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那苏图虽然时常不正经且偶尔油腻,但带来的情报却应该是可靠的,萧未辛没有思索很久,立刻吩咐谢飞垣紧盯着李良,就等着下月的十八那天瓮中捉鳖。
下午,萧未辛被准时宣召进宫。最近萧未深召见他的次数很频繁,几乎每隔一两天就会把它叫去,外人看着感情很好的样子。
游舒陪着他一起入宫,规规矩矩的坐在马车里,颇有些拘谨。
“坐过来些。”萧未辛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处,“本王又不会吃了你。”
游舒并不是怕他吃了自己,他主要是有点不习惯突然跟人亲近,可他还是听话的坐了过去。
萧未辛满意了,抓了把他的发丝在手里把玩,“你这头发有些扎手。”
毕竟是从糙汉子堆里出来的人,游舒从来没有闲工夫学过什么保养之术,当然不可能像主子们那样有好的条件可以调理身体,连头发都比萧未辛的粗硬些,握在手里一点都不轻柔。
“改天让画椿给你调养身子。”萧未辛叹息,仍然有些后悔:“若是我早些将你带出来就好了。”
游舒并不怎么在意这种事,男人糙点也没什么,又不是妹子,从头到脚都要精致。当然他们王爷身份高贵不同一般男子,吃穿用度都要最好的,养出来的皮肤当然水灵软嫩,每一根发丝都漂亮,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弟。
游舒看着萧未辛那张美如冠玉的脸,忽然有种自家娶了漂亮媳妇想要出门炫耀的错觉。他悄悄地甩开自己心里的那点不可告人的想法,他们王爷生得确实好,但怎么能把他当做女孩子呢?
不过……游舒又偷偷地觉得,不管找了什么样的对象过日子,假如长成他们家王爷这样的好模样,是男是女都没什么关系了,就算他真把人带回家,老爸老妈看了也只会激烈鼓掌。
毕竟颜控也是遗传的。
两人在马车里互相依偎着,萧未辛靠在游舒肩上睡了过去,他这两晚都没怎么睡好,马车摇摇晃晃还点了熏香,特别容易让人昏睡,等到了皇宫里停下时,游舒就算舍不得把他吵醒,也还是轻轻地唤他起来。
刚睡醒的萧未辛有很重的起床气,可他睁眼看到游舒短暂的茫然后情绪又平静了下来,甚至还凑了过去亲了亲游舒的嘴角,“走吧。”
游舒顶着□□看不出脸红,眼神却能透出些害羞。说来也怪,以前他带着面具总是被萧未辛各种嫌弃,可现在哪怕他还是戴着那张丑的要死的面具,萧未辛却一样能面不改色的亲过来,前后的反差也太大了。
游舒一路默默地想着,跟在萧未辛身后到了太和殿。太和殿的太监笑眯眯的把游舒的佩剑取走,而后又把他拦在殿门外,可萧未辛却皱眉说:“他要随本王一起进去。”
太监有些为难,游舒眼疾手快在他手里塞了一块银锭,足有五两那么多,那太监想着这也是陵王殿下的亲卫,只要没有利器带进去,皇上应当也不会怪罪,便将他放行了。
萧未深在殿里搂着罗婉儿正寻欢作乐,抬眼瞧见萧未辛来了,高兴的让他过来,“七弟可算来了,赐座。”
“皇兄急匆匆的把臣弟召唤进宫,可是有要事?”萧未辛坐下后接过宫女端来的茶杯,却没有喝一口就放在了案桌上。游舒安静的站在他的左后方,从这里能看到整个殿里的情况,方便他保护。
萧未深并不介意他带着贴身侍卫进来,现在的萧未辛在他这里有特权。大概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哈哈一笑,说不出的得意豪爽:“自然是有好事。”
“国师已经算过了,贵妃肚子里的是个男胎。”
萧未深成亲十多年一直没能得个儿子,近几年宫里所有的女人,只要是被他宠幸过的,没有一个肚子争气传出喜讯,他顶着那啥不行的帽子这些年脸面无光。没想到就在最艰难的时候,贵妃竟有了好消息,还被国师断言是紫薇星降世,可不叫他满面荣光吗?
“那臣弟就先恭喜皇兄了。”萧未辛面上微微一笑,似乎很为他感到高兴,“这样皇兄就不用担心江山日后无人继承了。”
萧未深又是一阵开怀的笑,“朕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好消息,马上就把你传召进宫来一起高兴,明日朕还要大赦天下与民同庆!”
“皇兄仁慈。”萧未辛笑着附和。
其实大赦也没什么卵用,因为年初实行的加税增税政策,今年的底层百姓日子特别难熬,本来连续□□就没有什么收成饿死不少人,结果一开春就被征收了双倍赋税,很多人眼瞅着就要活不下去了。民间现在乡贤恶霸酷吏横行,折子一封接一封的往宫里递,可萧未深却全不当回事,他始终觉得底层的那些农家子能掀起什么风浪,根本不知道许多小型农民起义军已经有了些气候。
萧未深只顾着罗贵妃肚子里的龙胎,满心期待着那真的是个男孩,“只要婉儿生下皇长子,朕的太子之位……”
他的话还没说完,但接下来的意思很明显了,罗贵妃眼里划过一丝窃喜。
萧未辛却开口说道:“皇兄,那夏丞相那边……如何交代?”
“朕为何要跟他交代?”萧未深不满,“他教出来的女儿不争气,难不成朕要把江山赌在她一个人肚子里不成?”
更何况,他现在一见皇后那张过分端持柔静的脸就毫无兴致,那女人哪怕在龙床上也犹如一条死鱼般了无生趣,令人倒尽胃口,他是一刻都不想跟她睡觉,更别提让她生下皇长子。
“可是,毕竟夏丞相他……”萧未辛眉头轻蹙,“皇兄还是早做打算。”
萧未深也知道他是一番好意,他的目光在罗贵妃的肚子上转了一圈,忽然狠了下来。
为了这个龙种,夏家必须要除掉。
“七弟,皇兄现在能倚重的也只有你了,你可别让朕失望。”萧未深语气真诚,貌似真的很器重他。
萧未辛从椅子上站起跪下,郑重的说:“皇兄如此看重臣弟,臣弟肝脑涂地也要为皇兄效力!夏家如今在朝权势滔天一呼百应,行事嚣张不把皇兄放在眼里,臣弟每每见了也很气愤。”
“只是臣弟势单力薄,身子又格外羸弱,怕是不能为皇兄赢一局。”萧未辛说到情绪激昂之时又咳了起来,好半天才能平息下来,“臣弟不知该如何报答皇兄的厚望。”
萧未深也愁这事,光靠萧未辛一人行不通,可他手里要有人早就用上了,何必还要等到现在,抓着一个病秧不放?
“那依你看,可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萧未辛摇头:“臣弟常年足不出户,哪有什么得力的人才举荐?只是臣弟一直觉得,咱们都是父皇的儿子,同是姓萧的,对外自然也是一条心的。更重要的是,要让那些人都知道,这天下终归还是姓萧的!”
“说的正是。”萧未深感叹。先皇还在时候,这天下都是皇帝一个人说了算,哪有什么朝臣敢啰嗦一句,哪像他现在这般处境,被舅舅掣肘的死死地,做什么都被管着。
不过,萧未辛这番话倒让他想起了其余几个兄弟。
除了萧未辛,秦王和庸王,以及留王叔都是萧家人,留王叔如今不问世事便罢了,可萧未静和萧未鸣倒是可以拉来凑个数。他听说萧未鸣虽然愚笨,可功夫还是不错的,姑且能用一用。至于萧未静,早年还在一起读书时,他的功课仅次于当年的皇长兄,想来勉强也能凑数。
萧未深以前重点防备这三人,可现在有夏丞相这头蛟龙在前,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再说他一向不把萧未静和萧未鸣放在眼里,估摸着也闹不出什么,“朕过几日把庸王和秦王召进宫来,好好商议一下。”
萧未辛要的就是这句话,可他还是面露迟疑:“皇兄,五皇兄整日沉迷酒色,未鸣那孩子心性稚嫩,怕是做不好的吧?”
“也未必。”萧未深若有所思,“未鸣脑子是愚钝了些,可若是扔到军中历练几年,说不定也能派上些用处,省得他到处花钱惹事,白白丢了皇家的脸。”
“至于庸王那个酒囊饭袋,朕把他丢进大理寺卿那里吃些苦头,改改他那不成器的性子,说不准还能反省一下,勉强凑合着用吧。”
“等来年秋收后新科举子进京,你再替朕物色一二。”萧未深觉得自己聪明智慧极了,感觉非常良好,一旦离开夏丞相出谋划策,他的智商就只能任由萧未辛踩在地上摩擦。
萧未辛一脸犹豫的磕头,陪着又看了一会儿歌舞,对上座那两人放浪形骸的模样视而不见。
游舒在身后也目不转睛,其实心里不停地叹气。
都被人戴了绿帽子了,狗皇帝还高兴呢,当隔壁四大爷就这么开心吗?
从现代医学角度看的话,萧未深这么多年都没能跟女人生下几个孩子,生育功能肯定多少有点障碍的,只是太医们不敢明说罢了,怎么那么多女人都没动静,单就罗贵妃的肚子争气呢?
还不是因为在外偷了人。
萧未深竟然都没有一丝怀疑,还喜滋滋的准备喜当爹,这个脑子真的是……
我们家王爷这么一对比真是天纵英才。
萧未辛陪坐了一上午,拒绝了萧未深邀请留下用午膳的意图,带着游舒离开太和殿。
游舒挑开窗帘,外头已是五月,初夏的风开始带着些热气,不至于蒸人,却也一样的热。他看着河岸边柳树郁郁青青,忽然扭头对萧未辛说:“王爷,我们去约会吧!”
“什么意思?”萧未辛懒洋洋的睁开眼。
游舒唇角微扬,兴致勃勃:“我请你吃饭,带你游京!我们去压马路!”
就像所有的情侣一样。
虽然根本听不懂他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可萧未辛盯着游舒笑意盈盈的模样,心里一片柔和,哪还舍得拒绝他。
小舒太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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