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志者事竟成,罗夫子曾经说过,你的天赋还在我之上,我等着和你一同去考乡试,大鹏一日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你一定可以的”,张平安笑道。
刘盛远听了这番话眼圈儿红红的,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这些时日以来强装的淡定终于演不下去了,“你真的觉得我行吗?”
“你当然行了,既有天赋又勤奋,中榜只是时间的问题,千万别因为一次落榜就颓丧了,”张平安鼓励道,没有说什么自己只是侥幸得中的屁话。
他知道刘盛远现在缺乏的是信心,一直以来在刘父的影响下刘盛远每次考试心态都不是很好,经常自我怀疑,而且去了县学还要重新适应新的学习环境,这都需要时间。
刘盛远感觉自己有好多好多话想说,但是在镖局不是说话的地方,遂调整了一下情绪后笑道:“平安,谢谢你!等回县城了,咱们约个时间去东湖游船”。
“一言为定,我可记下了啊”,张平安笑道,说完从荷包里抓了一把陈皮出来递过去:“喏,你闻一下陈皮的味道,闻了之后会舒服很多,也没那么热了,是我爹为了防晕船特意准备的。”
刘盛远诉苦道:“你还别说,我真晕船,来的时候吐了一路,下船的时候感觉周边都在晃悠。”
张平安哈哈笑道:“哈哈哈,那咱们还真是难兄难弟,我也是吐了一路到省城的,还好有我爹照顾我,这次返程我爹就准备了很多陈皮,时不时闻一下,清爽的很。”
两人聊了片刻后,镖局这边领头的大汉才大喊道:“准备出发了。”
本来是两支队伍的,杨夫子和县学领头的夫子也认识,商量以后干脆两支队伍合到一起走,这样还安全一些。
出发的时候张平安才看到刘父,原来刘父刚才去茅房了,还是那副温文儒雅的样子,不过看得出来心情不太好,见到张老二几人后客气的打了招呼。
张老二直呼缘分,想让两个孩子坐在一起说说话,好歹没那么无聊,最后两家人坐的一辆车。
因为有上次府试时被抢劫的事情发生,所以这次众人都很警觉,晚上露宿的时候,抽了一半的人出来轮流值夜。
好在一路平安无事。
路过丘陵的时候不知道是因为秋收的原因还是府城猎户少,路上时不时就有野鸡兔子和獾子从两边林子里窜出来。
杨夫子本来不在意,后来看跳出来的兔子太多了,不由啐道:“送上门的肉不吃对不起老天爷!”
一时兴起,借用谭耀麒随从带的弓箭射了十几只兔子和一只獾子,带了弓箭的其他几人也蠢蠢欲动,不过天气热,肉放不住,想想还是做罢了,没必要去射着玩儿。
最后大家一致赞成吃饭的时候生火把这十几只兔子和獾子都烤了,还是由刘三郎动的手,一来他是屠户,手艺好,再一个他想要这十几张皮子,到时候冬天可以给家里几个孩子做兔皮帽子和围脖。
看着刘三郎用匕首快狠准的宰杀剥皮,杨夫子捋着胡须赞道:“前有庖丁解牛,今有你三郎解兔,不错不错,手艺挺好,衣裳上血都没有溅到一滴”。
刘三郎听不懂啥庖啊牛的,但是知道杨夫子是在夸他手艺好,憨憨的笑了笑,把杀好的兔子拿到河边清洗。
不一会儿拎着洗干净的兔子回来,惊奇道:“我…我的娘唉,府城的人真富裕,河里的鱼都…都没人网,在…在河面上跳来跳去,上次四…四月份回去都没这么多鱼的。”
杨夫子叼着根狗尾巴草倚在车上懒洋洋道:“鱼多有什么稀奇的,之前四月份天还冷着呢,现在天热鱼当然多了。”
刘三郎急道:“不…不是,真的老多了!”
谭耀麒闻言不耐烦道:“没见识!几条鱼就吓住了,赶紧烤兔子去!”
刘三郎知道谭家很不一般,绝对不能惹,这下什么也不敢说了,赶紧跟着谭耀麒的随从一起烤兔子去了。
张平安听的皱了皱眉,这谭耀麒太傲慢了,目下无人。
张老二也听见了,不过他一介普通老百姓啥也做不了,暗暗对儿子摇了摇头。
张平安本就知道出头也是白出头,谭耀麒心眼就针尖大,出头了反而自己一家人要吃更大的亏,心下不由冷哼,就谭耀麒这性子,早早晚晚有人收拾他。
谭耀麒的随从烤兔子舍得放佐料,又是油又是盐的,还刷了蜂蜜,最后吃起来味道还不错。
吃完以后众人再次出发,眼看着还有五六十里地就到县城了,此时日暮西斜,残阳如诗如画,天边一片绚烂的火烧云。
路边蹦出来成片的青蛙老鼠,还有大片的蜻蜓嗡嗡嗡飞来飞去,谭耀麒挥了挥手驱赶,咒骂道:“哪儿来这么多恶心的老鼠青蛙,等回去了我就让叔父把山虞所所长撤了,一群酒囊饭袋,尸位素餐!”
张平安和杨夫子却感觉不太对劲,
张平安是有前世的记忆,小学和初中时学校多次组织过看防震纪录片,而且这一幕和曾经看过的电影唐山大地震很相似,不由把自己的担忧告诉杨夫子。
杨夫子多年的行伍生涯让他有超于常人的警觉,事有反常必有妖,又听了张平安这番话,遂让赶车的镖师把领头的人叫过来。
其实领头的镖师也察觉到情况不对了,干他们这一行,就是在刀口上舔血吃饭,且他们常年在省内各处押镖,对于不寻常的地方感知也很敏锐,既然杨夫子也提起了,领头的镖师就不藏着掖着了,皱眉道:“这不对劲,不是有天灾就是有人祸,我已经差了两个镖师到前方去打探了。”
杨夫子凝重道:“天出异象必有妖,地有异象必有祸,人有异象必有恶,如果是两边埋伏的有包藏祸心的人,这得有多少人才能惊动出这么多蛇虫鼠蚁的,我看这八成是有天灾。”
领头的镖师只将将识字,没有读过《左传》,但是他认为杨夫子分析得很有道理,点点头道:“就是不知道是水灾还是啥?我看我们赶紧找个地方避一避吧,万一天降暴雨就麻烦了!”
杨夫子把所有人召集到一起,商量着看是快马加鞭赶回县城,还是说就在城外找个地方避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