楚渊不肯说，那她就自己去调查，总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这些事情你让顾一他们去做就是，善堂离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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