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学生举手:“可是网络上辩论坏境并不好。”
秦南木点头:“有可能,尤其是你们的专业,发上去更显得在判断指责。试想一句诗歌,都能引得左/派/右/派都觉得是为自己而言,内涵得不亦乐乎,编着码的精神病分类只会让大家更高兴吧。”
学生们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刚才的学生又举手:“老师,我建了账号,你第一条要发什么?”
“这么快?!”
不止秦南木,学生们也转头看他,男生耸耸肩。
“那就,”秦南木思考了一下,“结合我们今天的课程。johndonne,‘没有人是一座孤岛’。”
男生皱着眉:“不是专业课内容吗老师,这是诗吧。”
秦南木点头:“嗯,我觉得对于我们来说,诗歌比编码表更重要,我们保持心脏柔软很重要。”
男生看起来没有被说服,但依照老师的话敲了上去,老师叫了他的名字:“虽然你很有效率,但接下来要上课了,你得把手机收起来。”
男生笑起来,把手机扔进桌兜,抱着手臂听课。
直到下课,施远尘没有动,秦南木在送走最后一位学生之后来到他身边:“找我吃饭?”
施远尘站起来:“也不全是吧,边走边说吧。”
他们在一间上学时代常去的小饭店,点了年轻时候常喝的啤酒。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听完了过程的秦南木问施远尘。
施远尘摇了摇头:“不知道。我能做的不多。”
秦南木想了想:“白灰尘怎么样?”
“在接受调查。”
秦南木很严肃:“我愿意帮你的忙,如果你想找他的话,但我还是觉得有警察方面的帮助会更好,他们有资源。”
“没那么容易,警察们都很忙,裴苍玉的事也好,我的心愿也好,都不是大事。”
两人一起沉默起来。
施远尘突然愣了一下,秦南木看着他:“怎么了?”
“有一个警察……也许有可能。”
施远尘找到费左华的时候,费左华正在屠资云的病床前,缩着坐在一把小椅子上,颓废地盯在病床上的人。
“还没有醒吗?”施远尘明知故问,当作开场白。
直到他开口才注意到来人的费左华,猛地惊了一下,转头看施远尘,皱着眉,似乎没有想起来。
“我叫施远尘。”他伸出手。
费左华没有站起来,随手握了握:“有事吗?”
施远尘看着他,这个一夜之间倒下两位英雄和前辈的年轻人,面色青紫,胡渣冒出来,眼睛像泡一样鼓着,声音嘶哑,看起来很多天没有换衣服,手臂带着黑色的“祭”牌,听说父亲还没有下葬。
“关于追击白石的事。”施远尘试图提出,看着费左华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我认为裴苍玉很有可能还和白石在一起,我希望能把裴苍玉同学带回来。如果已经不幸遇难,那我希望能带回他的尸体。”
费左华的脸色僵了一会儿,站了起来,动作之猛,带翻了凳子,晃了一下,施远尘伸手扶住他,费左华像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似的:“对,对……裴苍玉……他怎么样了?……”
施远尘舔了舔嘴唇,有些替他尴尬。
费左华想明白了,他转头盯着屠资云,又看向施远尘:“你为什么要插手?”
施远尘有很多话,但现在一句都说不出来,他的各种顿悟和噩梦,仅限于自己,不存在通感的传递,他的情绪和体验就更是私人,对他这个年龄的人来说,讲出来实在有些矫情,他说不出口。
于是他说了那通最后的电话,然后解释:“我认为这是我该做的事。”
费左华沉默了一会儿,他年轻的眉头上积累起了先辈的严肃和惆怅,他和以往大不一样,他沉重多了。
他抬起头,看着施远尘:“我知道了,我会申请拉一队,你跟着我。”
施远尘点了点头。
“我们会抓到白石。”
施远尘提醒他:“找到裴苍玉。”
“......我们会抓到白石,找到裴苍玉。”
第55章愚者-1
九月开学第三周,校门口树上的第一片黄叶坠下来,落在了裴苍玉的头上,呆在他头上不下来,头的主人抽着烟,一脸凶相,蹲在三中校门口,旁边站着他的好兄弟们。蹲着的这位,长手长腿,浑身透着少年的蓬勃,像柳树抽条,压抑不住的轻快感。
下午两点十九,杨扉继又看了一眼表,抬抬脚尖踢了踢裴苍玉的屁股,差点让蹲着的裴苍玉趴地上,裴苍玉转头:“飞机,找死?”
杨扉继也蹲下来,一脸无奈,挥了挥周遭的烟:“裴哥,还不进去?快半点了。”
“不进去,你急什么。”裴苍玉挑着眉毛,认真地讲解,“要正好半点进,打完铃进,让大家都看见。”
杨扉继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别的也就算了,为什么我非得是绿的啊。”
裴苍玉拍他的肩:“重点不是颜色,重点是我们说要染头发就要一马难追,让老巫婆看看我们是认真的,让班里那帮怂逼见识一下。”
候齐安表达不满:“那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蹲着的裴苍玉和杨扉继,站着的孔苹,皮东征,都转过头盯着候齐安。
候齐安抬抬手,识相地往后退了一步:“得得,当我没说。”
飞机看了眼表,二点二十五。
“咱走吧,现在开始走,进班里正好两点半,保不齐能让上课铃给咱们当背景乐,爽得一批。”飞机站起来跺跺脚,“靠,我真的想尿。”
裴苍玉把烟往地上一砸,有统率千军万马的气势:“走!”
旁边经过的环卫阿姨扫过来,一看就急了:“扔烟头!捡起来!”
裴苍玉吓一跳,慌里慌张地捡起来,不小心碰到了没灭的烟头,还把自己烫了一下。几个人老老实实地站着,看着阿姨扫远。
“好,走。”裴苍玉挥了挥手臂,准备出发。
这时,没什么人的校门口驶来了一脸轿车,看得五人都愣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黑的黑色的车,黑的纯正,黑的一看就贵,都他妈能当镜子,照出人影儿了,真是好漆啊。
他们不自觉地停了下来,看着这辆车开到他们校门口,稳稳地刹住,接着后车门被打开,迈出了一条腿,穿着黑色的小皮鞋,白色的筒袜,短裤。
五人不走了,盯着。
那人下来了,是个个子低低的小孩儿,穿着打了红领结的白衬衫,口袋里塞了块怀表,链子夹在领口,背带黑色短裤,黑色皮鞋,格子书包。
裴苍玉愣住了,他主要在盯着漂亮姑娘的脸,那脸跟个水煮蛋似的,又白又嫩,属于望着就能望出水润触感的白,用裴苍玉偶尔学来的知识知道,这感觉,叫通感。
那姑娘下了车,车就开走了。
在萧索的校门口,五个人还挤在一团盯着人,那人走了两步,经过他们的时候,他们的脸跟着转,但姑娘目不转睛,径直往里走,突然裴苍玉被沙呛了一下,不受控地咳嗽了一声,于是姑娘转头看了一眼他们。在长长的刘海下,那双没什么感情的眼睛和裴苍玉撞了一下,裴苍玉当场心跳加速,觉得这眼珠子可真他妈黑,跟玻璃珠似的,说起玻璃珠,他裴苍玉最喜欢的就是纯黑的玻璃珠,那叫一稀少,小时候……
扯远了。
等他反应回来以后,那姑娘已经走远了。
裴苍玉喃喃自语:“这姑娘谁啊?”
他的兄弟们诧异地看着他:“这一看就是个男的吧。”
“放屁,那就是个女的。”裴苍玉奇怪这些人怎么回事,男女都不分。
候齐安一听这个就急:“赌不赌?赌不赌?一百块我赌那是个男的……”他摸了摸兜,“五十,赌不赌?”
孔苹马上掏钱:“我也赌是男的,快掏钱,裴苍玉,你必须赌女的。”
“怕你?”裴苍玉掏兜,摸了个空,“现在没钱,先记着。”
于是,飞机、猴子、苹果、皮狗四合一vs裴苍玉,200对200,一赔四。
他们进去的时候,老师居然不在,但班上的同学对他们的新发型表示了感慨,好事的甚至鼓起掌来,人来疯的皮狗站在讲台上朝着四面八方作揖:“谢谢捧场啊,谢谢。”
裴苍玉手插裤兜,走路拽得二八五万六,经过讲台踹了一脚皮狗,几人便一起手插裤兜,拽得二八五万六,大摇大摆地朝各自的座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