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 / 1)

周宜然自从来了这里,一直都有良好的作息习惯,尽管有一部分原因是古代实在是没什么娱乐活动。

她前世是高管,加班应酬自然许多,作息不规律,只要有个休息时间,那真是倒头就睡,昼夜颠倒。

现在有条件了,她自然要当个老干部。

午睡醒来,照例喝了一杯温的蜂蜜水,保养一下脸,抹上一些防晒的玉容膏,就要去御花园逛逛。

御花园此时正是热闹的季节,说句百花齐放也不为过。

牡丹,芍药,杜鹃,荷花,各有千秋,目不暇接,待看到了她比较喜欢的山茶,积极地迈着小碎步上前观赏。

“十八学士?”周宜然甚是惊喜,“宫中能人果真多,我用了几年的时间才堪堪培育出三盆,没想到这里不仅数量多,其他的品种也多,”说着触了触洁白的花瓣,“真的是美啊!”

山茶花味清淡,一直为她所喜,这一世有条件,养花松土不在话下,纯正的十八学士在现代都极为难得,更遑论古代。

古代人民的智慧结晶啊。

“诶,还有茉莉,”她上前一步,嗅了嗅,比之刚刚的山茶花,脸色更加欣喜,爱不释手,却又不敢用力。

“爱妃你当初选秀之时只说通晓琴棋书画,养护花草一事倒是没听你提起过。”景和帝从周宜然身后走来,嘴角噙着笑意,看着眼前略有些紧促的女子。

周宜然微微福身,“嫔妾参见皇上。”而后清清嗓子,“皇上不知,嫔妾只是觉得,当着太多人的面说自己的优点,真的有些难以启齿,就像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一样,还不如说个通俗一点的优点。”

出头的椽子先烂,她的家世本就在一众秀女中独领风骚,再来一个与众不同清新脱俗的爱好,引起了皇上的注意,恐怕日夜都不得安枕了。

看着少女娇俏的面庞,景和帝感觉心底柔软不少,拉起她的手,“道理倒是不少!既然你如此喜爱茉莉,这些品种就让殿中省都给你送一盆,也算全了你这份爱好。”

“嫔妾多谢皇上赏赐。”

扶起周宜然,看到了她鼻尖沁出的汗珠,温声道:“天儿热,爱妃切莫再阳光下呆久了,朕还有奏折要批阅,就先回去了,等晚上朕再来看你。”

“是,皇上,嫔妾省得了。”

新进宫的华婕妤与皇上在御花园偶遇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少的妃子都暗自可惜今日没有去御花园赏花,被一个新进宫的占了便宜。

待到傍晚司寝局的太监去清平轩传口谕的时候,这种心情简直到达了顶峰。

周宜然那里,照例是沐浴更衣,准备饭菜,等着皇帝到来。

一身天蓝色的滚雪细纱衣裙,绣着朵朵的兰花,腰间挂着碧玉藤花玉佩,发髻上挽着一只天蓝色的南阳独山玉雕琢而成的兰花簪,但也不难看出,耳朵上手腕上的耳坠和镯子都是出自同一块儿玉石。

周家祖上便是书香世家,前朝也是世代为官的高门大户,前朝末帝重庶轻嫡,贵妃之子觊觎太子之位,然太子贤德,却被诬陷动用巫蛊之术,整个东宫被幽禁至死。

可贵妃之子到底也没有登上皇位。

太子外家是手握重兵,镇守边疆的武将之家,自然有着武将的粗疏大气,重情义。

乍一听到太子被幽禁,本老将军还是抱有希望的,可随着太子去世,东宫走水,妻妾子女奴仆上百人被活活烧死后,愤然带大军离开边疆,直抵京师,生生将贵妃与贵妃之子揪了出来,当着末帝的面,千刀万剐致死,给贵妃出谋划策的部分家人,自然也没有逃过。

末帝本就昏聩,在他的统治下,前朝百姓早已是水深火热,巴不得皇帝退位,事情也正是如此发展着。

皇帝禅位卫家嫡长孙,老将军与大长公主的嫡长孙,太子的嫡亲表弟,大梁的开国皇帝承乾帝。

承乾帝又用了二十年的时间打散了地方割据势力,驱逐胡人,吞并邻国,终成一派盛世之景。

只不过,这时的周家,早已远离朝堂二十多年。

因灰心退出朝堂的周家,官职不再,可不代表着底蕴也没有了。

周宜然看着水银镜中散发着温润光芒的玉石,又想到这些陈年旧事,不禁叹了口气。

也难怪大梁朝素来都遵循着有嫡立嫡无嫡立贤的规矩,实在是前人的教训太过惨烈。

碧桃望着镜中的周宜然,满口赞叹满目惊艳,“主子,这套首饰配您果真是合适!老夫人说,这是咱们家第二代主母的嫁妆,价值连城,只有您能配得上,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说着还小声地咕哝一句,“大小姐听说的时候都眼热的不行,可谁让她有个不靠谱的姨娘?谁让她总陷害您?眼热去吧!”

“你总和她别什么苗头?她陷害我,自己也从来没捞着好,做什么事,一眼就能让人知道这是她做的,你看看现在上流圈子那些命妇,有几个对她印象好?恐怕提到嘴里也是说庶女之身,却心比天高。”

“现在到了皇宫,这样的性子如果不改,是走不远的,有什么资格和我相提并论?”

碧桃点点头,小姐说的都对,“恩恩,奴婢明白了。”

“对了,找个人去御膳房催一催,皇上怕是要到了,问问他们御膳做好了没?让他们掐着点送来。”

周宜然入宫第二天的夜生活很是平静,吃完晚膳,散步,然后就是谈谈人生聊聊理想,景和帝一句“你身子受不住,”就拉着人上了床,盖着棉被纯聊天。

景和帝这个行为让她心里很满意,至少还懂得怜香惜玉,知道她第一次不舒服。

她不在乎景和帝为什么不去新进妃嫔那里过夜,反而宁愿来自己这里纯聊天的举动有什么深意。

在她看来,全了她的面子,让后宫那帮女人不敢唧唧歪歪才是最重要的。

想着想着,周宜然的呼吸均匀下来,一觉到天亮,当然,她醒来的时候,景和帝早已经走了。

天光正亮,锦衾中伸出一只莹白如玉的藕臂,周宜然闷闷地声音传了出来,“良辰,碧水,碧桃?”

随着她声音的传出,良辰碧桃两人端了热水,毛巾,碧水带着瓶瓶罐罐走了进来,给尚还闭着眼的周宜然擦脸。

“对了,我的好姐姐住在哪里?昨儿都忘了问你们了?”

“回主子,”碧水细心地在她的脸上按捏,语气却是说不出的幸灾乐祸,“大小姐的住处,名为绮罗阁。”

“哦,绮罗阁,”周宜然起身,走到黄花梨透雕百子千孙梳妆镜前,“我记得,和我一同被选中的韩才人,闺名便是绮罗吧?啧啧啧,一个正六品,一个从七品,有的热闹看了。”

“不止呢,主子,您忘了?杨婕妤也同样住在绮罗阁。”只不过杨婕妤一直表现出来的就是淡然与世无争,而且杨婕妤位份高,韩才人爪子再长也不敢伸手。

若真要说身份,其实周欢是高于韩绮罗的,毕竟一个世家出身,虽为庶女,可到底有个在高位的父亲撑着。

文官的正四品到从三品就是一道天堑,两者相差不多,却泾渭分明,有的人穷尽一生都无法升到三品。

韩绮罗的父亲韩长生年纪比周尧还要大些,可想而知他以后的仕途,基本上是定型了。

大梁朝重嫡轻庶,放在宫妃这里也是一样,庶出者位份都不高,而且周欢害人不成还被发现,更给景和帝留下了不算好的印象,之所以把她留在宫里,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找点乐子罢了。

而且这样的女人,看起来也好控制,蠢的可以,至少比起心眼多的和筛子有的一拼的周宜然,那是太蠢了,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后宫现在很难见到如此自作聪明可偏偏她觉得自己十分高明,失败了就是老天跟她作对的蠢人了。

后宫的弯弯绕绕可不是后宅的小打小闹。

周欢一进宫就得罪了那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白莲花何才人,以后日子有的熬了。

即便这并不是她的本意。

周宜然闭着眼睛,任由良辰给自己盘发髻梳妆,“去,把我的那件水红色的襦裙拿出来,我记得祖母在我入宫之前,还给我一套新炸出来的红宝石蝶恋花首饰?一并拿出来,挑两样给我戴上!”

作为这届秀女中第一个拔得头筹,并接连侍寝两天的婕妤,她觉得自己实在是有这个必要来个惊艳亮相,毕竟位份升也升了,圣宠得也得了,怎么也该喜庆点。

这要又穿的清雅素淡,别人还以为她装模作样膈应人呢!

而且不要以为接连侍寝两天不算什么事儿,最近大梁边关异动,江南一带暴雨决堤,之前的工程撑不撑得过去还有的一说,景和帝几乎没有兴趣在后宫过夜。

这个月,就连后宫的两大妃子,也不过是一人一天罢了。

而且一到夏天,出汗就多,头发馊的就快,洗头发还费事儿,长发不容易干,白日洗的话,万一在晾头发期间来了客人,终究不雅,晚上洗,万一皇上来了,更是御前失仪之罪,于是大都喜欢拿着味道香浓的头油抹在头上掩盖气味。

周宜然即使到了古代,也还是习惯现代的生活方式,头发一两日一洗,日日沐浴,力求整洁,况且,她也受不了头皮发痒,还有头油浓厚的味道。

是以,当景和帝见到周宜然,没有闻到她身上有头油味,还有头油味道掩下的馊味的时候,果断地第二日也来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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