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都在城内,那便不会在跟踪她了。
云簇松了口气,但随即又倏地想到了什么——
昨日遇见,季文说他出来买书,可他原本就待在书斋里,怎会特意再晚上出来?
第14章是敌是友
云簇的眉心一点点收紧,按着桌角的手指也用了些许的力道。
他在说谎。
或许晚上的相遇,这些日子所有的遇见都是事先计划好的,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云簇沉默凝思,未发一言。
轻蝶和江其见她在想事,也未曾打扰。
竹帘在这时被人撩起,一脸困倦的章宁书走进来,正打着哈欠,看见屋里这几个人木头桩子似的不说话,奇怪地问:“怎么了?”
她坐到云簇的身边,将头埋到她的脸上,看上去随时随地都要再睡过去似的。
云簇思绪被她打断,也没生气,拿手指顶顶她的额头,无奈问:“姐姐,你比我起的还晚,这么困吗?”
章宁书闷声点了点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指了指桌上摆开的午膳,“为什么傻楞在这,不饿吗?”
云簇没瞒她,将季文的事儿大致说了说,又讲出了自己心中的怀疑。
章宁书蹙眉想了一会儿,没说话,先拿起汤勺给云簇盛了一碗莲藕汤,然后才说:“怀疑什么?去查不就是了。”
云簇一怔。
章宁书也觉得奇怪呢,“你从前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等小事还需要纠结得连午膳都忘了吃?江其不是在这么,叫他继续跟着查不就得了。”
云簇也不明白自己在犹豫什么,自己给自己挽尊道:“我不是还要从他这打探沈慕的消息么。”
章宁书更不明白了,她握着汤匙的手一横,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挑了挑眉,“直接叫人抓来问,不比你旁敲侧击来得踏实?”
云簇瞪她,“那么粗鲁干嘛?”
章宁书觉得好笑,“不是你一脚踩断那汤什么玩意儿一条胳膊的时候了?”
云簇反驳,“那能一样么,季文就是个书生,你没见过他那双手,比寻常的闺中大小姐都白嫩纤弱,再说了,又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在跟踪我,万一弄错了呢。”
章宁书再度挑了挑细眉,认真而探寻地盯了她许久。
直把云簇看得有些发毛,才收回目光,伸筷子去给她夹菜,“也对。”
云簇得意地扬了扬眉,招手吩咐江其,“先去找人给我盯着他,不!叫人把他可能去的所有地方都给我守住,我倒是要看看,他究竟是敌是友。”
“是!”
五日后。
东城的一条小巷子里,阴暗无光,偶尔会有窸窸窣窣地轻微声响,是野猫从墙上溜过。
咚得一声闷响,在夜幕和晚风的遮掩下并不怎么显眼,四周更是连个人影都没有,没人会在意这边。
“少爷,少爷……”刻意压低的声音从墙根底下响起。
有人被扶了起来,借着那一点微弱的月光能看到他的脸,额头青肿,眼里藏着狰狞恨意——
是汤劭贤。
跟在他身后的是小厮福来,猫着腰护在他的身后,在墙根底下往前溜进,最后停在巷子口。
那里微微透出一点光亮,再往前,能隐约看见恢宏堂皇的公主府。
“主子,就在这儿了。”福来用气音说。
汤劭贤蹲在暗处看过去,不禁想到了白日里祖父说的话。
“贤儿,你可知道你那日招惹的是谁?”汤仪叹一声,“那是公主,当今皇上最疼宠的女儿,惹不起她。”
汤劭贤没想到那天的疯女人竟有这身份,愣着说不出话。
汤二爷也在旁边附和,“忍一忍吧。”
那之后,他便被困在府里,汤仪和汤二爷轮番看着他劝他,生怕他会再出门惹事。
汤劭贤面上答应,心中却甚是不忿。
公主又如何?
他从小到大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就算她是公主,汤劭贤也忍不下这口气。
于是,他费劲力气偷跑出府,原想报复断手之恨,可看到公主府外头不间断的护卫又不敢做什么,胸前起伏个不停。
眼看着天边泛起一点鱼肚白,他们在这蹲藏了太久了,虽然离得远,但还是很容易被发现。
汤劭贤恨声磨了磨牙,“先走。”
他逃出汤府已经半天加一夜了,很可能已经被祖父和二叔发现,派了人来寻他了。
“走,先出城。”汤劭贤做了决定。
于是,两人趁着天色还未大亮,悄悄溜出了城门,往郊外去。
“先去找个铺子吃些东西。”汤劭贤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掸一掸锦袍上的灰尘,指了指不远处,“那有烟,去瞧瞧。”
两人便往炊烟升起的方向走去,是一个卖馄饨的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