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惩戒(1 / 1)

“随风,随风……是你么?”

小树妖似乎并没有听到。时近正午,烈日当头,正好是日火符法力最强的时刻,她眼前发黑,神识被疼痛压迫的不大清醒了。

“水,水……”

“随风,是你么?快回答我!”杋珣呼声急切,带着一种莫名的穿透力,似乎传进了随风的耳朵里。

小树妖恍恍惚惚地应了一声:“嗯?水,水……”

杋珣本就心焦气躁,一股无名火在心里烧着,尤其撞见那妖神色萎靡半死不活的模样,心里的火苗顿时蹿到头顶,几乎要迸发出来。他恨不得拿剑一把斩断门锁冲进屋内,不过他摆弄了几下门锁还是忍了下来,毕竟这不是在自己的府邸,这是慈宁宫,母妃还在大殿里接受皇祖母的训斥,又怎能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杋珣定了定神,大声地唤人。小太监应声而至,正是先前给随风送饭的那个。

杋珣瞟了他一眼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恭敬地行礼,回道:“奴才小顺子,拜见瑞王殿下!”

“嗯!本王问你,这里关着的人是从哪来的?又因何而禁闭?”

“回殿下!奴才听说这婢女是东宫的人,好像是得罪了太子……还是太子妃……来着,哦……又或许是得罪了太后娘娘,就被太后下令关在这里了?”之后觉得自已说了就根没说一样,面色颓唐又重新解释道:“恕小的无知,别的是真说不上来了!”

杋珣冷冷地“嗯”了一声,又问道:“小顺子,你能把这门打开么?”

“能,能!”小顺子一直暗中注意这间屋子,他心里早就急不可耐了,现今能遇到救这婢女的主子,他简直要谢天谢地,所以毫不犹豫的开了锁。

杋珣大步来到随风跟前,见她额前渗出虚汗,脸色苍白憔悴,必是重伤在身。

“水,水……”

杋珣的眉心皱成了疙瘩,再次见到随风,他本心生喜悦,可这小妖受了伤,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反到更加阴郁了,而且还生出一份重重的疑惑,随风为何会在皇宫之中,又为何会受这么重的伤呢?

“小顺子,快去拿水!”

“是!”小顺子提了提桌上的两个茶壶,空空如也,一滴不剩,“哎?奇怪了,我早上刚送来两大壶的……”

“别废话!快去拿水!”杋珣已经不耐烦了。

“是!”小顺子不敢怠慢,知道瑞王惹不起,便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杋珣挽过随风,将她搂在怀里,只觉她身上发出森森凉意,唯有后肩一处在发热发灼。事急从权,杋珣也故不得男女之嫌,用手撕开了灼热处的衣衫,一块焦灼发黑的印迹露了出来,伤口周围惊现符文,这是日火符的印迹呀!这符在夜间还好些,若在白日里必然灼烧干烈,以水克火方能缓解,怪不得这小妖这么想要喝水。幸好她是妖能挺上一阵子,若是鬼必然灰飞烟灭了。

这时,小顺子提了一壶水进来。杋珣倒了杯水给随风服下。忽听大门外有侍卫喊道:“皇上驾到!”

杋珣暂且松了一口气,今日本为黑道日,主凶不吉,所以诸事不利,自然需要贵人化解。眼前这两件事一个比一个疾首,幸好父皇来了,母妃也不至于受太大的委屈。

杋珣不益久留,在随风身上画了一道安神符。此符只能让她深陷沉睡并不能治伤,但至少沉睡之后能减轻些痛苦。先让她安心睡会儿,等母妃的事有了着落,再想办法来接她。

“小顺子,你先在这守一阵子,时不时的喂她些水喝,把她照顾好!”

“奴才遵命!”

杋珣扯下随身玉佩放在随风的身下,道:“小顺子,我去去就回,你若再听见本王的声音就将门重新锁好,配合着本王演出好戏,本王定会重重谢你!”

小顺子是个机灵的人,一下子就明白了瑞王的意图,“殿下放心,奴才一定配合的天衣无缝!”小顺子本来就对随风有种莫名的好感,现在知道瑞王有心救她自然乐意为之。

杋珣着急忙慌的走了,穿过花园,来到了大殿门前。门是关着的,但能听见皇祖母和母妃说话的声音,只是现在殿内又多了一个男声,那必是父皇了。经过太监的通传,殿门开启,杋珣徐徐而进。

皇祖母脸上的怒气未散,气得手直哆嗦。父皇神色阴沉,愤欲难平,本来就面色蜡黄,略有昏沉,现下更觉头晕目眩起来,急忙挨着太后坐了下来。母妃依旧跪在大殿中央,泪眼婆娑,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可在杋珣看来这并非她受了委屈,多半是她自做自受,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纵有过错还得袒护。

杋珣跪下依次行礼,就听太后问道:“珣儿,你来的正好!你母妃犯了错,用傀儡诅咒太子,这事可让哀家怎么处理?”

杋珣轻唉,本想问个来龙去脉,但眼下看这情形也不能言顾其他,便道:“回皇祖母,我母妃犯下过错,无可辩驳!珣儿愿意代替母妃受领一切责罚!日后珣儿定当多加规劝母妃,还请皇祖母开恩饶过她这次吧!!”

太后不语,自顾生着闷气,似乎又觉头疼,单手拄着额头依偎在椅子上。这时,皇帝发话了:“母后,此事不益张扬,妖书案已经损了皇家颜面,几乎搞的天下大乱,现在又出了傀儡诅咒之事,若是闹大了起不动摇了国家社稷?”

这些话一下子堵在了太后的心口上,她本想以此来好好惩治一下程妃的,可皇帝的话也确实有一翻道理。妖书案已经焦头烂额,再加上个诅咒案岂不是雪上加霜?如此说来真的不益太过张扬。

太后扭过头看着皇帝,冷冷道:”皇帝,依你看又当如何处理?”

皇帝起身跪在太后面前,又回头看了程妃一眼,见她泣下沾襟的模样,心里气愤却又实不忍心。这么多年来皇帝一直纵容她,宠爱她,舍不得她受一丁点儿委屈,即使她一度要害死皇长子,皇帝竟然还是一如既往,无动于衷地像着魔一样的宠爱她。可在自己又敬又怕的母后面前,皇帝还是得拿出点儿惩罚,否则怎么也说不过去的。于是道:“母后,皇贵妃犯下大错,朕为一国之君,自然不能姑息。从即日起皇贵妃降为贵妃,罚俸一年,您看如何?”

太后听了颇为生气,诅咒太子本不是件小事,何况是她老人家亲自查出的,皇帝要降其为贵妃,这分明是在敷衍,没过多长时间定会恢复其皇贵妃的身份,怎么能弄个无关痛痒的惩罚就这么算了?

杋珣紧盯皇祖母的神情变化,知她此刻对父皇的惩罚并不满意,就在太后刚要发话之时,杋珣忽然抢着说道:“皇祖母,孙儿也觉得此事乃为家丑,不可声张。可惜不幸的是,门外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若是给母妃治了重罪,那朝中的某些不轨之人说不定会借题发挥把事情闹大,如此对太子也未必是件好事!万一牵连到我皇兄,危及到他太子的地位就得不偿失了!”

这些话又说到了太后的心坎里,只要有丝毫危及杋洛储位的事,太后是万万不会做的,杋珣似乎摸透了皇祖母的心思,这一翻话过后,圣慈太后果然沉下心来,一阵长叹道:“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就按照皇帝的意思吧!对于今日这祸端是皇贵妃惹出来的,让她当面给太子道歉,希望能引以为戒,别再做有损皇家的事!行了,哀家累了,你们也下去吧!”

圣慈太后手拄额头,显然是消耗了极大的精力,感到头疼发晕。这时,杋珣赶忙来到太后身前,作出一副贤孙的样子,为太后轻轻的按头。

程妃缓缓起身,上前搀扶了皇帝。看了杋珣一眼,又小心翼翼地看着太后道:“那锦芝告退了!”

“母后,朕也告退!”

皇帝与程妃携手向殿外走去,还未出得殿门,程妃忽觉皇帝的身体禁不住一晃险些歪倒,要不是她极力扶着,恐怕已经栽倒地上了。

“皇上!”程妃心惊,失声叫道。

太后与瑞王见之一并慌张。只见皇帝罢了罢手示意无妨,便叫来了龙辇与程妃一同乘坐回启祥宫去了。

太后神思有些飘忽,但头痛之感稍稍缓解,她拉着杋珣的手,着他坐在自己身边,轻轻抚摸着杋珣的头问:“珣儿,你怎么不走?”

杋珣故作真诚:“母妃把皇祖母气成这样,珣儿哪能忍心离开?还请皇祖母多多宽心,杋珣的日后一定好好劝诫于她,免得她再做出什么傻事来!”

太后微微一笑,慈祥的看着杋珣,问道:“难道你就不怪我训斥了你的母妃么?”

杋珣立时露出孩子般的无辜萌态:“母妃她本来就犯了过错,皇祖母教训的是呀!”

太后满意的点头:“哀家觉得你一向顽劣,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懂事的时候。”

杋珣看太后的神情,她脸上的阴云已经散去,想来应该是消气了,便挽着太后撒娇:“皇祖母,珣儿想跟您这要个人,不知您会不会答应!”

“哦?何人?”太后略有疑惑。

“您这两日不是收押了个宫女吗?方才珣儿在花园里转悠正好看见了她。珣儿记得前几日进宫时被她冲撞,之后我的随身玉佩就不见了,我想定是让她捡了去。哼,这死丫头,捡了本王的东西还不知道归还,珣儿就气不打一处来呢!”

“哦?竟有这等事!”太后显然没有生疑,又道:“这丫头本是东宫里的,说是狐媚惑主,被人揭发告到哀家这里,我索性也就管了一遭。可没想到她的手还这么不干净,你还要她做甚?”

杋珣嬉皮笑脸道:“皇祖母,这婢子在此碍着您的眼,总归是个东宫的弃奴,不如就把她赏给孙儿,她拿着我的玉佩还不知归还,我正想找她出气呢!”

至于随风,留在慈宁宫的确碍眼,太后关她也只是权宜之计,并不能长久,只不过还没想好如何处置这婢女而已。杋洛的性情执拗,断不会弃之不顾,只要这丫头一日留在慈宁宫内,杋洛迟早会想办法将她要回去的。

其实就杋珣那点伎俩,太后如何能看不出来?现下正好杋珣要她,不如就顺水推舟,给了杋珣也不错,可从此断了杋洛的念想。

“也好!你若想要,就带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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