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髅头空洞的眼窟窿直直对上姜鹤,左边窟窿里还爬出一只一扎长的蜈蚣来。这条蜈蚣大概表现欲太强,脑袋冲着姜鹤扭来扭去。
一直表现的很淡定的姜鹤再也淡定不下去了,汗毛直竖,瞬间变脸。她对软体生物、多足生物迷之排斥,下意识地抬手砸出一个火球。
她的动作又快又准,火球正砸到骷髅头上。呼的一声火光盛开,骷髅头骨架连着那条蜈蚣一起挣扎扭曲不过几秒钟就化作粉尘散去。
这时,刚刚组合完成的两具骷髅骨架一前一后地包围了姜鹤。和第一具骷髅骨架僵硬、迟缓的动作相比,这两具的动作非常灵活。前面那具扑向姜鹤的同时,嘴里喷出一股带着腐臭味儿的黑烟。后面那具抓向姜鹤的后脖颈。
骷髅骨架的动作快,姜鹤的反应也不慢。她及时闭气侧移一步,人瞬间向侧面移出去十多米的距离。
两具骷髅骨架撞作一堆,立刻分开,掉头向姜鹤所在的地方移动。
姜鹤看着越来越多的骷髅骨架从四面八方合围过来,还有很多正在破土而出的各种骷髅骨架。有人形的,也有家禽或猛兽的骨架。
“有点意思。幻术?召唤术?或者是控制傀儡的术法?试试就知道了。”她拔剑,一剑横扫右手边。冰封剑气所过之处,骷髅骨架动作顿了一下,下一秒骨关节咔咔作响,数块骨头像倒塌的积木一样散落一地。
姜鹤没有理会另三个方向逼近的骷髅骨架,注意到散落一地的骨头正聚集起来准备重新组合。她瞬间移到跟前,一脚踩住一颗骷髅头。骷髅头抖动个不停,因为被踩着,一时之间没办法和其它部位的骨头会合。
姜鹤脚下用力,踩碎这颗骷髅头,就看到旁边刚组合的一具无头骨架再次散架,然后没了动静。找到了弱点,她果断将冰封还鞘,收入乾坤戒中,换了一把普通灵剑出来,偏头反手往背后一刺一挑。
背后袭击的傀儡骷髅头被灵剑穿透并挑飞,砸在其它骷髅傀儡身上。
缩地成寸术配合跳跃腾挪、各种剑招,姜鹤行云流水搬自如地在百余具骷髅傀儡中左冲右突,前后不过十分钟将它们消灭的一干二净。
细微的沙沙声响起,听着像多足爬虫大军在活动。刚结束战斗的姜鹤头皮一阵发麻,定晴看去,数不清的一扎多长的蜈蚣从散落一地的枯骨下钻出来,以包围之势向她逼近。
姜鹤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妈呀”,像受惊的小兽一样惊慌失措地乱窜乱撞,完全失了冷静与分寸,乱了阵脚。
这时背后有数道破风声响起。姜鹤暗道不好急忙躲闪。可心神已乱,战斗节奏又被打乱,对这种突来的变故没办法做到完美规避。
她左冲右闪的,破风声却从四面八方袭来。躲过了七八支暗箭,手中灵剑也打掉不少,还要躲避不时飞起搞袭击的蜈蚣。
她前后没坚持过一分钟。倒下的时候,腰肉上插着两根麻醉针,左大腿上插着一柄柳叶飞刀,右小腿上插着一根箭矢,背包上更是插了五根箭矢。
过了大概五六分钟,灰蒙的天空放晴,露出这里原本的样貌。颓败坍塌的十几座房屋、荒芜的山地,腐朽的几样农具。一地的枯骨与无数爬动的蜈蚣消失,化作无数的枯枝与枯藤。这里不过是废弃多年的一座小小的山村废墟,并没有什么枯骨。
随着阵法解除,老少三十来号人露出身形。
为首的两个老者身披黑色披风,披风的帽子扣在头上,挡住了额头与眼睛,旁人只能看到鼻子及以下的脸。剩下的人全部披了灰色的披风,同样扣着披风的帽子。
为首的两个老者安静地并排站着。
灰披风中有一个人上前两步,声音冷冽地下令,“带走。”听声音竟然是姜家小辈中男丁中排行第三的姜民。
“是。”两个男青年应声走出,上前,一左一右地抓住姜鹤的胳膊,作势要把昏迷的姜鹤粗暴地拖走。
“等等。”姜小五上前,抿紧嘴唇,弯腰捡起姜鹤掉落的灵剑插到背后,示意一左一右拽着姜鹤胳膊的男青年让开。
那两人看向姜民的方向。
姜民揉了把脸,“让她来。”
那两人听命,随手丢下姜鹤就退开了。
姜小五再次蹲下来,隐忍着什么,把姜鹤身上和背包上的麻醉针、柳叶刀、箭矢挨个儿拔了丢到地上。她给简单包扎一下,调整了几次姿势,终于把姜鹤背到背上,一言不发地带头离开这里。
姜民看了眼黑披风老者中高个的那位,见老者没有出声阻止,于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吩咐下边的人做好扫尾工作,立马低头跟上姜小五。
出了废弃多年的小小山村,走了大概三公里左右,一行人碰上前来接应的悍马与旧军卡。三十来号人安静地一分为二。
姜小五带着无知无觉的姜鹤沉默地坐进悍马车后座。姜民替她捏把汗之余,主动打开车门,请黑披风高个老者坐进前座,自己这才跟着钻进车里,带上车门。
剩下的人全部上了旧军卡。
悍马与军卡载着他们,行驶在没有路的山中,一路颠簸。
姜小五抿紧嘴唇护着姜鹤,对同车老者黑沉的面色视而不见。
姜民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不想引火上身成为任何人的出气筒。
悍马与军卡在山中颠簸了一个多小时,最后驶进一座隐藏在大山中的工程烂尾的度假山庄。
姜小五再次背起姜鹤,跟着老者走进建造一半的建筑。内部不起眼的角落里,已经等了两个人。这两人背后是敞开的地下入口。
姜小五背着姜鹤第一个走进去,接着是黑披风的老者和姜民,最后是守在入口的那两人。地下入口封闭,墙体上不留一丝痕迹,这里看着就是普通的墙体。
姜鹤被放到其中一间密室的椅子上。有人上来要搜身。姜小五及时挡开对方,动手完成搜身工作。姜鹤的衣兜裤兜里什么也没有,她最后拿上姜鹤的背包退开。
黑披风老者没有因为姜小五发飙。
姜民松了口气,示意刚才被姜小五挡开的那两人继续。
无知无觉的姜鹤立马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围绕她的方寸之间还被布置启动了困阵。
与此同时,花费不少时间破阵而出的霍东篱和徐谨爬上箱货的驾驶室。
徐谨看了眼手机,有信号了。“你给孙强打个电话,告诉他们车找回来了,没有损失。”他说着,启动箱货,慢慢的挑头,从荒地里开了出来。雪地上有开进来时留下的车辙印。顺着车辙印开,大概半小时左右就能回到国道上。“今天这事没那么简单。”
霍东篱处理好左手臂上的伤口,小心拽下挽上去的袖子,“明显是有预谋的调虎离山计。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抢车,我们肯定会追。那些人引我们陷入困阵,立马弃车跑了。我想不通他们的目的。”
徐谨也没想通,“先打电话,报个平安。”
霍东篱给孙强打电话,没打通。“怎么回事?”他又试着联系安虎,结果一样。“难道退回山里了?”
“很有可能。当时他们被一群普通人围了,退回山里最安全。”徐谨说着,空出单手取出无线耳机带上,拨通特事办胖墩先生的手机。
胖墩先生咬着手里的牛肉干,“是你啊!有段时间没看到你了,办公室也不回,忙什么呢?”
徐谨,“明知故问。别费话,今天我们遇到古怪的事,帮我跟总长汇报一下情况,顺便探听一下,最近哪个混蛋在暗地里针对北墟峰搞事情。”
胖墩先生,“出事了?”
“对。”徐谨简单把事情经过讲了讲,“安逸日子过久了,有些人就皮痒。”
胖墩先生左右瞅了瞅,见办公室没有其他人,这才说,“拉条幅搞抗议的那群人我查出来了,查到西南张氏那里就断了。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背后藏着姜氏的影子。”
徐谨,“谢了兄弟。”结束通话,立马又联系程鹰。
程鹰刚从会议室出来,看到来电是徐谨,立马接起,“路连长联系我,说是运菜车失联,怎么回事?”
徐谨一脸不快地说,“别提了。今天运菜车遇袭,路连长的两个兵也受了伤。我把他们留给孙强三人照顾,出来追车。”
程鹰意识到事态严重,“伤势重吗?有没有生命危险?”
徐谨,“我们刚把运菜车夺回来,没跟孙强他们在一起,不清楚他们的现况。他们大概上山了。山上没信号,手机联系不上。我们正在赶回去的路上,会合了立马回复你。”
程鹰说,“你们尽快。路连长不放心,半个小时前出发赶往北墟峰了。”
徐谨,“好。”
程鹰,“既然运菜车找到了,你跟姜鹤打声招呼吧,省得她继续找。”
徐谨,“她出远门还没回来,告诉她这些没用,反倒让她分心。”关键是根本联系不上。
程鹰听了诧异,“她回来了,你不知道?”
徐谨心里咯噔一下,“什么?”
程鹰,“路连长出发前说了一嘴,说是姜鹤回来了。”
徐谨和霍东篱的视线碰到一起,心里暗道不好。
霍东篱立刻打姜鹤的手机,得到的是关机提示。“怎么办?调虎离山的目标大概就是她。”
“不会这么巧吧?”徐谨有了不好的预感,“感觉一切是冲着小鹤来的,巧的是小鹤回来了。联系路连长,他手机号是……”
霍东篱输入徐谨给的手机号。
路连长接的非常快,“谁?”
“我是霍东篱,姜鹤的朋友。徐谨有事问你。”说完他把手机举到徐谨耳边。
徐谨盯着前路说,“我是徐谨,刚和程指挥联系过。你说姜鹤回来了?”
路连长,“对。两小时前姜鹤给我打过电话,说是正在追踪运菜车,一时联系不上你。她说我的兵在山上养伤,一时半会儿没办法下山,让我不要着急。”
“她还说过什么?”
“她挺急的,没说别的。对了,她手机不知道怎么关机了,我这边打了四个电话都打不通。”
徐谨客气两句结束通话,脸色很不好,“车交给你,我先走一步回山神庙看看。”说话间,踩下刹车。
车一停,徐谨开门跳下来,腿上拍了一张疾行符,一路疾行往回赶。
霍东篱换到驾驶座上,不急着开车,拨了个号出去。
电话通了,“稍等,我师傅马上回来。”
霍东篱听到女子的声音微愣,顿了顿,猜道,“苏掌门?”
拿着元一手机的苏画说,“是我。你是?”
“你好苏掌门,我是苍山派天师霍东篱。”
“原来是霍天师。”
“苏掌门,姜鹤出事了。烦请元先生为姜鹤卜一挂。”
姜鹤睁眼,注意到自己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所处的窄室昏暗又陌生。她没事人似的动了动僵硬酸痛的脖子,打量着窄室,“看来是阴沟里翻船了!”
手脚动弹不得,她皱眉,“太不讲究了,一点待客之道都不懂。”
“那谁,谁在外边?我醒都醒了,是要严刑拷打还是要怎样,赶紧来个人。被这样绑着,姑奶奶很不爽知不知道?”
静悄悄的没人回应。
她眼睛定在地上,“呦!藏头露尾的一群鼠辈居然还会布置困阵,有点意思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