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宸正好在接电话,见她进来,抬头看了她一眼,对着电话说:“还不是。”
“……”
“恩,我知道了。”
“……”
“恩。”说完,收了线。
病房回归安静,只有中央空调运作的簌簌声。
“你感觉怎么样?”最后,还是秦诗语先开口。
“没事。”
“医生说你有点低烧,要不我去护士那里拿根体温计给你量一下?”
温宸看出她的不自在,点头。
秦诗语去跟护士拿了一根体温计,让他夹在腋下,五分钟取出,三十七度半,还是有些低烧。
“要不要喝水?”秦诗语问。
“现在不渴。”
“那你要不要睡会儿?”
“恩。”
“那你睡吧,我回去洗个澡,迟点过来。”秦诗语将保温杯和碗筷收进袋子里。
从医院出来站在门口等公交,一辆黑色宾利正好停在医院门口。
“怎么了董事长?”司机小刘回头询问,董事长突然喊停车。
温权看着窗外不远处的那个女孩,手里拿着一个保温袋子,原本没什么稀奇,可这个袋子是温宸的母亲陈舒亲手做的,上
次他过来a市时,陈舒熬了点汤让他带给温宸,所以有点印象,而这个女孩子看着甚是面熟。
直到一辆公交车缓缓停下,女孩上了车他才回头,“没事,开车吧。”
车子驶入医院停车场,温权去找温宸之前,先去了趟院长那里,两人是高中同窗,叙旧了片刻。
院长听闻他儿子在这个医院,便亲自陪他去了趟病房,让护士招来了主治医师询问情况,确定无碍后才离开。
温权又逗留了片刻,在离开前突然问:“那个女孩子是不是就是你大学时候谈的那个?”
“恩。”温宸大学时候谈了女朋友,没隐瞒父母,何况当时本来就打算带回去见家长的。
“她爸爸是不是以前那个曲水镇紫岙村的村长?”
温宸点头,反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走了,你自己小心点。”
温权坐在车里,沉思了片刻,拿出手机给方连播了通电话。
“啊连,六年前曲水镇福山那块地你还有印象吗?”
“董事长您怎么突然想起那块地了?”方连问。
“那个写陈情书写到省里的村长你还记得吗?”
“记得。”
“他女儿回来了。”
“董事长您的意思?”方连小心开口,当年那块地他们投入了一大笔资金,从上一任村长手里买了地皮,准备改成农家乐,
新任村长上任,不让他们动工,让人下去了解了情况,说是非商业用地皮,不能改建,几次沟通无果,他就亲自去了一趟,话
还没说两句,那个秦村长就摔杯子让他滚,还说敢动他女儿就跟他们拼命,他被骂出来,一时摸不着头绪,就找来负责这个工
程的人谈,负责人以为他来兴师问罪,再三保证很快就解决了,还拿出一张照片,是个年轻的小姑娘,是偷拍的照片,但不难
辨认五官,长得十分清秀,说是已经有了底牌,不出几日秦知程肯定就会罢手,没想到紧接着就听到那个秦村长开车落水的消
息,上头直接来了人,把尸体带走尸检,他生怕是这些人急功近利动了什么歪念,立马让人把底下的人找来问了,那些人支支
吾吾,这才知道他们找人上他家威胁过,但纯粹就是想吓唬吓唬他,没做什么别的事情,这次他开车落水真不是人为,好在过
了两天被判定意外死亡,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福山那块地他们也就只能作罢,投入的钱都打了水漂。
“温宸那小子在大学谈的女朋友就是她。”温权的声音透着疲态,当年方连带着消息回来m市,他亦是震惊,而后方连给他
看了一张照片,说是那个村长的女儿,还在读大学,他看着照片上的小姑娘甚是合眼缘,便让方连去安排一下,方连出去打了
通电话后,回来说那个小姑娘一个月前申请了移民,还在办理中,遂就让人批准了。
没想到,当时还在英国读书的温宸突然就提前回来了,性情大变。
要知道温宸从小到大都是个很有分寸的孩子,他和陈舒一心忙于事业,温宸的成绩却从来没有落下,做事有责任心,性格
也很好,可以说从没让他们担心过,是他们的骄傲。
而那段时间的温宸真的就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旁人说什么都听不回去,向来滴酒不沾的人每天都喝得伶仃大醉,隐约
得知他是失恋了,那个女朋友在他去英国读书的时候,一声不吭去了国外,就这样把他甩了。
“您是说那个让啊宸差点一蹶不振的姑娘就是秦知程的女儿?”方连不免惊诧。
“恩,我昨天去啊宸公寓看到她出来,今天来医院看阿宸,他亲口承认的。”温权叹了口气。
“那您说,这个女孩子是不是知道什么?”方连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她会不会知道点什么,所以回来找温宸报复的?可若
说报复,六年前她的离开已经让温宸去了半条命,何况他父亲的死真的是个意外。
“我也不知道。”温权也说不上来,对这个女孩子说没有亏欠是假的,毕竟事情起因归根还是在他,若没有福山那块地,他
父亲不会写陈情书,底下那些人不会去威胁他,哪怕他最后是意外丧生,这其中绕着千丝万缕的线怕是怎么解都解不开。
“那您看,要不要做点什么?”方连压低声音询问。
“糊涂!”温权痛斥,“当年底下的人犯糊涂,怎么现在连着你也不清醒了?”
“是,董事长,我就是怕那女孩子回来是存了别的心思接近啊宸,您知道,啊宸这个人重情,就这几年他身边从没有女孩子
这一点就看的出来,他对这个姑娘还是上心的,若是这姑娘想做点什么,啊宸哪里看的透?就说这姑娘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和
啊宸是因为别的原因分手,过了六年回来,要重新在一起,万一知道了当年的事情,她心里怎么想?是不是又会伤一次啊宸的
心?”方连是看着温宸长大,也是忧虑重重。
“罢了,先看看再说吧。”温权叹气,怕就怕这一点,收了线,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都说做生意的人钱财来往多少都是有些不干净的,必要时候就得使点必要手段,可他温权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可以
说都是堂堂正正赚的,没有违背道义,唯独福山那块地出了差错。
秦诗语洗了个热水澡,帮温宸整理了些衣物,熬了汤,拎着出门。
温宸看着夕阳一点点落下去,想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她在哪里,什么时候过来,却发现自己没这个立场和身份。
她说迟点过来,是不是真的还会再过来?
正这么想着,病房门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