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朋这么多年的副主任不是白干的,再说市里上上下下屁股下面有个位置的人大多知道他距离拔正也就一步之遥,不给他面子的人还是少数。所以,第二天黄朋刚进办公室半个小时,周琼就赶了过来,拉着要和他去民政局拿离婚证黄朋都没有半点犹豫的就出了门。
路上黄朋还很正式的询问周琼:“小琼啊,咱们离婚了孩子怎么办?财产怎么办?”
听到周琼的回答黄朋心里就是一个“咯噔”,这明显是早有准备的:“孩子暂时跟着你,等我条件好转了我接回来,女孩子始终还是要跟着妈妈,再说了我也不在怎么放心你下一个妻子能够对孩子有多好?至于其他的财产,给我一套房子让我不至于露宿街头就行了,相信你黄主任也丢不起这个脸,要是被别人说起你黄主任的前妻到处租房子,呵呵,你面子上过不去吧?”
尽管双方在简短的对话中就把孩子包括家产在内一应分割完毕,可周琼却是想不到,人家民政局今天不上班。民政局婚姻登记处门上方方正正的贴着一张打印纸,上面写了一行字:因临时会议,今天暂停办公,具体时间另行通知。
这句话很完美,黄朋很满意,进可攻退可守。“具体时间另行通知”就预示着有需要的话就可以延长,没必要自然也能提前开门,这都是早上还没进办公室黄朋的那一通打给民政局长的电话起到的作用,在黄朋的预料之中。
“老婆,人家关门就没法子了,要不下午上班我们赶早?”黄朋心里好笑,脸上还不得假惺惺的呃提出自己的意见。周琼也是眉头一皱,摇了摇头,她自己就在市工商局,这种单位的尿性那是再清楚不过,既然都是开会,那怎么也会拖到下午下班:“算了,明天赶早吧。你提前把明天的假请好,不要到时候了告诉我你走不开,我不会愿意的。”
成功拖延了一天,黄朋出了口大气,他得抓紧时间进行下面的计划。很郑重的点点头,黄朋对周琼说道:“行,那你先回家。我就去单位了,还得去给主任打个招呼然后去找市长请假。”
正常情况下,办公室几个副主任都会各自负责一个市长,因为工作得力,黄朋一直得到的是大市长的欣赏。以前黄朋有事也得去找领导打招呼,这个他没说错,周琼也只得点头答应:“好,我回去顺路买点菜给黄蕊妮晚上做点好吃的,你去忙你的吧。”
把周琼送到家门外,车头一掉,黄朋也顾不上路上的红绿灯了,他连闯几个红灯直奔第四院而去,那几个老教授给他发来的会面地点就在第四院,大家都会周琼一夜之间冒出来的这个症状万分好奇。
“我对第四院最擅长治疗被迫害妄想症的副院长描述了周琼的情况,几个教授也在一旁旁听。我们从早上讨论到下午下班,几个教授还到处联系了在国内外都很有名气的心理医生做了询问,可都没能想到办法。”黄朋长叹一口气,伸手在裤兜里掏了掏,转身对着门外大喊一声:“老板,拿条烟过来。”
黄朋是这里的常客熟客,老板也知道他的习惯,没几分钟就送了一条烟进来。黄朋拆开向沈攀和李振铁推了推,示意两人别客气,自己又拆开一包抽出一支点上:“别看区区一天时间,准确的说就是上班的八个小时加上中午两个小时一共十来个小时时间,但我几乎发动了我全部的关系,可以收除了没有当面给周琼做诊断,其他能做的我都做到了,却还是徒劳无功没有丝毫进展。”
最后,看着黄朋那痛苦和扭曲的神情,一个老教授斟酌了良久,缓缓开口说道:“黄主任,咱们现在的难题是找不到病因。任何病其实只要对症下药都好办,我们行医半辈子,教书半辈子,最害怕的就是出现问题找不到根源。我呐有个建议也许不好听,当时比较实用,要不我姑枉说之,你姑枉听之,能不能用还得你自己决定!”
“不怕你二位耻笑,当时我双手抱头差点就瘫到了地上,亏得这个老教授才让我在最绝望的时候找到了那一线生机呐……不过到现在我不知道这个主意究竟是好还是坏的,真的不知道。”抬头望着窗外,黄朋手中的烟袅袅燃烧着他没在意,沈攀看不过去了出声提醒了一下,黄朋这才抖了抖烟灰又狠劲的吸了一大口。
那名老教授的主意很简单:既然暂时找不到病根,那就冷眼旁观让病发作出来,到时候岂不是就可以知道缘由对症下药找出好的恰当的治疗方法了吗?当然,这里有个前提,无论是第四院的副院长还是几个老教授都确定周琼必定是发病,没道理一个人的性格突然之间就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这是说不通的。
老祖宗就告诉过我们,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这就说明人的性格一旦养成想要强行改变那是相当困难,唔,也许比登天还难。
黄朋初听倒是高兴和振作了起来,可细细一想他却是当场懵逼了。长大了嘴巴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要不是确定这个老教授和周琼没有关系,黄朋差点怀疑这老家伙会不会就是周琼请来的救兵了:“教授,你的意思是让我先和周琼离婚,然后看她究竟要干什么,是吗?”
也亏来单位上长久以来的历练,黄朋总算在想要张口骂人的关节点上把那些话硬生生的收回到了肚皮里面。这尼玛真的是来帮忙的?如果都能离婚了我今天还欠人家民政局那么大一个人情干什么?开玩笑吧,让人家莫名其妙的放假一天,要知道那可是在市民服务大厅里面来着,要是被分管民政的领导抓住了民政局是要背锅的,可想而知这个人情黄朋欠得有多亏本了!
有些话难就难在不容易说出口,第一句一旦说了出来后面就简单了。老教授点点头,又和其他几个教授交换了一个眼神,还看了看第四院的副院长,然后正色的告诉黄朋:“其实你想要解决这个问题也有一个更简便的方法……”
指了指第四院的副院长,黄朋愣了愣忽然恍然大悟。是啊,第四院出手,强行把周琼收归病房,了不得就是周琼这件事传出去单位上有点谣言风波,有着大市长的支持黄朋其实也不是那么害怕……至于说周琼,既然都是第四院派人派车了,那时候还能由得了她反抗不成?第四院的护工们对付某些精神方面的疾病患者经验丰富着呢,呵呵!
“可要是这样做的话,黄主任,你可得想清楚了。”老教授微微的摇摇头,他没第一时间提出来这个办法自然不是很赞同:“进了第四院吃了药打了针,也许你夫人的病情又会发生新的变化,那时候咱们可都是束手无策了。或者,考虑让她长期呆在医院,这样倒是能简省很多的麻烦?”
最后这句话有点诛心,黄朋要真的冲动之下决定那么去做恐怕在场的几位都得给他刻上一个“狼心狗肺”的标签,而且这几位会不会因为良心难安会不会向纪委或者市里举报那还是两说。
“所以,我在考虑权衡了不到五分钟之后就果断的答应了那个老教授的办法,其实归纳起来也就四个字……引蛇出洞。”黄朋长舒一口气,目前这两个警察提出周琼绑架女儿的行为与病情有关,他也就可以考虑让第四院的副院长和那几个老教授正式入场了。
嗯,先得找到周琼和黄蕊妮,这个第四院也好几个老教授也好都是不擅长的,还得依靠面前的警察。黄朋豪爽的抓起桌上的那条烟“稀里哗啦”的撕开,各自扔了几包在沈攀和李振铁面前,笑道:“话不多说,辛苦两位了,你们陈队长那里我会记住的,你二位的帮助我黄朋同样不会忘记。”
这是在暗示好处了,沈攀眼皮抬了抬,李振铁聚精会神的瞪着沙发扶手上的条纹图案研究着,对之外的任何事都无动于衷的样子。笑一笑,沈攀也老实不客气的撕开一包烟弹出一支叼在嘴里,有些模糊不清的回答道:“我们刑警就是干这个的,黄主任别客气。没事,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心尽力,不会有半点的疏漏。李队,听黄主任说了这么多,你觉得怎么样?”
嗯,沈攀最后的话有点那啥,换一个人坐在李振铁的位置也许会生气……你小子还是我老人家提拔出来的,现在竟然敢大大咧咧的吩咐起来我老人家,是不是没搞清自己的身份呐?
不过李振铁不会在意这些,他手指头总算是动了动在沙发扶手上左右画了几笔,眼皮夹了夹正满怀憧憬的望着他和沈攀的黄朋,笑道:“黄主任,丑话我们说在前头,你是请我们帮着找到黄蕊妮,也就是你的女儿的,所以咱们有些话大概不会中听,但基于寻找你女儿的需要我们又不得不问,你一定要多多理解。”
黄朋自然是忙不迭的点头,李振铁也就不再说客套话,他抬起头那鹰隼一般的眼神锁定了面前的黄大主任,嘴里的言语和刀锋一般锐利:“黄主任,既然你请来的专家教授给你的主意是暂时离婚顺着周琼的心意以便查找出来她真正患病的根源,那现在你的那位新的未婚妻又是怎么一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