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雪说得认真,多少有些气恼的意思,夜听风却依然是目光缱绻地望着她,微微勾唇。
“记得,你说过的话每一句我都记得。到时只要你不挽留,我必定掉头就走。可如果你若舍不得我,我便陪着你一辈子,好不好?”
见都到了这种时候了,夜听风还抱有这种幻想,慕白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放心吧,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早就和你说过,我这人心小得很,只能装得下一个人,而现在那个人不是你。”
慕白雪自己都觉得这话太伤人了,结果夜听风还是微微摇头:“那就拭目以待吧!都说有些东西,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会珍惜,到时候我会让你明白,你的心是很小,可那里永远住着的都是我。”
说完这话,夜听风根本没给慕白雪反驳的机会,转身就向房门外走去,只是走到房门处,却突然回头交代了一句。
“我已经和夜显和小夜夫人说好了,明天下午他们会去月璃府接人,我也留下了万贯家财报答他们这些年的养育之恩,明天下午一过,我们便于夜家再也没有关系了。”
直到夜听风翩然离去,那一身黑色锦衣完全融合在夜色中,慕白雪才回过神来,一时间感觉心里怪怪的,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什么极重要的事情,可是仔细想,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想不通她就干脆不想了,而是把重点放在了夜听风刚才所说的字面意思上。
看他这样事无巨细的安排好后事,恐怕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所以明天夜显和小夜夫人会上门接人,便也成了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
毕竟之前慕白雪当众认了那傻子的孩子做干儿子,如果就这样让夜家接回去,回头夜家万一真出了事情,自己也是难辞其咎的,这个锅到底要怎么甩掉才不能殃及鱼池?
而夜显和小夜夫人如今得了万贯家财,想用钱摆平他们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就要在细枝末节上下功夫,到底要怎么做才合适呢?
人一集中精力想事情,就很容易犯困,慕白雪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等再睁眼时,几个大丫头都围在自己的身边,轻声细语地唤着她。
“主子,该起了!今日起灵的吉时定得比较早,再过一会天亮了,就来不及了。”
慕白雪迷茫地望了一眼沙漏,不过才刚刚五更天,自己不过就眯了一两个时辰,不知道是昨天累到了,还是想事情想多了,头有点沉。
由着婢子们给自己洗漱换好了衣裳,整个人还是昏昏沉沉的,可是嘴上的命令已经一道道发出去了。
“玉慧,赶紧让人做些热乎的吃食给世子送去,今天他是重头戏,是最受累的时候,必须让他吃饱喝足穿暖了,把一切都给他打点好了。”
“诺!”玉慧闻言急忙带了两个小丫头去伺候武慕世子去了。
慕白雪赶紧双吩咐东印:“今日是我母亲出殡的大日子,抬灵得需八个精壮的男子,别人我也信不着,就让离洛他们八大管事抬着,给我母亲长长脸面,这事亲人排除在外,他们刚刚好。”
东印闻言赶紧去办了,之前他们山寨若是谁没了可没这么多讲究,找个风水宝地一埋,多烧点纸钱和东西就算完事。
接下来就要说送葬的排头,放纸,打锣,西乐,大灯笼,连彩等等仪程是早就定好了的,一般人家儿都是请道士手执桃木剑开路,贵族们则是请排场,后面都跟上七七四十九个僧人,十王爷请来的皇家寺院的高僧还在,慕白雪便叫玉音去支会他们一声。遗相棺森过后,接下来就要谈至亲好友送葬,这顺便也是固定的。
孝子,孝孙,侄辈之后,才是孝妇,女儿和侄媳妇,然后是孙女,女婿,外孙,外孙女,孙婿,舅表,古隆亲戚,家后舅,同辈女子,同辈男人,再就是好友至交。
武慕侯府嫡系虽然没这么些人,可是远亲各个排上之后人也不少,现在都得依次把人叫齐到灵堂前,谁该捧什么穿什么戴什么都得打点好,集体敬香拜别之后,才能正式送武侯夫人上路。
乱七八糟的事情由慕白雪一一指点过后,整个武慕侯府聚集了那么多人,却没有出半点乱子和纰漏,就连有掌家夫人在家也不过如此了,使得武慕侯府内外的人全都刮目相看。
等武慕世子甩了孝盆子,踩着吉时带着众人去往慕家主坟的时候,天刚蒙蒙亮,这浩浩荡荡的队伍也引起了不少早起之人的驻足,听闻是一直在安庆寺烧香祈福的武侯夫人病逝了,大多全都心生敬畏,磕头送行的磕头送行,让路的让路,直到把武侯夫人风风光光地下葬了,众人才全都松了一口气,回到武慕侯府吃完斋饭之后,便该散的就散了。
这时别说武慕世子,就连慕白雪都累得不行,偏偏还要接待建南白家那一大群人,尤其是定宁公主,忍了一早上,终于对着慕白雪发难了。
“慕白雪,我怜你刚刚失去母亲,刚才可是忍了一路了。虽说这些年建南白家因着路远,没怎么和武慕侯府来往,多多少少也怠慢了你们母女,可是你不该拿我外祖家永定公府撒气吧?你是听你母亲生前说了我什么坏话了,还是自己觉得翅膀硬了可以拿汪家撒气了?小小年纪,竟然害得我那外甥女被割了舌头,成了哑巴,这事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说法?真当我定宁公主是好欺负的是吗?”
慕白雪忙了几天,本来就累得不行,因为没休息好,这会脑袋还嗡嗡直响呢,这定宁公主却不管不顾地欺上门来,差点没把她给气笑了。
“那可真是为难您还忍了一路了。可是您这样欺负一个没娘的孩子真的好吗?别说那汪绮梦张口闭口,当着陛下的面就信口雌黄,要灭我武慕侯府的九族,是陛下惩治的她,和我没什么关系。就说我母亲新丧,尸骨未寒,你有什么脸面编排我母亲的坏话?别说我母亲什么都没和我讲过,就算她讲过了又怎么样?难道当年算计她远嫁不是你出的主意?这些年两家不来往不是你吹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