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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9restrat完
数十年前的一场战争,让古代潮鲜分割成两个国家。
又因为白头鹰国从中干涉,原本贫穷困苦的南方咸鱼翻身,最终成为远超北潮的发达国家。
低调的黑色商务车内,被派来接应金光日的司机没话找话,一脸讨好“少爷您看,南韩的风景就是和我们潮鲜不一样,到处都是高楼大厦。我们即将去的成云市也是如此,是极为现代化的大都市”
他絮絮叨叨地讲述着盘石教会在成云市的势力,企图勾起金光日的兴趣,可才开了个头,就被金光日叫停。
“够了。”
金光日在鱼舱内呆了一晚,眼皮耷拉,嘴唇干裂,疲惫得像是几天几夜都没有阖眼。
他一向要强,如今却也不得不学会示弱“我很累。”
这句话说出口,金光日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猛地觉得心中一松。
往日肩膀上强撑起来的完美无缺的形象破碎,心中空落的同时,却又有种莫名的轻松。
说完,他也懒得观察司机有何反应,疲倦地靠上车窗,整晚没有合上的双眼终于闭起,修长手指探入口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死鱼。
见金光日对盘石教会的话题没有兴趣,司机也不敢继续多说。
他匆匆告诉金光日,他们在南韩的登录地点距离成云市相去甚远,估计傍晚时分才能抵达目的地后,就识相地闭了嘴。
司机打开车内暖气,一脚油门到底,商务车直接冲上高速,把车内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默甩在身后。
盘石教会作为本土巫教,供奉着古代潮鲜的李氏南希公主,目前最大,也是唯一拥有万灵药的教会就建立在成云市。
教堂据说由忠实信徒、同时也是成云市的地下皇帝毛泰久会长出资建设,目前交于朴福顺信徒管理。
盘石教会信徒辐射范围极其广泛,从商界,警界,甚至到政界都有涉猎。
隐隐约约听说清瓦台也有盘石教会的靠山。
这也是教会安稳运营了数十年一直立于不败之地的原因。
逢魔时刻,冬日残阳昏昏沉沉地躲在云层之后,露下几缕血红的光芒,给神圣的教堂也染上几分不祥的色彩。
金家费了不少功夫才与教会牵上线,核实身份后,商务车在一众人羡慕的眼光中,长驱直入教堂庭院。
“少爷,我们到了。”司机停稳车,揣着手,小心翼翼呼唤金光日。
盘石教会的神职人员朴福顺已经在车前恭候。
朴福顺看上去只是一个不起眼的老太太,穿着朴素的针织衫,可她手中却掌控着足以决定金家“命脉”的万灵药
绝不能一见面就留下坏印象
金光日眼皮微微一抬,混沌眼珠缓慢地转了转。
突然,他看到有什么亮色涌入眼中,精神瞬间为之一振。
疲倦不已的眼眸刹那间注入了能量,金光日迅速转身,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窗外景色除了远处高耸威严的雪白教堂,入目之处,全是待宵草的金色海洋。
待宵草他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还是在南希口中。
那时的她伪装成不喑世事的天真小姑娘,踮着脚,双手撑着落地窗看了好久,怯生生的,又满是欣喜地告诉他山景别墅的花园里种植有待宵草,是她最喜欢的花。
金光日已经不记得当初她指给自己看的那种植物是否和现在一样,却仍然记得南希当时脸上掩藏不住的兴奋笑意,还有她纤细白皙的手腕。
还有她的声音,娇糯柔软,比花朵还易碎,还叫人想要珍惜。
就在他想要看得更清晰些时,突然一声巨响从耳边传来
一只手猛地从他身后伸出,拍上车窗
力道大得震得车窗都抖动了一下
那只手如记忆中一般纤细白皙,指缝间夹着一张熟悉的照片。
金光日不用回头,也能从对方身上阴冷的气息感觉到
南希来了。
红衣南希以一种古怪的姿势窝在车内,一手撑着车窗,一手撑着后座皮质靠垫,就像当初金光迫裴南希那样,把金光到车厢一角。
五官模糊的脸同样望向窗外,语气娇俏“光日啊,来盘石教会玩,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呢也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金光日双眸蓦地睁大,呼吸也瞬间停滞。
他僵硬地扭过脖子,怔怔地看着南希的脸,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如今的南希脸上全是杂乱无章地扭曲线条,可金光日就是有一种直觉她正在笑着。
是看着猎物自己昏头转向直接撞入陷阱的笑容。
金光日背上猛地一紧,他紧贴着车壁,下意识地抓向车门。
而南希一副游刃有余地模样,哪怕他跌跌撞撞冲出了商务车,也没有半点阻挠的意思。
她只是施施然跟着下了车,甚至还礼节性地关好车门。
“好久不见,福顺奶奶。”
南希的声音里洋溢着笑意。
金光日艰难地吞咽一下,看向头发花白的神职人员朴福顺,只见那位老人略微一惊,转身看向身边跟随的其他信徒。
然后金光日听到了此生最荒谬,最费解,最匪夷所思的一句话
朴福顺“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给我主买奶茶”
南希和盘石教会果然是一伙的
金光日不可置信地后退半步,震惊眼神在南希和朴福顺身上不断转移。
双手死死攥成拳头,眼眶泛着红,却又违和地笑出声来。
他历经险阻,冒着被抓到就是叛国罪的危险,偷渡来南韩,整件事都成了笑话
他简直就像是个小丑,被南希随意玩弄在股掌之间
眼眶越发发烫,金光日眼前视线模糊起来,血色残阳下的待宵草也铺上一层诡异的红色,晃动之中,果真宛如南希所说的阿鼻地狱。
他张了张嘴,一整天没有水分补充的嗓子拉扯得整个人都像是被撕裂了一般“南希为什么”
南希站在他对面,美滋滋地一手一杯奶茶,一会儿抿抿这个,一会儿又深吸一口那个。
等两杯奶茶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清减下去半杯,她才发出满足地喟叹,幸福地眯了眯眼“什么为什么”
她语气轻轻柔柔的,带着一股本该如此的理直气壮“我做得有什么不对吗”
又是一口奶茶。
粉嫩舌尖在唇边一卷,像是在品尝什么美味一般,南希昂起下巴
“现在跑来质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做什么了”
“我不过就是把当初你对裴南希做过的,重复一遍罢了。”
南希纤细手腕晃动,摇着奶茶中为数不多的珍珠。
另一只手无意识地用吸管扎着它们
“当你站在高处,权力足够强大的时候,你可以随心所欲地折腾裴家,不把他们的悲欢离合放在眼中。我不过是跟你做了一样的事啊,光日。”
南希向前一步,整座教堂的庄严肃穆仿佛全被她披在身上,成全了她的神圣。
残阳与待宵草庭园更是为这份气势添加了一抹圣光。
“在前半场的恋爱游戏里,你可以是主宰,只是来到下半场的恐怖游戏,就请你好好接受我是神明的设定,做一个卑微的人类,享受神明的重锤。喏,你看后面”
南希侧过身子,一边吸溜奶茶,一边笑盈盈地向金光日介绍“这里是我的山景别墅,光日啊,你以后就呆在这里不要出门,无聊的时候,就在里面抄抄教义,福顺奶奶会帮我好好看住你的。”
“就像当初你把我关在山景别墅里一样,锁上门,开监控,随意施舍我几款游戏还当自己有多慷慨。”
南希步步逼近,满意地看着金光日全身僵硬不断后退,远离着她。
等走到商务车附近的时候,她轻声一笑,抱着奶茶往车厢上一靠。
修长双腿交叠而站,阻挡住金光日上车逃跑地可能。
她抱臂环胸,歪着脑袋嘲讽地看向金光日,声音轻盈
“光日还从来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吧也是,在潮鲜你可是特权阶级,谁敢关你”
“这美妙的滋味,啊,回味无穷呢,我当然要跟你分享分享。”
说完,南希冲福顺奶奶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带人去抓金光日。
待那些信徒们靠近金光日的时候,一直处于蒙圈状态的司机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他仗着身强力壮,挤开不怀好意的信徒们,冲金光日大喊“少爷,快跑这个教会有问题快上车”
司机大力甩飞几个压制住自己的信徒,抢先一步钻入驾驶室,正欲再度催促,就从倒车镜中看到金光日一脸见鬼模样,后退几步,转身就跑
“少爷少爷”
金光日的确是被司机的嘶吼唤回神智的,可是上车南希正拿着美工刀在车胎上比划,若是他敢上前一步,只怕会立即被画花脸
南韩对他来说如此陌生,金光日也不知道自己能跑去哪里,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要远离南希,远离教会
他清楚,南希的话不是开玩笑若是他留下来,一辈子都会被困在这里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明明是因为喜欢南希,怕她离开,才会把她软禁在山景别墅中,他只是希望她像小宠物一样老实乖巧,有什么不对
金光日紧攥着双拳,突然,一道刺眼亮光从身侧亮起,街道上行人也发出刺耳尖叫
金光日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有什么巨大的东西猛烈撞击上他
就像是钢铁洪流,避无可避
一瞬间,金光日似乎听到了全身骨头断裂的声音,他整个人都被高高地抛了出去,斜飞出好几米,才狠狠地摔在地上
眼前的世界被染成一片血红,金光日感觉浑身地力量正在飞速远离自己而去。疼痛被每一处神经收集、传导,最后汇聚在脑中。
他想嘶吼,想叫喊,可却连张开嘴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不断急促呼吸着就像是那条被迫上岸的鱼,在绝望的包裹中苟延残喘。
越发模糊的视线中,金光日只能看到撞飞自己的重型卡车被警车逼停下来。
有什么人正快步向自己跑近,面色紧张,嘴唇蠕动。
他想认真去听,只是困意越来越浓,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金光日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最后完全趋于平静。
任由匆匆赶来的急救人员将他身体平躺放置在公路上,冰冷发臭的死鱼从口袋中滑落出来,瞪着死不瞑目的灰垩眼珠。
也不知过了多久,金光日再度恢复了意识。
他惊诧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轻盈又充满活力,完全不像是刚出过车祸的样子。
他愣了愣,站起身连行动不便的腿脚也好了。
难道是
联想到盘石教会的特产万灵药,金光日猛地抬头,下意识就向教会方向看去
是南希吗
南希会拯救自己吗
清明视野中,他看到南希斜倚着教会庭院大门而站,手中一杯奶茶已经见了底。
曾经被扭曲线条取代的五官如今竟然变得清晰明朗,呈现出来的是一张与裴南希截然不同的脸。
不,不仅和裴南希不同,和盘石教会宣传页上的李南希也不同,猫系长相中带着一股天然的慵懒媚态,举手投足之间每个毛孔都散发着引人瞩目的气质。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却又处处透着无形而神秘的诱惑。一双眼眸顾盼生辉,湿漉含情,落在任何人身上,都会立即勾走对方的魂。
当真当的起倾国倾城,风华绝代这八个字。
她光是站在那里,就已经是一副绝美的世界级名画。
所有景致都成了她一个人的陪衬,就算是再娇艳的花,也压不过她的美貌。
南希风情万种地勾着耳边卷发,绕在指尖玩弄,涂着赤红指甲油的食指往旁边一晃,示意金光日去看。
金光日用尽全身力气才把黏在她身上的目光撕下来,转向南希手指的方向
马路上吵吵嚷嚷的,一堆警察围聚在地上,按压着地上少年的胸口。
在看到伤者脸部的时候,金光日猛地一震
那是
是自己的脸
若地上躺着的人是金光日,那他
他是什么
金光日快步冲过去,想要扒拉开围在地上的警员们“不是,我在这里,我是金光日,地上的人不是我”
他的指尖在触碰到警员肩膀时,直接穿透了过去
而他绝望的嘶吼呐喊也没有一个人能听到、会在意
“可怜啊,光日。”
女人慵懒又媚态的声音传来,南希唇角勾着恰到好处的笑,娇弱柔软的声音像是拂过草原的风,叫人心神摇曳。
哪怕从她嘴里吐出的是最恶毒、最阴狠的话,也让人心甘情愿为她驱使。
南希款步而来,高跟鞋踏着地面,发出清脆响亮的音。
“过马路怎么不看着些呢你知道死后的世界有多危险吗尤其是你这种”南希上下大量着金光日,眼神嫌弃,像是在看一个不听话的熊孩子,“没有根基,又新鲜的鬼。”
纤细手腕一抬,南希冲街对面的暗处招招手
“喂,这边有个新来的没后台,盘石教会也不欢迎他,交给你们了。”
原本空无一物的阴影中立即出现几个混混般的鬼魂,贪婪地盯着金光日身上的衣物和名表。
不、不仅是他们
随着太阳一点点沉入地平线,阴影中出现更多蠢蠢欲动的气息
从未遭遇的危机让金光日不自觉想要后退,脚步还没挪动,身边勾人心魂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不能再退了。我说了,盘石教会不欢迎你,更不会庇护你。去外面遭受社会的毒打吧,光日。”
南希叼着吸管,一边晃悠悠地退回自己的领地,一边点着金光日的脚下。
金光日浑身发冷,他捏紧双拳低头一看,声音沙哑“我没有进入盘石教会的领地。”
南希摇摇头,眯眼看了看即将沉默的冬日晚阳“我指的庇护,包括阴影。”
食指再度点点金光日的脚下,示意他赶紧从教堂投下的建筑阴影中滚出去。
见金光日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南希也不再与他多说废话,感叹一声“南韩的冬天还是这么冷”,就攥紧领口折回教堂内。
脑海中的系统频频回首,往着僵硬地站在原地的金光日鬼魂,小心翼翼咽下一口唾沫宿主,你还真是个狼灭。
所谓狼灭,就是比狠人再多一点点点。
系统漫长的统生中,还是第一次见到对目标如此狠厉的宿主。
刚刚金光日出车祸的时候,我真是被宿主你吓死了系统的电子音里透着委屈巴巴,万一反派死亡,世界崩坏该如何是好
南希无动于衷,自顾自地品着奶茶。
从小红帽的身上她早就洞悉这个世界的基础世界观有鬼魂,有神明,更有约束两者的阴间使者。
金光日肉体上的死亡并不会造成世界崩塌,他不过是转化成了另一种生存形态。
一种对南希做任务极其有利的形态。
她勾勾手指,示意福顺奶奶赶紧赶走金光日,理由是看着碍眼。
宿主倒也不必。
金光日已经很惨了,你看他现在的样子又狼狈又凄惨,简直像条无家可归的野狗。
系统谨慎地提出建议要不咱们还是放他进来吧给他爱,给他关怀任务一定会
“不。”
南希进门前最后看了眼金光日,就如系统所说,他一直倔强地站在原地没有挪动脚步,就算身后已经布满想打他主意的孤魂野鬼,也没有任何反应。
他紧蹙着眉头,泛红眼眶在接住南希视线时,升起朦胧雾气。
确实很像被主人无情抛弃的小狗。
“他不缺爱,也不缺关怀。”
“赶他走。盘石教会的阴影也很值钱,想站在我的阴影下,就要给钱。”
南希神色冷漠地转移开视线,合上教堂大门。
最后一丝阳光也被黑暗吞噬,黑夜终于统治了整个世界。
南韩冬日阴冷的夜风呼啸,把夜吹得更冷,更长。
四处游荡的孤魂野鬼们见眼前的新鬼没有了教会庇护,狞笑着蜂拥而上
对比起金光日的悲惨境遇,“回到自家”的南希一连数天都没有出门猫系动物都有统一的习性,畏寒。
她不想裹着臃肿难看的羽绒服出门,于是让福顺奶奶升起壁炉。
在炭火燃烧的噼啪作响声中,南希慵懒地窝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游戏。
偶尔听一耳朵汇报,比如金光日今天又被哪个鬼魂打劫欺负了之类的。
“每天都没点新鲜事儿教会附近那些鬼东西还能不能行,金光日一个新鬼都收拾不了。”
南希打着呵欠,纤长浓密的睫毛上挂着点点泪珠。
她暂停了游戏目前南希玩得正是当初金光日推荐的那款幻影赛车,为了找到这款市面上早就绝版的游戏,盘石教会的信徒们还很是费了一番功夫解锁手机,意外地发现一条来自李大范的“林里”信息。
南希顿时来了精神,坐直身体,迅速查看起来。
当初南希从巫师家中顺走了一箱死者遗物,原本想着这些有可能都会进化成特殊物品,却没想到,一个个捏过去,捏到南希人都焦躁了,才总共发现包括鸡毛掸子和美工刀在内的三件物品
这种极低的转化概率让南希有种自己在做无用功的颓丧,离开潮鲜前,她让李大范尝试着寻找三位死者之间的联系,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共同线索。
没想到李大范竟然还真的找到了
李大范你托我调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南希迅速打字回复说结论。
李大范另一位死者与裴家祖孙没有任何人际往来,三人之间的共同点只有这么几个都是非自然死亡,死时穿有红色衣物。
南希
过去的画面在她脑海不断闪回
在毛泰久世界中,死于泥泊尔东灵山上的那个红衣男人,完全符合李大范说的共同点
难道说只要是符合这两条的死者,手中持有的遗物才会变成特殊物品
还没等她细想明白,李大范的信息又发送过来
李大范你现在真的在南韩
不给南希解释的时间,李大范快速发来简短两个字“谴责。”然后迅速把南希拉进了黑名单。
南希发送过去的一长串话前顿时多出一个红色感叹号。
南希
怔愣片刻之后,南希拍着桌子乐不可支这位耿直的大叔未免也太可爱了些
这么爱国的吗就算变成鬼了,只要离开祖国就要谴责
她笑弯了眼,寒冷所带来的郁闷也在此时被一扫而空,她顾不上穿拖鞋,赤着脚跳下沙发,去了福顺奶奶的房间
“福顺奶奶,帮我联系武镇赫警官和姜国焕警官,刑事案件也好,交通事故也好,让他们调查所有符合非自然死亡和死亡时穿有红色衣物的死者”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从他们家属手中获得他们的遗物。”
朴福顺虽有疑惑,却也没有推脱,她一弓身,领命告退。
不出几日功夫,武镇赫等人的调查报告就放在了南希的桌上,南希放下温手奶茶,美滋滋地搓搓手,准备接手大量特殊物品。
可文件翻到最后,她的眉头又深深地蹙了起来在武镇赫等人调查的一百多名符合条件的死者中,竟然没有一个临死时持有遗物
是真就这么巧合
还是别有玄机
“我主。”
南希正在沉思,突然听到朴福顺的敲门,她顺手合上文件“福顺奶奶有什么事吗”
“是关于金光日那只新鬼的。他得罪了好几个本地的大鬼,那些鬼怪直接把阴间使者引来了”
南希捏着文件角的手瞬间攥紧,她吸了口气,嘴角强行挽出笑容,遮掩自己的不自在。
清清嗓子,她站起身来“南边的阴间使者就是不如北边的老实,得敲打敲打了。”
朴福顺眼角皱纹又多了几分,苍老的声音中平添了几分打趣之意
“我主是想去敲打阴间使者,还是关心那个少年”
南希我没有我不是你别乱说啊jg
朴福顺就好像没有看到南希的嫌弃神色似的,她捂着心口,洋溢着幸福的笑“我们一直都知道,我主是最温暖的神明了,您不会刻意去残害那名少年的。就算给他再多的压力,也是为了让他成长。”
“我主若是担心他,就去春玉奶奶那里找他吧。他是您特别交代过的鬼,我们怎么可能让阴间使者随意带他走”
南希直接被人点破心思,到也没有不好意思,她顺势接过朴福顺递过来的大衣穿好。
听到福顺奶奶絮絮叨叨说外面雪大时,南希踱步去窗边,撩开窗帘一角,盯着南韩今冬的第一场雪愣神片刻。
叹息一声,拎起角落里的提袋。
“春玉奶奶还在老地方卖小吃吧,我去看看。”
春玉奶奶原名沈春玉,开着一家街头小吃店作为营生。
她和朴福顺一样,都是在盘石教会最艰难的时刻依旧不离不弃的忠实信徒。
数个月前,年岁已高的春玉奶奶走完了人生之路,寿终正寝,只是灵魂久久不愿散去,依旧推着小推车,在盘石教会附近的街区售卖各种便宜点心。
对于南韩人来说,冬日初雪总是有着各种美妙浪漫的含义。
路上行人极少,连来往车辆也行驶匆匆,店铺里,橱窗后,人们脸上都挂着笑意,与三两个亲朋好友聚在一起说说笑笑。
南希顶着风雪禹禹独行,大片雪花落在她的微卷的发上,晶莹剔透。
不自觉地想起上一次在南韩看到下雪的时候,阴森空荡的恩型洞、破败的教堂,还有那个拎着铁锤的疯批代表。
她拢紧衣领,快步走过商业区的高级店面,拐进一条尚未开发完全的小巷。
沈春玉奶奶的流动小吃车就在小巷尽头。
灰蒙蒙的巷子里,小吃车的灯光是唯一的暖色,橘色光芒把雪夜照得通透。
熟悉的少年背对着她席地而坐,他身上仅有一件单薄的白衬衣或许都说不上是白,脚印,油渍,还有各种奇怪的颜色沾染其上。他往日里总是挺得笔直的脊背如今伛偻着,宽肩也不自然垂下,狼狈不堪。
南希看到春玉奶奶善心地递给他一只烤红薯,金光日愣了一下,准备伸手去接,却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指尖碰触滚烫红薯的瞬间,触电般的缩回。
凌乱的脑袋深深埋进膝盖之间,肩线颤抖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哭泣。
他的呜咽回荡在小巷中,被放大成无尽的哀鸣。
如今的金光日早已失去往日的骄傲,任何一点动静都能让他变成惊弓之鸟。
听到南希高跟鞋走近的声音,他下意识地蜷缩到一旁,生怕因为挡路再为自己招来一顿痛打。
他却没想到,脚步声走到自己身前就停止了。
金光日心中一紧,旋即听到帮助自己逃脱阴间使者追捕的老婆婆喊了句“我主。”
金光日猛地抬头
竟然是南希。
或者说
果然是南希。
如今的她一身名牌呢子大衣,画着精致妆容,就算飞雪也不能抹消她的半点高贵。
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漠然地俯视着泥泞中的自己。
金光日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强行转过视线,不让自己看上去太可怜。
“来看我笑话”
话音刚落,金光日就感觉有什么落在了自己颈上,旋即而来的是足以驱散寒冬的温暖。
他怔怔垂下眼眸,指尖颤抖着抹上脖颈上的温暖是一条红色的针织围巾。
曾经南希说要送给他的礼物。
在她的嘴里,在她的手账本中,在他对未来的美好畅想中,它一直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金光日曾那么期盼冬日来临,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与南希第一次看雪竟是如今这幅模样。
“谁要你的假惺惺”
金光日疯狂扯下围巾,揉成一团,扬手就要甩开。
扬手的动作做到一半,又停滞下来,他痛苦地拿回围巾,掩面而泣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们本来不是恋人吗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原因你不是很清楚了吗光日啊。”
就算身上的驼色大衣价格高昂,南希也没有半点犹豫地坐在了金光日身边。
她接过春玉奶奶递过来的烤红薯,仔细地剥着皮。
氤氲白雾中,南希神色淡然,像是镜中花水中月,看不清晰,却又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你如何对待这个世界,世界就会如何对待你。如今的一切,不过是当初所作所为的反馈罢了。”
南希递过红薯,看向金光日的神色颇有些悲天悯人的意味。
“光日啊,这场游戏已经被你打出badendg了,不要坚持了,重新来过吧。”
看着震惊回望过来的少年,南希目光沉了沉,思绪又飘回过去。
“我有位朋友曾经告诉过我,回到过去,消灭卑鄙狠戾的自己,善良纯真的自己就会留下来。”
“光日啊,回到最初的去,记住第二周目里受过的磨难,重新开始人生吧。”
南希一边说一边为金光日整理好围巾,帮他一点点抚平凌乱的发梢。
修长手指温柔地插入他额发间,将所有头发向后梳去,恢复了他往日惯有的发型。
“回家吧,小菠萝。”
就着流动小吃车的炉火,南希点燃一根线香,缥缈青烟中,四周景致扭曲变化,最终从南韩的初雪夜回到了故事最初的潮鲜小镇高中的教学楼顶楼平台。
午后阳光正好,操场中学生们毫无知觉地嬉笑玩闹。
金光日还处于震惊中没回过神来,就觉得手心一暖,南希牵着他的手,绕过遮蔽视线的障碍物,摇摇一指
他竟然看到另一个自己正将裴南希逼在天台角落
下一秒,另一个“金光日”被裴南希激怒,上前一步,死死掐住了裴南希的脖子
“为什么”
为什么会回到这里
现在到底是幻境还是真实的
他不是死了吗为何灵魂与本体可以共同存在
金光日有一肚子疑问,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看到南希指尖又出现了那张照片
天台上“金光日”的几个小弟立即惊叫出声“你是谁你、你要做什么”
南希没有说话,盯着扭曲五官的面容猛地冲向天台边的“金光日”
一切仿佛只发生在一瞬之间,掐着裴南希、毫无防备的“金光日”直接被她撞下楼去
惨叫声划破宁静和谐的校园,“呯”,一声巨大的撞击声仿佛响彻所有人心扉。
金光日怔愣在原地,突如其来的惊变让他根本没能阻止南希的行为,他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自己被南希所谋杀
突然,他腰间一紧,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快速飞向护栏边缘飞跃阳台最终,被吸入另一个自己的身体里
剧烈疼痛立即从四肢百骸涌入大脑,甚至比之前出车祸时还要真实。
可那种痛楚,却在真实地提醒他,他依然活着
耳边全是学生们的惊呼,偶尔还夹杂着赵先硕熟悉的声音“呀,你这个疯子对光日哥做了什么光日哥,撑住,我马上喊救护车”
金光日用尽全身力气,强撑着睁开眼,扭头看向顶楼方向。
一张绝代风华的脸从护栏上方探出来。
眉眼含笑,红唇微勾。
刺眼阳光自她身后闪耀,仿佛为她打造一副金色的神圣光环。
“再见了,光日。”
南希柔唇轻启,白皙纤细的手腕一扬,抛下来一只透明的小玻璃瓶。
一颗万灵药安静地躺在其中,通体洁白。
在刺目却温暖的阳光中,一滴泪自泪痣上滑过。
上天到底是眷顾他的。
在接连打出两次badendg之后,他的人生再度重启,进入第三周目。
第四卷危险游戏奇异人生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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