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休言疑惑问道：“闭门理论？”
一人解释道：“简单的说，如果某种扭曲的情绪和思维是撬棍，撬开了那个灾厄的大门，让污染涌出，那么这个撬棍消失的话呢？
门或许会重新闭合。”
旁边的人点头：“但人的思绪千万，又怎么找到对应的那一个撬棍，和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
“就算找到了，又怎么让这个撬棍消失？”
“有太多需要考虑的地方了。这想法很好，但很难落到实际，很多人从未停止过往这个方向研究，但是一直没有进展。”
“所以，它一直就是一个很空泛的理论……”
“直到今天为止。”一道声音从门口传出，接上了话。
所有人回头望去。
金属门已经有了手掌宽的口子，还在缓缓向一侧滑去，一道坐着轮椅的身影渐渐显露。
那是一位看起来五十来岁的女人。
头发黑白交杂，但又不显得苍老，两只眼睛炯炯有神。上半身挺的笔直，一身白色长褂整齐洁净。
浑身上下散发着沉稳又从容的气质。
“老师。”局长将腿从桌上放了下来，站起身来向她走去。
“老师。”众人纷纷站起，神色激动，“您怎么来了。”
左休言顺势起身。
“都坐吧。”老师开口了，轮椅自动缓缓滑进屋子。
凌霄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抓住了轮椅的把手，慢慢地将她推到了最前方的桌前，然后将皮椅拉开，坐到了老师的旁边。
众人这才重新坐了下去。
不论是研究院，还是教研组的人，心中更加亢奋。
连老师也来了！
她是冲着这个年轻人来的。
闭门理论，自从被老师提出后，多少人一直把这当做笑话！骂她异想天开。
但也到此为止了！
今天，有人，证明了这个理论的正确性！
而且，是可被重复的！
是实实在在可操作的！
这么多年，和领域，和开门人生死斗争，所有人都痛苦又畏惧，但现在，有人告诉他们：或许，事情没有那么糟糕。
一直以来，人们都以为领域内的污染只会加重，范围只会扩大。
领域回退被发现的时候，引起了巨大轰动。各大城市纷纷开始研究这个方向。
而今天，不仅仅领域回退被证实。
就连这个广为人知，但被人弃之如敝屐的理论都已经再一次证实。
每件事拿出来都显得很天方夜谭。
每件事都扭转了以前所有的认知！
而这，也会推翻多年以来，所有人一直信奉的行动准则。
如果这件事透露出去，这将是，比起领域回退，还要引起轰动的事情。
到时候全城？
不，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城市都会无法淡定。
这是，会轰动全国所有人的事情！
而做到这件事的人，是新城的。
众人看着左休言，有种自豪和荣幸。
看看，是我们新城的觉醒者！
以后不需要求助外人，新城将会成为领头人！成为在领域方面的领先者。
新城，以后将，一骑绝尘！
“我未曾想过，这么快就有人做到。”老师环视一圈，视线落在了左休言身上，“也未曾想过，有人和我想法一致。”
她双眼尾部的皱纹微微叠起，带着淡淡的笑意：“我一直在期待有这么一天。”
左休言回以笑容，并未说话。
老师突然话题一转：“你们觉得，研究怪物和领域，最重要的点在哪里？”
众人陷入沉思，有人答道：“数据的真实和准确。”
另一个人道：“要考虑自身条件、研究对象的状况，我们现在所拥有的研究基础以及研究环境。”
人们陆陆续续的答道，老师脸上的表情未变，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直到她把视线移到了左休言身上：“你呢？”
左休言缓缓开口：
“最终还是要落在，研究‘人’身上。”
她停顿了一下。
“而且是，人的心理。”
众人猛地一惊。
对啊！
自己真是一不小心陷入到死板的学术框架里了。
她看似话题偏离，实际这才是答到了要点。
怪物由情绪凝聚，情绪由人产生。
人会扭曲为开门人，而开门人则会产生领域。
一切的源头是人啊。
“在精神怪物最早出现时，没有人知道它们来自何处，不知道它们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师看向落地窗外，眼中有着悲悯，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随着人们艰难地与它们斗争中，才终于发现了些蛛丝马迹。”
“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新的发现。所有的智慧和经验，铸造成新的台阶，人们一步步远离了最初的慌乱。”
“现在人们对异能的掌握越来越熟练，预警系统越来越精确，可是，我总觉得还是差点什么。”
所有人静静地听着。
“灾难总是先发生，人们也总是被动抗争。”
“事情不该是这样。”老师的语气重了下来。
她回过了头。
“预测灾难，提高抗灾的手段是必要的，但最重要的，是让灾难从不出现。”
“在未发生的时候，就该控制。而不是等发生了，才去处理。”
“灾难真的完全无法停止吗？”
“既然怪物和领域来自人的心理，那就从人身上，扼杀这一切灾难的源头。”
这缓慢的话语里，却充满了锐利的斗志。
“所以我，提出了……”
“清零计划。”
众人一惊。
老师，想要从根本上，清除这个世界的灾难？
这计划，怎么从没听老师提过？
“让人们的心理不要再产生各种问题，不要再发展成引起领域的程度。”
“清零计划依托的根本，就是闭门理论，在这个理论不被证实前，计划也无法实行。”
“它搁置了很多年，我一直在寻找合适的人选。”
“那个人，应该具备极强战斗力和发展潜力。”
“也不能缺少敏锐的思维和冷静的性格。”
“能将理论践行，对情绪高度敏感，对人类心理有着足够认知。”
“并且，心怀善意。”
“而现在……”
“我终于等到了。”
老师凝视着左休言良久。
“这个世界，需要希望。”
“我认为……”
“你，是那个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