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腰的人来了。
秦幼音顿时底气十足,用最快速度收拾起自己的不适反应,有板有眼说“社长,这几个人根本就不想来滑冰社,是为了混积分,还在背后讲闲话诋毁我们的人,应该严惩。”
顾承炎的视线黏在她身上。
小孩儿怕是完全不清楚,他现在什么心情。
地上的男生哀叫着要往起爬,顾承炎一步上前,踩住他的裤腿,男生再次摔倒,狼狈不堪。
旁边两个人没想到暗地里过嘴瘾会惹着正主,再听刚才那句“宝贝”,才意识到他们不屑一顾的女孩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秦幼音。
这下谁也不敢造次,脸色难看地辩解“我们也没”
顾承炎抬手打断,转身冲副社长打个响指。
副社长听到召唤,火速飞奔过来“炎哥,啥指示”
“把他们清出去,用我的名义,强制交换到活动最多,要求最严格的社团,”顾承炎交代,“顺便告诉那边的社长,这三个人品有问题,需要高压教育。”
“好嘞”
三个人自然极力抗议。
顾承炎冷声“我有急事等着办,才让你们有空子可钻,如果再有一个字废话,就不是校内解决这么简单了。”
乱糟糟的吵嚷戛然而止。
顾承炎一脚踹开脚底下的男生,等副社长带人走后,看台上恢复安静。
秦幼音硬邦邦的身体终于逐渐回软,聚起的力气也流失掉,她语气蔫下去,仰着脸糯糯问“小炎哥,你有什么急事”
顾承炎喉结滚动,手掌盖在她头上揉了一把“坐这儿别动,等我十分钟。”
“可是我还占着助理的位置,不用工作吗”
顾承炎回眸“你的工作,就是负责等我。”
秦幼音惴惴“哦”了声,总觉得今天的顾承炎和平常不一样,极力忍着什么似的,有点危险
十分钟一到,她的念头果断成了现实。
顾承炎安排好社员活动,甩掉冰鞋一步三个台阶跨上看台,把乖乖待在座位上的秦幼音往起一搂,扛着就走。
秦幼音惊呆,本能地打了他几下,简直像打在钢板上,丝毫不起作用。
“小炎哥你干嘛有人在看”
“谁爱看谁看,”他嗓子很沙,“我抗我媳妇儿,怎么了。”
顾承炎带她离开冰场,拐入后面一间更衣室,他关门拧锁,环视一圈屋里,没有一个满意的地方能放她。
他干脆坐下,把她摆在自己腿上,手臂环住,不让她乱跑。
秦幼音扑腾着要下去。
顾承炎挨近她,声音压低“再挣扎,我现在就亲你。”
秦幼音秒秒钟老实,尽量往后保持开距离,委屈巴巴瞪他。
顾承炎被她看得呼吸发烫,盯着她问“为什么要做那些事”
“哪,哪些”
“专门去医院问我的腿伤,又因为别人说我闲话去吵架。”
反驳,争吵,据理力争,对秦幼音来说有多不容易,没人比他更清楚。
顾承炎忍不住扣上她的腰,吐息侵袭到她耳侧“别告诉我,这些跟我没关系。”
秦幼音眼前一花。
他全都知道,就连刚才冲突的内容,他也听见了。
她干涩的唇动了两下,很清楚敷衍没用,闭闭眼睛,轻声说“我,我不想让你放弃,你为滑冰付出了八年,投入那么多热情”
“小炎哥,我问过医生了,你的腿能好,只要坚持复健,状态也可以恢复,还有心理上的障碍,我也我也会争取帮你克服,”她绒绒的睫毛扑簌着,努力表达,“再试一次吧你那么厉害,我不愿意你被几个坏人挡住。”
秦幼音说完,壮着胆子挑开眼帘,望向他深浓欲滴的眼。
“上次在冰场,你不是问我,除了补衣服之外,能不能修补修补你”她脸颊晕着血色,温柔到极致,“那我现在回答可以吗我能的,我想把你修补好。”
顾承炎胸口要涨破,耳朵里有声音在声嘶力竭地叫嚣。
他眼眶刺得剧痛,酸痒咸涩到承受不住。
受再重的伤,流再多的血,他也从没想过流一滴泪。
可现在,她几句话
顾承炎呆呆凝视她,扑上去把她拼命收进怀里“秦幼音,你还不承认你喜欢我的是不是是不是”
秦幼音不受控制地撞入他的颈窝。
男生干净炽烈的气息包裹住她。
她为难地抿唇,不知道怎么回答。
顾承炎忽然又改变主意,揉着她的背匆忙说“别别说了,万一不是,我怎么办,我就当你是喜欢”
秦幼音鼻子泛酸。
她自己都搞不清楚。
除了单纯的感情之外,她要迈过的障碍太多了。
每天睁眼闭眼,都有人在脑海里问,你确定能克服阴影你确定能给他正常女朋友该有的回应你确定他不会对你失望一旦他反悔离开,你还能再一次从打击里活下来
秦幼音揉揉眼角,还是尽力说“对不起,我还不能确定但是至少,我想回报你对我的好。”
这句真的比不回答还要刺激人。
“我不要回报,不用你谢我”顾承炎死死搂着她,“我想要喜欢”
秦幼音揪着他的衣摆“到底什么样,才算是喜欢”
顾承炎掏出自己的心“从早到晚脑子里全是你,路边开朵花长得像你,树上跑个小松鼠长得像你,连翻书背个复习题,随便哪个字儿长得都像你”
他合上眼“秦幼音,我不认识你的时候,什么都影响不了我。”
“可现在但凡跟你沾上一点关系,什么都能影响我。”
“你对我有这样吗”
更衣室里尽是沉默,还有她不稳的轻喘声,顾承炎发泄似的在她肩上咬了一口,又后悔地用唇爱惜轻碰“没事,所以如果我回去滑冰能让你喜欢,那我就去做,我会配合治疗,争取早点好,恢复训练。”
秦幼音脑袋连着心都化成水,动一下摇摇晃晃的。
她问“还能比赛吗”
小炎哥不该埋没在这里,他该站去最高的位置享有荣耀。
顾承炎无声苦笑,以目前国内的形式,所有想进国家队的选手,必须通过地方省队选拔的渠道,他这条路已经被教练彻底堵死了,基本不可能有机会往上走。
他恢复再好,训练得再魔鬼,成绩再出色,但是没有赛场可以给他。
顾承炎蹭蹭她的脸“能啊,那么多看我不顺眼的人,到时候都叫来,一个一个比给你看。”
秦幼音心疼得不知怎么办好,在他腿上着急乱挪。
顾承炎一把按住她,微微咬牙“别动,再蹭就不怕我有反应”
秦幼音愣了片刻,陡然明白过来“反应”是啥意思。
她飞快朝他某处瞄了一眼,一张脸腾地红透,耳朵尖快滴出血来,小宇宙爆发的一挣,脱开他的怀抱就往门口跑。
顾承炎哭笑不得,紧跟着起身去抓她“又跑”
秦幼音被他轻松逮住,翻过来按在门板上,成了只落入兽夹的瑟瑟发抖小兔子。
顾承炎戳了戳小兔子的耳朵“看把你吓的,我一个正常成年男人,会对媳妇儿有反应不对么”
秦幼音捂耳朵“别说这个了”
“那换一个,”顾承炎低眸看她,“下午我也去过医院,跟你同时,找了疤痕方面的专家。”
秦幼音意外“怎么说你的印子能不能去掉”
顾承炎重新把她拎起来,这次拽了把椅子,把她摆上面,自己敞开双腿坐进沙发,把她连着椅子一起拉到腿间。
“不止我能,你也能,但是药膏必须得我给你抹。”
“骗人”
“真的,”顾承炎一脸真诚,“专家说了,药膏得用体温融开才管用,你手总那么凉,只能我来。”
连哄带蒙了半天,秦幼音总算为难地掀起衣袖,把上臂的伤疤露给他。
肯定没用的,但就试一试吧
哪怕是为了让他安心。
顾承炎皱眉凝视白嫩上的暗色坑洼,一言不发把药膏挤到指尖,极尽小心地涂上去,粗粝和滑嫩的触感强烈冲突,刺得人呼吸如刀绞。
均匀涂完两遍后,顾承炎拧上盖子“乖,等干了再把袖子放下。”
秦幼音追问“你呢你也要涂啊。”
顾承炎顾不上,低声说“回宿舍再说吧。”
秦幼音不满地从他手里把药膏抢下,挤到手上,刚想给他往眉骨边抹,又记起他说手太凉不行。
她想来想去,把手指放到嘴边,呼出热气,一点点把药融化。
“小炎哥,你低头。”
顾承炎屏息,听话把头低下,贴近她。
她温温热热的指尖,轻触到他的伤痕上,对待易碎品般耐心抚摸。
顾承炎忍耐到两手筋络暴起。
好不容易压住的情绪变本加厉翻滚上来。
想抱她,想吻她,想把她的柔软彻彻底底占为己有。
秦幼音抹完一遍,又挤出新的打算去抹第二遍,哈气时,不小心离得太近,药膏沾到了唇上,凉丝丝的,她用手背一蹭,反而弄得面积更大。
她看到沙发上有纸巾盒,抽了两张要擦。
顾承炎抬起眸,正对上她软糯饱满的唇,上面星星点点落着浅粉的药。
神经越扯越紧。
药里有薄荷,太凉了,秦幼音不自觉张口,露出一小块湿润幼红的舌尖,绵绵抱怨“小炎哥,好冰啊”
那根神经,就这样砰的扯断。
顾承炎伸手扣住她的后脑。
秦幼音刚好把纸巾盖在唇上。
他管不了,任何事在此刻都化成烟,满心尽是煎熬到疯的念头,理智全没了,灼人的嘴唇直接压过去,重重覆盖上她。
即使隔着纸巾。
即使感觉不到她的温度。
他也低哑地喟叹着,箍住她加深了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