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会有两年之约,只是因为胧月不想打乱“渣男被罚碎骨之刑”的历史轨迹。
好歹刑澈也是魔刹界的幽澈王,等同于天涿大陆上仙的存在。
对这样的人,多少还是该有点起码的尊重,所以从放刑澈回魔刹族那天起,胧月就没再把他当做“随从”。
这次会点燃信香找他前来,也实在是因为常柔的歹毒和狠辣防不胜防,只有刑澈身为魔刹族的“化影之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伏到她身边去。
尽管胧月很不好意思再麻烦刑澈,但这次常柔的事情,处处透着诡异。
既然刑澈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胧月也就不再矫情,巧笑嫣兮地冲着他伸出手说:
“既然幽澈王不怕麻烦,胧月就却之不恭了。”
“欢迎加入麻烦小队。”
伸手握住胧月的温软如玉的小手,看着玉臂上刚缠上的纱布,刑澈忍不住一阵心疼:
要是早知道那女人会把你伤成这样,我就直接拍死她一了百了了。
可刑澈以目前的身份来说,没有任何理由去过分关怀胧月,只能笑着回应了她的邀请:
“我这一到两年都没啥事,说起别的,恐怕帮不了你多少忙,但是需要动手,尽管招呼。”
不管是刑澈还是胧月,身份都特殊且敏感,所以有很多事情,不是不想帮忙,是根本就没法帮。
现在刑澈这句话,等于是把决策权全部交到了胧月手中:
不问任何缘由,让我动手,打就是了。
甚至如果面对魔刹族,只要不是隶属他幽澈王的本部,也不介意揍一揍!
以刑澈的身份,能给出这种承诺,真的已经是很够朋友了。
胧月听完刑澈的说法,沉思了许久,展颜露出个灿烂的笑容,伸出小拳头在他肩头重重地锤了一拳后,比了个大拇指说:
“够兄弟!”
胧月的夸奖听在刑澈耳中,却让他莫名觉得有些苦涩:
这丫头冰雪聪明,不可能听不懂我的意思,但她依然把我划进了“好兄弟”的范围。
好兄弟……好吧,总比敌人好。
既然暂时不用走了,刑澈想起了之前发现的古怪之处,眉头微皱地问胧月:
“那个常柔到底什么情况?修为浮动那么大。”
这个问题,也是胧月很介意的事情,要不是对常柔的修为认知不足,之前也不至于差点全军覆没栽了跟头。
稍微梳理了一下关于常柔的事情,胧月开始跟刑澈说明这女人的幺蛾子状况。
听完胧月的叙述,刑澈也陷入了沉思,许久之后才笃定地回答:
“你的猜测应该是对的,这常柔身体里,应该住着某个蛇族的老家伙。”
“这些年来蛇族的没落让她心气不顺了,就打着各种主意,想让蛇族重回巅峰。”
虽然刑澈认可了胧月的猜测,但还有个事情胧月想不通:
“身体里藏个老家伙,这我能理解,可为什么那女人的修为忽上忽下,波动那么大?”
“我现在道尊三阶,之前对上她都差点翻船!”
真论起来,刑澈等于高了胧月一个大境界,再加上多活了几万年,阅历上的见识,也不是她个刚满千岁的小丫头能比的。
稍作思索,刑澈给出了个可能性极大的答案:
“按照你描述的情况,这老家伙应该不单纯是灵魂寄托在常柔体内。”
“你是说?”
刑澈只说了一半,胧月就想明白了当中的关节,接了半句话。
肯定地点点头,刑澈对常柔身上的异常做了个总结:
“老家伙不知道是动用了什么秘法,藏进常柔身体里的,居然还带着自己原本的修为。”
“你听到声音苍老的时候,应该就是老家伙在动用自己的实力。”
“只不过以常柔勉强五阶战力的身体,动用老家伙自己的实力,应该对双方都损伤极大。”
有了刑澈这番分析,胧月顿时觉得曾经的迷雾重重,现在豁然开朗:
难怪她的声音一会儿软腻一会儿苍老,修为也强的时候能力压我们八个,弱的时候比菜鸡还不如。
聊了这么一阵儿,剑鱼王宫里面,也算清理地差不多了。
胧月带着让章漩帮忙幻形过的刑澈,回到了王宫里。
虽然解了毒,却依然精神萎靡的风魑,看到胧月进来,带着一众刚被解救出来的王公大臣,齐刷刷地跪了一地。
按年龄来算,这些人里面,除了上一次被章家姐妹替换掉的三兄弟,都能算胧月的长辈。
所以冷不丁被他们这么一闹,胧月登时有点慌神,赶忙连声劝道:
“各位剑鱼族的前辈不必如此,折煞胧月了。”
谁想这剑鱼王风魑完全不接胧月这茬儿,带着老泪纵横的一干臣子,“咚咚咚”地硬是磕了三个响头,这才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胧月本来要躲,却被身后的刑澈给按住了,生受了剑鱼族这些人的大礼。
因为岁数小,年纪轻,尽管身为涿昀上神嫡传弟子,胧月依然从来没有过高高在上的感觉。
但在魔刹界身处高位的刑澈,看得很透彻:
无论是身份,还是际遇,或者是处事方式,这丫头都有种莫名让人信服的力量。
迟早小丫头会成为像她师尊那样,万人瞩目且景仰依仗的人物……
这个过程,胧月得学着慢慢习惯。
施恩该不该图报?
施恩不图报,确实是种美德。
但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么高的道德标准的。
如果付出代价帮助了别人,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报酬,愿意向他人伸出援手的人,只会越来越少。
出于这个原因,刑澈才阻止了她闪避的动作。
更何况,又不是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只不过礼节重了些罢了。
再说,胧月受这些剑鱼族人的大礼,真的不应该吗?
怎么不应该!
这当中确实夹杂了一点胧月自己的私人原因,但她依然不惜付出沉重的代价,最终把灭族边缘的剑鱼族,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
这个道理。
刑澈明白。
风魑也明白。
胧月身边的人里,就连阏灞那个傻孩子,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只是他们也都知道:
这个年轻的主君,还需要慢慢成长。
胧月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处理,所以九人在剑鱼族盘桓了几天,也就离开了。
离了剑鱼族领地,坐在白羽冰波兽背上的胧月,在呆呆地出神。
刑澈发现这丫头状态不对,凑过来问道:
“怎么了,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说出来大家一起拿个主意。”
“我在想常柔跑哪里去了……”
胧月依旧是那种有点懵的状态,不过该回答刑澈的,还是回答了。
一听是这事儿,刑澈也没辙了。
毕竟当时,救剑鱼族人的事儿迫在眉睫,根本分不出人手去追击常柔。
而且就算是能分出了人手,也不能派过去,除了胧月和刑澈,谁跟上去都是白给送菜的结果。
思筹良久依然没有头绪,胧月也就不再纠结,带着众人回鲛族属地去了。
谁想她们刚下了坐骑,就看见有个鲛族士兵,急吼吼地冲过来,对着胧月就是一阵巴拉巴拉:
“@!##¥¥%……*%#……%*……”
在其余八人一片迷茫之中,胧月居然听懂了这士兵说了什么,立时面沉如水地对章颖吩咐:
“颖丫头,你带着他们回去休息,我去见下父王。”
尽管胧月的吩咐是“带他们去休息”,但刑澈和阏灞完全没有半点自觉,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虽然没吭声,却表达了一个态度:
你去哪儿,我跟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