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村往日里三五成群聚在一起闲拉呱的人不见了,你甚至从村口走到村尾都不一定能见到一个闲人。
村后山上,野菊飘香,随风摇曳。
就这几辈子的人都见惯了的玩意,平时扔了都不一定有人弯腰捡的玩意,谁能想到居然能卖钱。
也不知道郑家娘子是怎么了?撞邪了?看着不像。
可是为什么要收购这种连猪都不吃的野菊花呢?真让人想不明白。
老族长上去大脚就奔过去,一顿臭骂:“都是没良心的玩意,胡乱猜忌啥,郑家媳妇菩萨样的心肠,给你们一个来钱养家的营生,还止不住你们的臭嘴。
再敢质疑,胡乱的编排,老夫都把你们驱逐出去。”
世人多愚昧啊,这多好的药材,怎么祖祖辈辈的就没有发现呢?还是多亏了生哥儿啊,毕竟是读书识字的神童。
老族长心中感慨万千。
他骂完这些好事者,弯腰拼命的采摘菊花,就连他八岁的小孙子,都紧跟爷爷的脚步,忙的不亦乐乎。
李秀英也很忙,忙的有点晕头转向,院里一笸箩一笸箩的菊花要晒干,还要收购村民们已经晒干的菊花。
郑长生说过母亲和小七,就不要抽个空就上山摘菊花了,钱是赚不完的。
没必要去跟村民们争这点蝇头小利,可是李秀英哪里肯。
这都是钱啊,现在自己多赚一点,将来儿子的日子就好过一点。
她上去采摘,小七自然不能闲着,也跟着去。
刚开始,大家都在忙着采摘,这还好,每天母亲和小七脸上的笑,比野菊花还灿烂。
两人还沾沾自喜呢,这可都是钱呐!
郑长生表示很郁闷,这才多点钱啊,真是没见过大场面。
所谓的大场面,很快就到来了。
看着如山一般堆积的野菊花,母亲和小七也顾不上她们之前采摘的那点野菊花了。
如果不放在一起,还真是没有一个量化的概念。
谁能想象的出野菊花把整个郑家小院都堆满的壮观景象?
说是堆积如山一点都不过分。
这得赶紧的运出去换成钱啊,不然的话一旦受潮那就损失大了。心头刚闪过一抹喜悦的李秀英,心里犯了愁。
十个钱卖给药店,给村民们是八个钱,这是李秀英的决定,可是老族长一言否决。
“郑家媳妇,你就是个心肠软的,这野菊花生意是生哥儿先发现的。
如果不是生哥儿,村里的这些闲汉、婆子们,打烂了他们的狗脑袋,也想不出这个来钱的营生。
按老夫说的,五个钱一斤,量他们也不敢有埋怨。”
有了老族长发话,那一切都好办了。
村中的媳妇、婆子们喜滋滋的数着钱,乐的眉毛都开要开花了。
就算是暂时没有拿到钱的,也都有郑长生登记在册,等售卖了之后,在统一的发钱。
李秀英做面偶赚来的钱除去盖房子,剩下的全部都用来收购野菊花了,就这还有一部分村民暂时没拿足钱。
不过这也够村民们乐呵的了,谁能想到,这野菊花竟然能给家里舔这么大一笔进项?
家里的闺女想要二尺红头绳,一直没闲钱去买,这下好了,买;
自家的夯货男人最近虚的厉害,得买二斤肥膘肉补补了,想到此脸上就飞起一抹红霞......
总之,大家都是满意的,都是脸上带着笑离开的。
看着村民们脸上洋溢的笑容,以及儿子的劝解,李秀英心中的“负罪感”也消失了。
一开始她心里真的感觉是对不住乡亲们的,一下子赚了人家这么多,总感觉心里毛毛的。
这就是原始的朴素的价值观在作祟,如果母亲知道后世的那些商人们一本万利的买卖,那还不的心脏病突发呀!
人心里总要有一个经历成长的过程,之前母亲卖面偶娃娃赚再多的钱,她也没有心理负担,原因无他,那是靠自己的手赚来的。
可是这次自己没有动手,而是靠转卖获利,她总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吸乡亲们的血而自肥。
郑长生看母亲心里矛盾的样子,也很头疼。
劳动光荣,靠双手赚钱,这没错。可是因此就鄙视靠脑力赚钱,这是非常不必要的。
得好好的开解一下母亲了,不然的话,心里憋出病来就不好了。
“娘亲,孩儿向您请教一个问题。如果遇到灾荒之年,让大家把家里的粮食拿出来,救济别人,你以为会可能吗?”
李秀英想都不想的答道:“这孩子,念书念傻了不是,都这个时候了,自顾不暇,谁还肯把自己的粮食拿出来啊。”
“所以啊,这就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出来对吧?如果钱财放到各自的家里,想从他们牙缝里抠出来是很难。
如果放到咱们家的话,我相信娘是不会扣扣索索的,肯定会拿出来救人活命的是吧?”
李秀英使劲的点点头,她虽然不知道儿子为何有如此言辞,可是她知道自己的本心正如儿子所言。
她是经历过苦难的,知道饿肚子的滋味,能活一人是一人,自己有能力的话,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出手相助。
郑长生呵呵一笑道:“那不就结了,我们给村民提供了赚钱的机会,他们并无不满,虽然我们也赚了钱,但是这是我们应得的。
就这么说吧,权当这些钱是暂时寄存在我们家的,由我们家统筹管理使用。
村头的石桥已经将要垮塌,娘亲可以拿出钱来修缮。
还有村中的大街,每到阴雨连绵,烂泥水坑的,村民出行不便,娘亲也可以拿出钱来修一下。
试想一下,如果做这些事情,要是让村民们凑钱,估计就黄了,谁也不愿意。
可是有了娘,有了娘赚的这些钱,筑路、修桥这不就一蹴而就了吗?
小到一家一户,大到一城一国,无不如是。钱财有能者掌握之,方可调度自如,造福于民。
如果想明白这些,娘您心里还会感到过意不去吗?”
貌似儿子说的好高深,她有点似懂非懂。
尽管别的她没有搞懂,可是修桥、筑路,是郑长生拿来做比喻的,她倒是听到心里去了。
一拍大腿:“对,权当是村民们捐钱修桥、筑路了。”
在资产阶级萌芽还没萌生,资产阶级还没形成的时候,心地善良的李秀英经历了一次“剥削”的痛苦的心路历程。
不过好在,郑长生及时的解说劝导,她现在没有心理负担了,兴奋的如同孩童,嘴里一直的念叨着:“修桥、筑路,这是生哥儿说的,赚钱了要造福乡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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