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纳兰镜闻起得很早,有时候听力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她知道赤尘衣那间房一直有动静,只是装作听不见。
今早是被隔壁一阵零碎的声音吵醒,她看着怀中人,眉眼一瞬的柔和,他睡得很沉,眼下乌青和眉眼间的疲惫,昭示着昨晚的疯狂,白皙的脖颈处是鲜红暧昧的吻痕,密密麻麻的。
纳兰镜闻眸色微暗,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随后小心翼翼地下床,动作极轻,生怕将他吵醒。
替他掖了掖被子被子,随意披了件外套出了门。
刚走到门口,便见一群下人堆在门口,一件又一件的东西从里面丢出来,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滚开!都滚!!”
一块碎片差点划过纳兰镜闻的面颊,她微微侧身躲了过去。
她甚至没有发出声音,里面的人突然停顿,猛地朝着她的方向望了过来,随后跌跌撞撞地起身朝着她奔过来。
“阿闻,是你来了吗?”
纳兰镜闻站在门口看着他跑过来,地上全是碎片和被推倒的东西,零七八落,他时不时地被磕碰到,摔了跤又爬起来继续朝着她的方向奔来,脚底又被锋利的碎片割破,血肉模糊。
纳兰镜闻冷眼看着,没有要上前接住他的意思,直到那红色的身影跌倒至她面前,抓住了她的衣摆。
赤尘衣摸到纳兰镜闻后,艳丽妖娆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微笑。
他有些艰难起身,抱住纳兰镜闻,将整个身子靠在她的身上,用脸颊亲昵地蹭了蹭纳兰镜闻的脸,随后身体微微僵住,抱着她的手更紧了。
“阿闻,我疼……”
极其亲昵的撒娇,纳兰镜闻却倍感熟悉,就好似他说过无数次这种话,一丝心疼从心底深处蔓延上来。
原本冰冷的脸色缓和下来,她将人抱起来,绕过地上那些零零碎碎,将他放到床上。
随后又沉默着拿过床榻边的药膏,唤人端了热水进来,替他清理脚底的碎渣。
或许是察觉到纳兰镜闻心情不佳,赤尘衣没有吭声,乖乖任她摆布。
直到帮他将药上好,纳兰镜闻才抬眼看他。
“你知道我是谁吗?”
赤尘衣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不知纳兰镜闻为何如此问。
“你是阿闻,我的阿闻。”
“我说,你知道我的全名吗?”
赤尘衣点头,凑过身抱住她。
“阿闻的名字,一直被尘衣刻在心上,哪怕天崩地裂,海枯石烂,尘衣也不会忘却。”
“镜闻,尘衣的镜闻。”
是只属于他的镜闻。
纳兰镜闻微微皱眉,那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却比前几次还要汹涌,令她有些招架不住。
他们之间,之前就认识吗?
“那你的主人呢?”
赤尘衣仰头,妖娆魅惑的脸近在咫尺,美貌被放大,一时间令人有些晃神。
“尘衣的主人?尘衣的主人不就是阿闻吗?”
他这话说的极其暧昧,原本平淡的语句,生生让纳兰镜闻听出点别的意思来。
纳兰镜闻别开脸,将他推开。
赤尘衣却不肯离开,又凑了过来,用脸亲昵地蹭着纳兰镜闻的脸。
“主人,尘衣很想你。”
纳兰镜闻突然有种养宠物的错觉。
“别叫我主人。”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不喜欢。”
“既然阿闻不喜欢,那尘衣便不这般唤你。”
纳兰镜闻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瞥了眼他的脚,道:“你的眼睛什么时候能好?”
赤尘衣意识有时候不清晰,但正常社交没有太大的问题,比前两天第一次遇到他要好太多了。
赤尘衣想了想,道:“不知道。”
纳兰镜闻皱眉,“什么叫不知道?”
“你之前不是说过段时间就好吗?”
赤尘衣明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抱着纳兰镜闻沉默不语。
纳兰镜闻将人拉开,严肃道:“你说清楚。”
赤尘衣拉着她的手,同她十指紧扣,“没什么,只是太久不曾修行功法,被反噬了而已,阿闻不用担心我。”
只是被反噬了而已?他说得如此轻松。
纳兰镜闻这次没将手抽开,问道:“为何不修炼?”
赤尘衣却道:“以往修炼,都有阿闻替我护法,免去我修行之苦,阿闻不在,我一个人不可以。”
纳兰镜闻不懂,为何他一个人不行。
可是修炼这种事,她也不过是半吊子,一知半解的,也不好过多评价,她只是道:“那你现在修炼,我替你护法。”
赤尘衣却摇头,“这里不行。”
“为何?”
“阿闻忘了吗,每年都是你带着我回凤栖山,只有那里才最适合我运转功法,其他地方都不行。”
纳兰镜闻沉默,若是他的眼睛一直不好,神智不清,那岂不是要赖着她一辈子,可若是她陪他回凤栖山,也要等她将齐临的事处理完。
如此一来,在齐临这些日子,他都要跟在她的身边了。
纳兰镜闻无奈叹气,好不容易送走一个,这又来一个,她实在是没太多精力分给别人。
看着赤尘衣妖孽的面庞,偏偏又露出如此无辜的神情,让人舍不得对他说重话。
她起身,理了理自己衣服上的褶皱,道:“我要出去一趟,你待在房中不准乱跑,更不许不穿鞋不穿裤子到处乱跑,听到了吗?”
赤尘衣虽很不想答应,但听她严厉的语气,还是点了点头,神情却颇为受伤。
“你又要去找他吗?”
这个他不言而喻
纳兰镜闻脑中浮现起锦瑟昨晚染上情欲的脸,难得解释了一次。
“不是,我有事要办,你好好待着,不要再砸东西了,砸坏了还是我赔。”
“想吃什么,干什么,外面有下人,找他们就好。”
赤尘衣轻轻点头,“好,我听话。”
他说着还将脑袋凑过来,纳兰镜闻一时间没搞懂他是什么意思。
只见他拾起她的手,放到了自己脑袋上,触感是柔顺的,摸着很是舒服,纳兰镜闻下意识摸了摸。
赤尘衣就乖乖不动让她摸,好像是宠物在求主人摸摸似的。
纳兰镜闻没忍住多摸了几把,这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