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如同白陵河畔的灯火,燃遍这条河流,把河水变成了色彩,我从没见过除了灯以外,一个没有电的时代也能做到如此,可我述说云汉的繁华也没有,我形容不出,只希望以后的日子里,我能描述出这座城。
何为缘分,灯闪灯灭,何为缘分,走过灯火,走着走着,才发现那人在灯火阑珊处。
少年收回了目光,目光有对这繁华的留恋,倒映着人间喜乐,倒映着酒绿灯红,这并不是贬义词,酒绿灯红形容出那份状态,可少年的表情也仅仅是留恋,他的背后是黑暗一片,他就呆在黑暗里,望着这月色,望着这灯火,望着世上的光芒。
可四周还是黑色的,直到手心传来一种奇怪的温度,这只小手拉住他的手,小手如酥,柔若无骨,或若温玉,用抽象的名词形容总归是抽象,那么我们就具体化,这是什么样的妙手。
我看不见这手指的窝,感受不到她的主人在某一次对他的伤害,这是没有干过体力活的手,在这样一个时代,要么大家闺秀,要么是王公贵族,十指不沾阳春水虽然存在贬义,可若真的有这样的,那一定是这样的触感,每一寸多是精致,却又是肉嘟嘟的可爱,捏着她,就好像有一种别样的感觉自心底而发。
他感受到她手上的的确有一道伤痕,是刚刚留下的,我要你的血干嘛!可的确无论是这血,还是这手,你的血汇入我的心口,我能感受的跳动,你的手握在我的手里,是这黑夜里仅有的温度。
少年并不是一个过于乐观的人,也不算过于悲观,只是在人生的剧变,与灾难的遇见时,有些麻木了,麻木到只能呆在黑夜里看着白陵河。
“你在看什么?”
“我说我在看你你信吗?”
少年笑的很得意,这调侃的话倒是让少女有些嗔怪,也不知道为何,这笨丫头总是爱对自己生气,要是别人我可懒得睬他,比如姓姬的,爱生气就生气,老子就是不管,当然还是有意外的,比如某个白长官要生气了,这不是睬不睬的问题,这是送命的问题,想那么多干嘛!逃跑就是。
可在眼中人这里,收回面向繁华的目光,我回首眼中是你,那喜欢黑衣的丫头,长着葡萄般的眼睛,精美的琼鼻,樱桃般的红唇。可这眼睛忽然瞪起来,得得得我知道你眼睛大,了不起啊!这鼻子皱起来,嘿嘿嘿这是要长皱纹的节奏,这红唇抿起,然后狠狠的一拳锤到少年的胸口。
“滚蛋,你是在说我不好看吗?”
这是什么脑回路,少年表情露出一丝不可思议,可又无可奈何,总不能也还你一拳吧!小拳拳捶你胸口,别以为有脂肪护着,我就打不疼你,对了要打坏了咋办,本来就不算太强壮,算了,要不微微惩戒一下……
“嘿嘿嘿!”
少女瞬间懂了,这登徒子的眼睛说明了一切,这是什么意思,她咬紧银牙,脑回路不断九曲十八弯,他是在看我,看我又怎么了,你为什么不可我,你看我那里干什么,我脸不好看吗?你还是觉得我不好看,好看又怎么样!你竟然看我。
于是某人移过脑袋,毫不理会这人,长发风抚,青丝留下香痕,好一片香痕,少年无辜的注视着她的背影,想说什么!想问什么!想证明什么!可终究没有说出口。
只是看着轻纱裹着的玲珑,这么冷的天,她为什么不冷!要美貌不要温度的死丫头,少年快步向前,喊住她:“走那么快干嘛!显得你很能走是不是。”
“你!”老是被不会说人话的少年气一下的她,在深呼吸后,正欲学会反击,她不知道的是,在今后的命运长河里,她是一直在反击,可从来也没赢过。
“姓秦的小胖子,你…”她话还没说完,忽然顿住了。
这一次她也没赢,她仿佛能够感觉自己的心脏在急速的跳动,是那少年疾步向前,忽然搂住了他,秦胖子是想干什么呀!这里是还有人呢?要抱我能回去吗?我可不会让你抱,你这个…
“胖又怎么了,我吃你家大米了。”少年的嘴角浮现一丝坏笑,静静的感受那份温度,抱着她,温度不来自体表,不来自触感,因为少年发现自己的五感陆续减弱,可能有一天我真的会彻底走入黑暗。
这黑暗里,温度来自那颗心脏。
少女有些委屈,明明是被人占了便宜,可傻姑娘为啥傻,就是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她现在委屈不该那么说他,他一看就是个好面子的人,虽然有时极其不要脸,可毕竟…她给自己找无数的理由。
因为少年的体型胖占一分,其余九分来自这份家传的高大,这高大的少年把头靠在她的小脑袋上,一人眼中含笑,一人眼睛有些朦胧,该怎么解决这份尴尬呢?
我只不过想为你添一件衣衫,少年不知何时解下自己的外衣,不伦不类的搭在她的身上。
“胖一点不好吗?你打一拳,你手又不疼,胖点好,有机会给你讲一个故事!讲四个男人一匹马的故事。”
她点点头,这说的也对,胖点的确不疼,可自己想想这一路走来打的多少圈,恍然大悟的少女,忽然抬起头,冷哼一声:“我不疼,你也不疼,故事我现在就要听,四个男人一匹马,怎么会有这样的故事。”
遇见他以来,总是从他的口中听到那些新的名词,有的实在是听不懂,就像跨越一种语言,有时候解释,有时候不会解释,就比如这一次,少年松开她,打了一个哈欠道:“你走不走,要听故事,下次…”
下次,好一个下次,少女是要再次发脾气了吗?也不对,这回轮到她注视着他的背影,有些佝偻,仿佛背着泰山,有些颤抖,就像泛舟在北海,她无声一叹:“下次,下次有机会吗?”
结束了这一句喃喃!她心中做出一个决定,可能要找那人谈一谈了,她的眼中浮现一枚血红,像是一道力量汇聚在额头眉心处,好一朵血红的花朵图案,如血似妖,妩媚妖娆,这一回的少女不在是哪个小傻瓜,而是多了些神秘,借助这股神秘的力量,她在沟通那一抹幽蓝。
如果少年回头,也许会认得这图形是代表什么,可少年终归是没有回头,只是听她忽然问道:“四个男人一匹马?你倒是先起个提纲啊!我怕我没机会了。”
他闭上眼睛,嘴角浮现轻松的笑意,笑意来自脸上苍白,缓缓开口道:“我小时候想成为一位拿着棒子的英雄,后来才发现做不到,于是就变成一只马,负重前行,可我只是马,一只普通的马?想跨越十万八千里,也许有用,可年纪大了总会学会唠叨,成为一个被生活嘲笑怜悯的好人。”
“怎么样!听懂了没?”没什么讲故事天赋的少年,苦笑一声,这样说带有主观色彩的故事,谁会想知道这西游呢?好歹加些爽点,加些腐,加些污,比如,看一个男人可长可短的棒子,你想知道这是如何对美貌妖精下三次手的吗?一个和尚面对女王的诱惑,野猪也有春天啊!
虽然低级,但是有效?
“没听懂!”少女摇了摇头,与他肩并肩,灿烂的笑着,我笑一笑,你也别太抑郁了,会有办法的,我会给你找办法的。
“谢谢!”他这一声道谢说的很轻,说的几乎听不见,可听见他话的那人问:“你刚刚到底在看什么呀!”
“我在看大夏,我在看你和我的国度!”
“可我是商国人啊!”
“名义上商是夏的附属,商国也算,算了,这种算法你不想听,可我觉得你这口音越来越老帝都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听!”
“你猜?”
在一系列你猜我猜不猜后,离城万国院大火,无数路天狗踏足而来,在剧烈的爆炸声过去以后,那一道黑衣站在高楼上,看着天院,看着书山,看着阴阳塔,脚下满是大火。
其实火也不大,烧的是那群习惯性在大夏边境为非作歹,占小便宜的诸侯藩属,总不可能真的把大夏礼部多少年的面子给打掉吧!
最终秦言的目光注视着一个方向,这也爱黑衣的女子离开他后,走向了黑暗,她就那么一个人,未知神秘看不透!
秦言问自己,这叫喜欢吗?有些像,有些不同,上辈子没有恋爱过,这辈子也不明白这样是什么感觉,总感觉是有个人可以陪我好好聊聊,陪我笑一笑,陪我闹一闹,这样的人也有还不少,可为什么你会有些不一样呢?
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你被我需要了吗?
“如果这样!当初说的话你要记住。”
秦言微微一笑,离开了这月色高楼,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而在几天后的同样的笑里,还是那个背影。
还是嘴角一勾,微微一笑,还是想不清楚这是什么缘。
但这一次。
血染了冥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