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姐不能因为自己没跟着家中继母来,便拐着弯的说我母亲吧,还有,我需要提醒程小姐一句,我母亲只有我一个嫡女,盛唐重视礼教,你见过有哪家的大户人家当家主母跟庶女同行的么,且不说,表姐跟我还只是远亲。”
江朝华咧开嘴,笑了,毫不客气的回怼。
她说着,还伸手捂住了嘴,笑的欢快。
涂满豆蔻的指甲,红的也若火一般,江朝华的手指纤直,很是好看。
她轻笑着,身影微微倾斜,说话间,漫不经心,似乎不是刻意戳程希文的伤口的。
她一口一个程小姐的喊着,不是称程希文为郡主,便是在提醒程希文,她因为被继母拿捏,已经年岁十五了,还不是郡主。
且,今日荣安伯夫人出门,也没带她,可见是刻意的羞辱她的。
程希文自己不好过,也看不得别人好过。
说白了,程希文跟当初的房成一样,之所以对江婉心好,不过是觉得他们都同病相怜罢了。
“你……”
程希文及怒,心中一股怒火涌了上来。
江朝华这个恶女,居然敢讽刺她。
有她在江家,婉心能过上什么好日子。
“希文,不要如此说夫人,都是我的错,是我惹了夫人不快。”
柔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江婉心穿着一身粉色的戏蝶珠裙,头上别了金簪,垂着头,缓缓而来。
看见她来,在场的很多公子,眼神齐齐一亮。
江婉心的做派跟容貌,确实会让人心生怜悯,下意识的生出好感。
长安城许多大户人家的公子,都对江婉心有好感。
只是江婉心从来都清楚,这些公子虽然喜欢她,可却从未想过娶她做正妻,毕竟以她孤女的身份,是不配的。
所以,江婉心痛恨沈氏,痛恨江朝华,痛恨忠毅侯府。
“婉心,你来了,你还说没被苛待,不然你身上穿的衣裙,怎么还是去年的款式。”
程希文看见江婉心,眼神一亮,赶忙迎了过去。
她不喜欢自家的继母,也不喜欢沈氏,在她看来,沈氏跟她的继母一样,都是伪善的,所以,江婉心在江家一定没少被欺负。
“程小姐没有礼貌,难道也没有脑子么,难道你没看见我表姐脑袋上别着的红宝石金簪么?”
“表姐一个孤女,要是没有我母亲,怎么可能戴的起这么贵重的金簪,你不会天真的以为,这金簪是我祖母给她的吧。”
江朝华莹莹一笑,众人闻言,下意识看向江婉心。
那红宝石金簪别在鬓发中,镶嵌宝石的一面别在了里侧,有些看不清,只依稀能看见是个金簪。
如此金贵的簪子,大家当然不会觉得是江老夫人赏赐的,毕竟她只是一个老农妇出身。
既然不是江老夫人给的,那么就有意思了,江婉心这幅模样,还真是让人容易多想,是何居心,就不好说了。
在场的夫人们都是人精,看着江婉心的眼神下意识的流露出不喜。
一个孤女,还入不了她们的眼,以往也是沈氏高看江婉心,她们也才高看江婉心两眼。
没有沈氏,江婉心算什么东西?
“没有,我没有。”
江婉心心中怒骂,面上却不显,她咬着唇,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看的房成跟房安康眉头紧缩。
“够了,婉心,我自认为对你不薄,这一点,你心中清楚,你进江家的这十年,吃穿用度,都是跟朝朝一样的,若是有人不信,尽管去江家瞧瞧。”
沈氏冷笑一声,眼底满是疏远。
她以前给江婉心做了那么多衣裙,可今日参加禹王寿宴,江婉心穿着如此朴素,这不是在刻意告诉众人,她苛待了江婉心么。
“夫人,婉心没有,婉心只是……”
“只是舍不得穿那些衣裙。”
江婉心攥紧了拳头,话一出,夫人们根本不想看她。
不舍得,那刚才怎么不说,现在沈氏态度强硬,她倒是有嘴会说了是不是。
“好了好了,今日是王爷寿宴,咱们干嘛非要待在这里啊,寿宴快开始了,赶紧进去吧。”
场面一度冷硬,江婉心死死的拉着程希文的手,不再让她开口,赵夫人赶忙打着圆场。
“就是就是,不过说实在的,江大小姐说的有理,不是谁都能像沈夫人这样宽厚大度的。”
其他的夫人你一嘴我一嘴的说着,明显的就是贬低江婉心。
她们也确实没说错,养孩子多难啊,更别提养一个孤女,还跟自己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若是沈氏没尽心,江婉心能有今日的贤名么?
真是搞笑。
“走走,进府。”
其他人回过神来,纷纷开口,沈氏跟赵夫人结伴,带着江朝华进了禹王府。
“禹王妃可是单独请了表姐的,我跟母亲可不敢沾表姐的光,所以,我们便先走了。”
江朝华轻笑一声,轻飘飘的解释了为何她们不与江婉心一同走,夫人贵女们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此等场合,庶女是没资格来的,江婉心要是没有禹王妃的恩准,更不可能来。
所以,沈氏跟江朝华不与她一起走,一是怕失了礼数,二是怕冲撞禹王妃,人家做的没毛病啊。
“婉心。”
看着江朝华走的潇洒,程希文恨的要死,甚至刚才那些跟她攀谈的贵女们此时也离的远了些,让程希文的身子有些僵硬。
嫡庶之分,大过于天,江婉心便是再怎么好,也是一个没名没分的孤女,跟她靠近,是自降身份。
“希文,还好有你。”
江婉心低低的叹了一口气,将程希文堵了回去,进退两难,只能跟着她一起进府。
“成儿,为父先去跟其他的官员攀谈。”
进了禹王府,房安康便主动先去给高权势的人家敬酒,房成则是留下来跟同龄的人攀附。
只是他有些心神不宁,总是想往女眷的方向看,准确的来说,是想去看江朝华。
“今日真是稀奇,房成兄你的心上人也来了,怎么不见你说话。”
房成的好友见房成有些出神,且并未往江婉心的方向看去,出声调侃。
“是我配不上江表小姐,日后莫要再提。”
听见江婉心的名字,房成的脸瞬间冷了。
他以往对江婉心有多痴迷,何人不知,如今这么一副反感排斥,甚至是厌恶的模样,让人惊掉了下巴。
寿宴进行着,越来越多的人不断登门,带着丰厚的贺礼,入了坐席。
禹王府很大,今日禹王过寿,禹王府请了长安城最有名的唱戏班子来庆祝。
众人朝着看台而去,戏曲已经唱上了,众人听的有些痴迷,一边饮酒享用糕点,一边时不时的跟身边的人小声的议论。
江朝华坐在沈氏身边,默默地计算着时间。
江婉心不知去了哪里,江朝华没看见她的身影。
咿咿呀呀的曲子婉转动听,看的人聚精会神。
沈氏时不时的观察江朝华两下,见她安静,放下心来。
“江大小姐赎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忽的。
一个小丫鬟手上端着茶盏,猛的扣在了江朝华的裙摆上。
江朝华身子一侧,茶水只是微微打湿了她的裙摆。
小丫鬟一惊,赶忙跪在地上求饶。
“你这丫鬟,怎么做事的。”
沈氏有些恼怒,可在禹王府,她也不好发火,只庆幸这茶水没打湿衣裙,没有大碍。
“不打紧的娘亲,我去后院整理一下便好了,起来吧,怕什么。”
看着那跪在地上的小丫鬟,江朝华眼底满是杀意。
她笑着安抚沈氏,站起身,跟着那丫鬟往后院而去。
今日江婉心不仅想算计母亲,还想算计她。
禹王除了贪图享乐,还好色,十分喜欢相貌美艳的女子。
前世江婉心在寿宴上救了母亲,而自己,却陷入了勾引禹王的风言风语中。
她因自保,伤了禹王,忠毅侯府跟太后费了好大力气,才保住了她。
江婉心,想一石二鸟,真是好歹毒的计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