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墨打定主意后就开始弯腰收拾屋子了,毕竟兜里空空,这屋子收拾收拾也还得凑合住。
碗和席子洗洗能用,但上面的泥泞生生用了三四盆水,舟墨越洗越烦躁,但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去洗。
就在舟墨耐心都要耗完的时候,偏偏有人又紧着往枪口上撞。
邹钰十分“凑巧”的路过这里,在看见舟墨时冷哼一声,趾高气扬的走进来,面露不屑,“某些男人,骨子里就是贱,一副忠贞不二的样子,最后还不是乖乖爬上了别人的床,怎么,别人的床更香些?”
邹钰找人买的药药性中等,也就是说,不解不行,硬熬是熬不过去的,轻则流血重则毙命。
舟墨跑了以后她又急又气,但也不敢大肆寻找,窝火的把他家弄的一团乱,等了很久才看见舟墨回来。
这人回来一副没事人的模样,邹钰就知道她的药一定是便宜了别人。
邹钰磨了磨牙,语气恶劣,“奸妇是谁?口味还真不挑,逮着个男人就敢上。”
舟墨心情正不好的厉害,他敛下眉,将碗和席子收好,以防打起来的时候失手摔碎,那就得不偿失了。
邹钰见他这副不死不活的样子,嗤笑道,“怎么,你的奸妇不肯娶你?也是,都让你照照镜子了。”
舟墨却并没有因为耳边的冷嘲热讽而生气,比起生气,他更觉得有些头大。
你听听,这台词。
他一个一米八的男人,被个女人指手画脚,口口男德,嚷着嫁不出去,舟墨鸡皮疙瘩都有些不受控制。
舟墨揉了揉太阳穴,努力给自己心理建树这是女尊男卑的社会制度,这个女人脑子没有病,只是因为她所受的等级制度就是这样的。只要他改变不了这个时代,以后这样的人会更多。
邹钰看着舟墨的动作,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圈,“算了,看你可怜,这屋子也没法住了,你不如跟我回去,给我做做饭洗洗衣服,勉强收留一下你。”
舟墨:“………”
看他可怜?这显然是当他傻吧?
舟墨差点气笑了,可看着邹钰迷之自信的模样,舟墨到嘴的话又咽下了肚,正愁如何报仇呢,邹钰就送上了门。
他装出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迟疑的看着邹钰,“真的吗?你愿意收留我?”
邹钰一见舟墨心动,立马点头,“你要是做得好,也不是不能娶你,破鞋就破鞋吧,我也想找个人好好过日子。”
舟墨嘴角抽抽,面上不显,“……好,那我今天?”
“跟我来吧。”邹钰一耍衣袖,转头就走,“早知如此,你又何苦要跑,我好好待你不就好了吗?”
舟墨心想,这人真的是愚蠢的可以。
跟着邹钰走了没几步舟墨就看见了他白天来过的地方,也就是邹钰的家,白日推倒的茅草被她胡乱的拨开,散在整个院子里,遍地都是,乱成一片,都快要没下脚的地方了。
舟墨盯着草堆若有所思。
“来,别看了,进屋。”邹钰在房门口急着喊他。
舟墨收回视线,跟着往前走。
一等舟墨进了屋子邹钰就迫不及待的关上门,就想去抱舟墨。
舟墨让的很快,一丝衣角都没让人碰到,他被恶心的可以,甚至差点都没装下去,他深呼吸两口,去点蜡烛,“太黑了。”
“黑了好啊。”邹钰道,舟墨这脸太强硬了,就不是她喜欢的类型,看不见就省了许多事,可她又碰不着舟墨,每每都能让人巧妙的避开。
邹钰出气似的又拿出几个蜡烛,点燃,“洞房花烛夜?穷讲究。”
不,是放火烧家夜。
舟墨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都点完了,六只了,该清楚了吧。”邹钰又一边催促一边向舟墨扑来。
这回舟墨没动,只在邹钰即将碰到人的时候才突然让开身子,身后是摆放着蜡烛的桌子。
邹钰不仅扑了个空还将蜡烛打倒了两支。
且其中一支很不凑巧的滚到了床边,一下子就点燃了垂下床的布料。
舟墨状似惊讶,“着火了!”
说这话的同时,他拿了个摆在台上的蜡烛,从窗口扔出去,蜡烛直接在茅草上点燃。
舟墨又拿起支蜡烛,推门就跑,扔在另一边草堆上,乱做一地的茅草很快就将整个院子给点燃。
邹钰还在慌乱的拿着方枕在床榻边扑腾,火势不仅没减小,反倒方枕上也起了火苗,她吓得随手一扔,方枕又带着火烧着了木桌。
邹钰见这火没法扑灭,转头就想跑,可转头的一瞬间才发现院子里的火光更重,火势因四散的茅草变得越加汹涌,浓浓的烟向四周扩散,她不受控制的咳了好几声才发现舟墨早已没了身影。
邹钰怒吼道,“贱人!”
经路人那么一提,宴清才想起来他之所以会出现在邹钰家门口是因为孙氏让他去问在一条道的周夫郎家里借个镰,但因突然碰上舟墨的事,宴清忘的一干二净。
他急匆匆的去找周夫郎借了镰就往地里赶。
残阳照地,三三两两的人扛着农具从地里往家走,见到宴清停下来打招呼道,“宴家小儿,你怎么才来,天要黑了。”
“路上耽误了些,”宴清紧了紧衣衫,“我先去地里了。”
宴清来到田地间的时候劳作的人们已走了大半,近来天黑的愈加的早,昼夜温差也渐渐大了起来。
宴清直等到地里的人走光了才拢了拢衣衫,握着镰刀下了地。
寻常他都是白日混在人堆中干活的,来务农的虽是女子居多,但也有不少夫郎跟着下地,宴清混在其中倒也不算显眼,但他今日来的太晚,田间人稀少余下的都是身强力壮的女子,宴清不敢松懈,只得等人全部走完。
至于明日干活是宴清万万不敢想的,他家的稻田都归他一个人管,秋收时节,每刻都是耽误不得的。来收稻子的商户没几日便会来,宴清得在他来前将田间的粮食全部收好晒干,不然孙氏到时候拿不着钱又得打骂他。
宴清劲不大,又因长期营养不良,没多会就累的大汗淋漓,冷风又很快将汗吹干,忽冷忽热的,宴清没干多会就开始连连咳嗽。
待到天边忽的燃起火光,远边传来熙然吵杂的人声,宴清才突然想起被他忘到一边的舟墨,放下裤脚就往田外跑。
没跑两步,宴清就看清了火光的来源,正是他白天才路过的邹钰家。
宴清隐隐意识到了什么,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就往火源处赶。
三三两两有女人拿着个木桶慢悠悠的从宴清前面而来,看见宴清还流氓的吹了个口哨,这架势根本不像是救火的。
宴清怕舟墨出事,加快了脚步,眼看着就要穿过小路,来到邹钰家门口时却又忽的停住动作。
宴清脸色苍白的盯着火光,压在心底的恐惧因越加靠近的距离如数上涌,隐隐。有什么片段在脑中疯狂闪现,却又看不清记不起。
宴清快要喘不过气。
他佝倚身子,紧攥着胸口的衣衫,大口呼吸起来。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轻微脚步声,在宴清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腕便被人抓住带着往角落去。
“别怕,是我,舟墨。”
宴清本能的想要挣扎,却在听见熟悉的声音时一怔,恐惧也消散许多。
宴清偏头去看,见来人果真是舟墨这才如释重负,长长舒气,他惨白着脸笑道,“我还以为你又被邹鳏妇欺负了去。”
“欺负”这词让舟墨下意识皱眉。
他松开宴清,负手而立,冷静的看着不远处火光四起的屋落。
看来邹钰得罪的人还挺多,在火势刚起之时便有人发现了,虽都拿着木盆嚷嚷帮忙,但实际扑火也只是为了阻止火势的蔓延。
宴清也随着舟墨的目光看向面前的火,不再靠近后他的恐惧就变得可以克制起来。
他私心里对邹钰也很厌恶,所以对此并无任何同情。
只是两个人这么冷眼旁观隔岸观火好像真的不太正派的样子,宴清轻咳一声试图美化一下他们的行为,“看吧,这便是坏事做多遭报应了。”
舟墨挑眉瞥了他一眼,坦然道,“不是报应,是我干的。”
宴清:“………”
好像也没什么需要美化的必要了,但宴清却不觉得舟墨哪里做错了,他只是有些惊讶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舟墨居然这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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