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声阴沉的呵斥同前方尖锐的刹车声交汇到了一起,车水马龙中正显得没那么清楚。
关穆州没有像电影电视剧里一般利落的将她抱开,而是眼睁睁的看着她倒地。
关渡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轿车驶过来的时候已经忘记了往前或者往后避开,而是硬生生看着车过来,车子内的主人也没想到此人会站在原地不动。连将方向盘打个转的机会都来不及,只能看着自己硬生生撞了上去。
关渡觉得整个世界一下子天旋地转,扑倒在了地上。
从哪不知道冒出了尖锐的疼痛,好像全身都是这样的,再睁眼,便看到了眼前的关穆州。
她看到了关穆州在唤她,脸色全是慌乱,再闭眼,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梦里她才上小学。
爷爷关海庆坐在后院的大树下乘凉,李汝因则在一旁扇扇子,关渡嘴里叼着跟棒棒糖,手里还拿着几个彩虹糖在笨拙的剥着。
这都是方才爷爷奶奶给她的。而她今天吃的也开心,因为她听说今天叔叔会从外边回来。
而这个等待的时间,爷爷正在教她下围棋。
她虽不大,爷爷却说的清楚,她也聪明,听了不久便能学个入门,懂得怎么灵活的做"眼",懂得如何在困境中逃生。
刚与爷爷下完一局呢。关穆州便回来了,他不是一个人回来,而他后面还跟着一个人,是个他的女朋友。
具体长什么样她已经忘记了,只记得很漂亮,也与关穆州关系不错,看得出关穆州似乎很护着她,即使爷爷奶奶在见到她时脸色不是太好。
关渡走到关穆州旁边,小声叫了句:"叔叔。"
他像以前一样,冷冷的,淡淡应了一声,没有太多余的表情,而她探头看向那漂亮的女朋友。
她也向关穆州一般,对她不大重视,轻轻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小孩子。
但关渡还是有心和她处好关系的。所以关渡将她那还没有剥开的躺递给了关穆州女朋友,奶声奶气道:"给漂亮姐姐吃。"
那糖被关渡捏的皱巴巴的,反正观感不是很好,那漂亮姐姐眼眸里甚至闪过了一丝嫌弃,没有接过的意思。
而关穆州扫了她一眼,似乎是让她不要不给面,所以她最后还是将糖接过。
关渡忘记了很多细节,却记得爷爷奶奶不大喜欢这个女孩,而关渡最后在那女孩走后还不忘招手跟她说再见,而女孩一心只想着讨好关穆州,见关穆州不正眼看关渡,连带着自己也对关渡不理不睬。
关渡说没有不开心,是不可能的,最后还顺带在院门外的垃圾桶见到了那颗递出去的完好的糖。
梦境一转,又莫名其妙的到了那天晚上。
关渡也是在楼下垃圾桶发现了那新鲜的糖炒栗子,她心底突然一惊,明白,原来对待不喜欢的人从来都是一个态度,才不管那个人怎么想的。
关渡心里突然很受伤,这种受伤使明明在昏迷的她心里一钝。即便没有意识,仿佛是来自于心理反应。
关穆州守在她床边许久,约莫两天。
医生说撞的不算重,还好是在市区。车速也不算快,只是轻微脑震荡,在医院按时接受治疗,休息些时日便能好。
但女孩持久却醒不来。明明是昏迷,脸色却也一直不大好,关穆州甚至见她时不时就皱皱眉,似乎梦里有什么异常可怕的东西。
他不出声,伸出手将女孩挂在眼角的泪给拭去,她脸色白的可怕,长发散落在床缘,头上贴着纱网,脖子还固定着仪器,远远看上去像一个落魄的洋娃娃,一揉就碎。
关穆州看了她良久,最终将停留在她脸上的手收了回来。刚好这时,关渡便从被子里伸出了手捉住了他的。
关穆州再将视线看到女孩身上时,她已经睁开了眼,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一动不动。
关穆州唇边一丝笑,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醒了,饿不饿。"
关渡想动,可是一动脑子便钝痛,让她整个人都动弹不得,关穆州问:"想要什么。"
关渡舔了舔嘴唇:"水。"关渡也没再挣扎,只是咕咚咕咚将这玻璃杯的水全部喝完。然后用手将嘴唇一抹,才算舒坦了一些。
两人无声的对视着,关渡像是在看外边已经高高挂起的月亮,也像是在看他,关穆州先开口:"见了我就像瘟疫一样的躲,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关渡,你真的想死吗。"
最后几个字没有任何的感情便问了出来。甚至没有威胁,只是像是在普通的陈述着这件事罢了。
关渡却没否认,掩饰都没掩饰:"我还真想过。"
关穆州脸色阴沉了一分,嘴角多了些许讽刺:"你可真是轴得很。"
"我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受你的责骂吗?那我还不如死了。"关渡满脸消极的将头往那边一撇。似乎不想再跟关穆州做其他接触。
关穆州却轻松的将她的脸又转了过来,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对她道:"我不想跟你讲什么道理,也明白你现在身子虚,不会对你说什么重话,也可以把你那天说过的话理解为冲动,但你记着,只要你姓关一天,我就要管你一天,这条命就由不得你在不开心的时候随意践踏。"
关渡咬了咬牙,挤出几个字:"我不要。"
"要不要由不得你。"
关穆州夺过她一直捏在手上的玻璃杯,重重往桌上一掷,冰冷的玻璃相撞,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直接震到关渡心里,像是在表明着什么态度一般。
关渡揪着被单,她心内从未如此纠结过。思量半天道:"那正好,我明天就去改姓。"
关穆州轻视的扫她一眼,她现在在外人看来就是个"半残疾",这样的模样。说出去改姓,似乎就是个笑话。
关渡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改了口道:"我出院就去改姓,正好我爸妈巴不得我跟她们姓。之前我没同意并不是因为留恋你,单纯是因为不习惯罢了,现在不会了。"
关穆州面对她就像面对小孩子赌气,为她捻好被子后道:"等你能下床了,再跟我说这些。"
关穆州还是生她的气,见她醒了,且神志还算清楚,便先回去了,关渡也倔,明明最怕一个人待在医院了,可见他离去,却没有丝毫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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