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慕白雪从西殿回来,发现司琴竟早就回来了,偷偷躲在耳房里抹眼泪。慕白雪还以为是那离盛公子不行了,便不得不好言安慰。
“都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他本就是那种残破的身子,早一世离去,便能早一日解脱,不过是比我们这些要苦苦在世间挣扎的人先走一步罢了,你也不要太难过。”
她嘴上说着让司琴别难过,自己的心先跟着痛了。因为每次一想到离盛,她就不由自主地想到同样被寒毒攻心的夜听风,担心他是不是也这样危在旦夕,时日无多。
谁知听了她的劝慰,司琴却破涕为笑,娇嗔地瞟了慕白雪一眼:“主子您说什么呢?就知道吓唬奴婢。刚才孙老先生说了,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开眼,离氏祖宗显灵了,离盛公子虽然陷入了昏迷,可是这身体不知怎么的就有了好转,心脉处更是如今枯木逢春,有了复苏的迹象,熬过这个年应该是没问题了。”
没想到这拈花诀不但能强身分体,保护自己,竟然还能救人与生死之间,慕白雪抿紧了嘴唇,没敢说这是自己的功劳,心中却想着自己欠夜听风良多,要不要找个机会去替他也试一试。
可是又转念一想,刚才自己不自量力地去医治离胜公子,内力都快被他给吸干涸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现在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再说时黑霜说了,夜听风那寒疾只在每年中秋前后发作,想必今年应该也没什么事了,自己何必多此一举,又去招惹他。
她这边沉默不语,司琴刚笑完,却又趴在床榻上哭上了,直接打断了她的神游,不得不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你这是怎么了,一会笑一会儿哭的,他不就是能多活几天吗,把你高兴傻了吧。”
不说司琴傻还好,司琴哭得更厉害了:“我刚才笑当然是替离盛公子高兴,多活一天就多一分希望,没准以后还会有奇迹发生,让他多活几年呢?我现在哭是因为……刚才我又被他那两个侍卫给一巴掌拍了出来,还警告我以后不得踏入暖香殿半步,不得觊觎离盛公子半佞,还说……还说……呜呜呜……他们说奴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见奴婢一次就打奴婢一次!”
见司琴羞愧难挡的模样,慕白雪突然觉得,刚才那俩暗卫没一掌将自己拍飞已经很客气了,一时间竟有些哑然,本以为都嫌弃成这样了,司琴肯定会知难而退,谁知道她却紧握住了自己的手。
“小姐!我不管!以前您对我说过,会把我当成亲姐妹看的,如果我看上了哪家公子您就会为奴婢做主,奴婢想好了,今生非离盛公子不嫁,你就帮帮奴婢吧!”
“我看你这是鬼迷心窍了你!感情这东西是双方的事情,不是你一个人喜欢就行,强扭的瓜不甜知道吗?要不这样吧,如果你能让离盛也心悦于你,我便亲自替你去提亲,行不行?”
慕白雪被她磨得没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让自己为难,不如让离盛公子为难,依旧是他惹的情债,关自己什么事。没准他拒绝了司琴,司琴也就死心了,不然总不能看着她嫁给一个短命鬼吧。
有了她这话,司琴眼泪还在眼圈,却终是不哭了,一边重重地点头,一边用手背抹着脸上的泪水:“好!小姐对司琴最好了!”
她高兴了,慕白雪可就不太高兴,一边递过锦帕给她擦眼泪,一边无奈地摇头:“好什么好啊!司琴,我就想不通了!离盛公子这人是既弱又病,还爱撒娇,一副小媳妇的乖巧模样,哪有半点男子风范?你看上谁不好,还就对他一见倾心,非君不嫁了,你到底看上他哪了?”
听到慕白雪把他贬低的一无是处,司琴诧异地抬头:“小姐,您不能因为不喜欢他,就用有色的眼光看他啊!他哪有您说的那样差!在我看来,他即高大又英俊,还温文尔雅气质佳,最重要的是,梧桐树要倒下来时,他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您的命啊!您当时自己看不见,司琴可是都被那惊鸿一瞥看呆了!我的天呐!他那闪电一样的速度,潇洒的姿势,完美的侧颜,无风自动的黑发,再配合飘落的梧桐叶子,简直就像从画中走出来的王子一般,都把司琴给看呆了!所以像他这样好的男人,司琴为什么不能看不上他,为什么不能嫁他?”
没想到司琴是在那时候看上了离盛公子,不禁有些哑然失笑,还像从画中走来的王子一般,人家本来就是太子好吗?身上带点皇族的贵气是自然的,便挑着眉梢看向司琴:“还说我用有色眼光看他,你确定你刚才说的那人,是年纪又老,眼睛又瞎腿还瘸,就连咳嗽几声就能吐血的离盛公子?再说他救的是我,你以身相许干什么啊?当时救你的离洛可不比他差,你怎么没看上他?”
听到慕白雪的调侃,司琴立刻极正经地看向慕白雪:“主子!您说的这是什么话,离洛管家可是东印的男人,司琴怎么能夺人所好呢?再说谁年纪老了,离盛公子不过年方二十,正是娶妻生子的大好年纪,如果奴婢真能给他冲喜,哪怕只做个通房丫头,哪怕他只有几个月的活头,那奴婢没准也能得个像他一样漂亮的孩子,到时候他是死是活与我何干,司琴后半辈子有您有孩子就足够了啊!”
“……”
万万没想到她看上的不是离盛公子,只是想利用他生个孩子,慕白雪只觉得脑海中天雷滚滚,司琴一向循规蹈矩的好形象也在顷刻间颠覆,惊得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甚至多少有些同情离盛起来。
司琴当然看到了自家主子震惊至极的模样,也羞涩地捂了自己的脸:“哎呀!主子!您这样看着奴婢干嘛!奴婢这可不仅是为了自己的私心,还想为您报答应他的恩情不是?再说他依旧都要死了,奴婢给离家留个后有什么不好?到时候离洛管家多少会因为这个孩子对主子您更加忠心耿耿的,这不是你好多好大家都好的事吗?”
没想到司琴恨嫁之下,竟怀着这么多花花肠子,慕白雪实在听不下去了,赶紧站起身子往自己的寝殿走:“行了行了!我明白了!我看你这是跟东印他们混久了,思想都被拐野了!我还是那句话,你剃头挑子一头热没用,他若不肯名正言顺的娶你,我是绝对不会把你许给他的,否则你日后若真有了孩子,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会被所有人戳脊梁骨瞧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