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恨
眼看着联考就要来了,约莫还有一个星期,时令也进入了腊月份,此次联考结束,学校放寒假,真令人额感到愉快,不是考试,而是寒假,只要越过这最后的一道坎,就意味着解放。
不论是考试还是假期,都只是个时间问题。
距离小廖回家已经有两个星期,距离余沉沉回家大概有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是朋友,一个女友,这两个人,暂时都是极为重要的人,却都不在身边。
漫无目的的看书学习,说是复习,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致来,各位老师也是苦口婆心,列举出了很多奖励措施,什么进入年级前10的,给奖励一个ipad;进入前50的,给送一套哈利波特;甚至有提出现金奖励的。以此来提提班上学生的学习兴致。
在最后的将近一周的时间里面,临时抱佛脚,也得抱抱,即便最后可能被佛脚踹,那也应该努努力,至少摆明态度,装好样子,让老师看到这个学生还有提升的空间,至少阿彪是这样的,全班的最后排的位置,头发上蓬松松的,浓密的地方油光瓦亮的,头油还有头皮屑,只要手轻轻一薅,便是白雪一样撒下来。
听到王长风考前动员会上的豪言壮语,他深受感动,决定从现在就行动起来,上课不睡觉,改学习;晚上回去再不去网吧干游戏,而是像好学生一样,夹带着书本,回去要好好复习一番。
对此我很不屑,阿彪跟鸡血上头似的,跟我约法三章,不许在课上随便找他说话,不许再叫他买好吃的因为那样浪费时间。我满是怀疑的点点头,而且那小子把他妈缝衣服的针带到教室里面来了。意在每次要瞌睡的时候,拿出绣花针往自己的身上来扎。
一开始,那小子还挺能下狠手,英语课上,因为实在是听不太懂,所以打瞌睡了,忽然间,他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但还完全清醒,手从课桌里面摸出那根绣花针来,用了狠劲儿,朝着大腿上就来了那么一下,那真是看着都疼呐,登时阿彪猛然醒来,尖锐的疼痛感令他都快要跳将起来,嘴边嘶的一声,感觉登时脑门上的汗都要下来了。
他昂着头,一脸疼痛的表情,脑门上几滴汗珠依稀可见,两眼抬起来看着天花板,嘴巴张开,要喊却喊不出来,强忍着疼,慢慢的往回缓劲儿。
“你怎么了,昂!”在讲台上讲课的英语老师用很尖的声音问道。我实在是憋不住,已经躲到课桌下面大笑一番。
“啊!老师,我没事儿,没事儿,您讲您的。”阿彪说道,很多人都回过头来看他,我稍微缓和一下就重新爬上来。
可能整个课堂也就我知道阿彪到底发生了什么,好笑,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小伙子,你挺狠呐,高二年级第一狠人。”阿彪红着脸,相当尴尬。
不过,正是在这种氛围的感召之下,鄙人也开始学习,不会的题目都会去找老师教导,王长风表示很欣慰,重点表扬了我们这些个坐在后排的差生们,说从我们的身上他看到了希望,还宣布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在联考前一个星期,年级上还会组织一次考试,考试题由高三年级的老师出,题目在平时的基础上提升了难度。
过两天就会组织起考试,作为这一次联考的预热。
下面的早恋榜单据说要被撤销,听闻学校领导观察一阵情况之后,觉得弄得乌烟瘴气的,“早恋榜”好像在学校谈恋爱是值得推荐一样,在学生中间影响很不好,那些上了榜单的学生,身心都具有压力,不利于正常的教学活动的开展,更为要紧的是,别的年级,像高一年级、高三年级好事的教师,也有提倡此种做法的意思,报到校长那里去,并且时不时有人建议,学校的领导分析情况之后,决定撤销这个所谓的早恋榜。
年级主任大胖子奎,据说在大会上,就这件事情,被学校领导点名批了一顿。可能是要展现一把的自身的管理能力,结果弄得鸡飞狗跳的,他算是落空了,被点醒了一般,如果有学生因为此事受到伤害,那么大胖子奎是要负责任的。
到了最后一周的周一,教学楼一楼的早恋榜就消失了,原本粉色的胶纸被撕掉,留下一块银白色的铁皮子,准备在这次考试过后,用作学习光荣榜粘贴的地方。
老班王长风吧这个消息提前告知了班级,除了解除了那几个上了榜单的人每天的担忧,也印证了一开始的时候王长风对这个早恋榜的鄙夷。
早恋榜撤销后留下的那一块白色铁皮子,过路的学生时不时的会看一眼,心说:“哦,榜单撤销了呀,还以为要更新呢。”
周二进行联考之前的预考,不得不佩服这所学校老师出题的速度,定在周四就开始考试。
按照安排,先考语文,而后是数学,再是理科综合,最后是英语,共计考两天,然后过了周末,就是联考,联考之后,就放假啦。
我算是发现,平日里总觉得时间过得好慢,现在好不容易,想着临近考试,要好好学习,时间却过得飞快,不知是考试时间安排的紧凑,还是主观上觉得时间过得快,转眼之间,就到了预考的时间。
预考是严格按照联考的顺序安排的,并且像每次大考的时候一样,分考场,排考号,各个班级都打乱,分开。
我的考场在二楼,是一个快班的教室,第一场的语文,时间有些不够,因为作文总是写不完,光是构思都得一段时间,鄙人不是属于那种一眼题目,提笔便能写的人,得琢磨一会儿才能下笔,所以时间很紧。
语文考试结束之后,交卷,出考场,本是低着头的,头脑之中还在想方才的语文题目,未及四处看。随着人群往前走,要上楼,回到教室。
“你考题都做完了么?”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想起来,甜美的女孩儿声音,我觉得应该是周围的人多,况且有些拥挤,该是对别人说的,只不过离我近点儿,所以我听得真真的,压根儿就没打算回头看,继而往前走。却被人扯住衣角,向前走,准备上楼梯,便折身退了回来。
“哎呀呀!”余沉沉就站在身后,一身白色的羽绒服,站着,只看我,不说话。“嘿嘿嘿,你啥时候回来的呀?”
她清瘦的脸上没有表情,嘟着嘴巴,就看我,我感觉浑身不自在,还往后看,她是不是在看别人,歪歪脑袋说:“你别找了,我就是在看你,刚才就叫你,你都不搭理我。”
“额……额……我以为是别人在说话,不关我的事情,所以头也没回,没想到你回来,你咋回来也不打个招呼呀?”
“打招呼干什么?你能给我弄个接风宴?”她戏谑的说,一边也看我的表情变化和态度,我很抱歉的样子,一把就抓住她的手,即便此处还在走廊上,人来人往,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快速的把手从我的手里抽出去。
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对着胸口一小拳头,“好啦,现在告诉你我回来了,不晚吧。”
“不晚不晚。”
“嗯嗯,这就好,但你听声音都没有认出我来,这件事情,等考试完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好哒。”这个走廊实在是扎眼睛,来往的师生都有,所以即便十分的惊喜,那也得收敛,我和她一起上楼,并目送她回教室,高兴的几步就上楼梯,回到自己的教室。
余沉沉的回归是比放假还要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考试,考试只是个过程而已。
食堂就餐的时候,她一个人坐着,我看见她,对视两秒,想过去同她一起,她眨眨眼睛,摇摇头,示意我不要去,便只好听她的话,只此罢休。
她该是怕流言蜚语,弄得满城风雨不好,很巧的是,鄙人自小廖离开之后也是一个人,我们相对而坐,中间却隔着两三排桌凳的距离。
这段距离,真是要命,足以令人体会到什么叫做可望而不可即,“他喵的,每年的七夕,牛郎织女之间的距离也不过如此吧。”
我凭空遥遥的望着,痴痴的等着,她时不时的抬眼瞅我一眼,露出她那甜甜的笑,有时候见我要往她那边去,便一脸微微的嗔怒,便打退了我的想法,“真是憋屈呀,还有什么比这更加憋屈的,连年级主任,我都打过……额……虽说是打输了吧,可是勇气可嘉,还怕这个?”就是这么奇怪,也想不明白。
可谓眉目传情,这短短的距离,我们一遍遍对视。好无辜,想着在现实的世界里面怎么就会出现武侠小说里面才有的桥段呢相爱的彼此却不能够见面,多么令人气愤,作者也是很狗,完全值得给寄刀片。
“你……考的怎么样呀?”她的眉毛一动一动的,我还在干瞅着,现在我们已经是到了食堂楼下,她问。
“你怎么样呢?”我们话对上话了,话语相互碰到了一起。
“你先说吧。”接下来她说。
“我想问你恢复的怎么样了,好些没有。”这其间,打量着她的全身上下,并没有外在包扎,或者有哪里看起来十分的不对劲。
她愣了一下,“好了呀,重获新生。”继而爽朗的说道,见我老是在端详她,便原地转了一圈,也说道:“你看,这不挺好的么?”
我想着继续问,因为我不确定,小廖那晚在303宿舍透露的消息是不是真的,对此我专门上网络上查阅过人在青春期由于重大的刺激造成的精神疾病,网上列出了很多病症,“像躁郁症,精神分裂、双向情感障碍……”还有很多,我都看不下去。
但是得到一个肯定的讯息,那就是如果是精神疾病的话,就很难医治,往往有症状会伴随人的一生。
我仰着头,不敢想象,这么年轻,这么小,处于青春期的我们,都是七八点钟的太阳,刚从地平线上升上来不久,现在就一眼看得到迟暮,何其残忍。
“那你是什么……”病症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她便抽出手来挡住我的嘴,微笑着摇摇头,“答应我,不要问了,好不好?当成一个正常人,行不?”
余沉沉洞察到了我的怀疑。我知道我碰到她的红线,不再继续问下去,在内心,也有一种对未知的问题的一种答复,却不大愿意相信,不愿意立马就下定论,持怀疑态度还是比较好的,至少还有希望和可能性。
见我木呆呆的,她先开口说话,“该你说说了,你到底考得怎么样呀?该不会又是倒数吧?”
“切,瞧您说的,就这么看不上咱?还该不会?那必定是倒数呀。”
她捂着嘴笑个不停,“你可真有意思,都倒数了还这么开心,真是服了您嘞。”
“不过,这样也好,你错过了将近一个月的学习时间,成绩肯定没有之前的好,所以你成绩下划,我陪着你就是了,不必灰心,成绩不好就看看我。”
“谁看你呀,再说了,您可长点儿心吧,在医院,我可一直在学习,成绩不一定下划呢,最重要的是,这并不是某些人不思进取的理由,你滴!明白。”她指着我说,一种调皮的神情。
“明白,明白,我滴,明白的很。”
我再同她说准备放假了有何安排,她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佯装老师的样子对我一顿教训,考试都没结束,就想着假期,心思早就飞了,如何考得好,如何把名次提上去?不要老是自暴自弃,做个咸鱼,也得知道翻翻身……
看着她侃侃而谈的样,我唯唯诺诺的答着,不惹她生气,在玩笑的时候玩笑,在正经的时候正经。
“好啦好啦,也崩光说你,本公主也有很多问题,只顾着说你,还就发现不了自己身上的问题。”公主这个名词,余沉沉首次那它自称。
“公主所言极是。”我附和道。
“嗯嗯,可以,我是公主,有你这么一个听话的下人,该赏。”
我好奇的看着她,她的小脑袋瓜里面指不定生出什么主意来。
思虑良久,在我们即将分开,各回教室之际,她扭头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本公主就先封你为司礼监秉笔小太监,怎么样。”
“啊”她冲我这么一说,满脸的惊恐,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周围还有很多学生,他们听了看着落寞的我笑着。
“不行呀。”
“就这么定了。”她小脚步往教学楼的三楼教室跑去,我没有反驳的机会。
雪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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