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紫一瘸一拐地走出书房的时候,祥叔关切地迎了过来:“少夫人,怎么样?少爷他喜欢吃吗?”
“别跟我提他。”哼!可恶的混蛋,刚刚被邢焱就结结实实气到的夏紫浑然不觉身后跟着她的异样眼光。
“少爷下手太狠了。”
“是啊,夫人腿还伤着呢。”
“走路都跟企鹅似的”
“嘘别被夫人听到,否则该恼羞成怒了。”
同一时间,夜已经深了。
哄完最后一个因为思念院长妈妈而哭泣睡不着的小孩儿之后,季然才回到自己那个几乎空无一物的住处。
“您何必这么辛苦呢?反正那些小孩儿又没什么用?”房间深处的无尽黑暗中,一个声音谄媚说着,岂料下一秒光景,季然突然抓起桌上的水果刀朝着那个人的方向甩去,明明不过是随手一甩,却差点正中那人的脚丫,看到仅差一寸就会刺中她的脚背的刀子,那人后怕地吞了吞口水:“属下该死,是属下多嘴了。”
“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差点坏我好事,你准备好领受什么样的惩罚了吗?”
想到眼前的季然连养育过自己的人都能好不犹豫的下手,甚至那颗穿过老院长的子弹丝毫没有偏移,干脆利落,简直就像是个杀人机器一样这样的人,不,这样的哪里还能算是个人?她这个踏上这条不归路后还要继续跟着对方过这种刀口舔血日子的末等属下怎么可能不害怕?为了保住自己的命,她愿意做任何事情:“我错了,你绕了我这一次吧。”说着就在季然的面前跪了下去,像是为了赎罪一样,她连忙将找到的东西呈给季然:“这是我在老院长的房间找到的,请您过目。”
那是一张暗黄的照片,照片中间的是一个小女孩,平凡无奇又瘦小的小女孩,在她的身边是两个肥胖的男女,看上去十分格格不入,看到这张照片,那原本已经尘封的记忆再次涌上季然心头,如果那个时候她知道迎接自己的是那种比地狱还可怕的日子,那她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离开幸福福利院,可惜没有如果。
不过许多年前,从杀死这两个人开始,她就早已获得了新生。
原本以为这辈子永远无法逃离的地狱,季然只用了一点胶水就让那辆车子报废,也将那两个恶魔杀死,当时她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的,没想到她逃过了一劫,本来没有任何人察觉,除了那个人,一开始被那个人发现的时候,她是那么惶恐,但现在她很感谢那个人,因为是那个人再次给了她希望,也是那个人再次让她看到了邢映北,她绝对不允许这来之不易的一切再次被摧毁掉,绝对不可以。
‘嚓’的一声,季然擦亮了打火机,看着照片一点一点被火光吞没,她在心中发誓:无论要她做什么,哪怕要她背叛所有人,哪怕要她和死神结契,只要能够在邢映北的身边她也在所不惜。
一天过后,相关机关做检查很快,得到通知后,立刻安排了火葬。
夏紫没想到又会遇到那个女人——邢映潇老婆,那个杀千刀的罪魁祸首,见那个女人跟在邢映潇身边,当下反应过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转身挡在路言的身前,即使明知道这无异于掩耳盗铃,临了还是忍不住想为路言做点什么。
“没事,夏夏。”既然已经做好了打算,路言并不打算躲在谁的身后。
邢映潇老婆的爸爸今天再次跟了过来,好像看不到夏紫抵抗的眼神一样,还靠近路言身边问候道:“路小姐觉得身体好点了吗?如果有什么我们能够弥补的你尽管说。”
路言好脾气,夏紫却不是个好相与的,讽刺当场:“难道你觉得有什么是我家焱办不到而你能办到的吗?”
邢焱和邢傲天也来了,虽然明知夏紫这是在拿他当枪使,但看到身侧女人那嘚瑟的小模样,深邃寒眸中竟无意识闪过一丝笑意,也就非常顺势地忽略了邢映潇的岳父投来的求助目光。
邢老爷子本来就被邢映潇这一家子膈应得不行,今日要不是为了特地为老院长而来,他一眼都不想看到这几个人,但谁让他是这里的长辈,只好对夏紫劝解起来:“丫头,别胡闹!”
虽然这表面上是在制止夏紫,但是任谁都听得邢老爷子当下说出这话语中的偏袒之意,邢映潇本来就对夏紫十分有意见,见状,更是差点没将银牙咬碎,该死的女人,总有一天他要让这个女人尝尝他的厉害不可。
火化的时间并不算久,但夏紫却觉得自己好像度过了几个世纪。
“小鹿院长妈妈她最后有说些什么吗?”一直站在邢映北身边的季然闻言,转而盯住路言。
原本事发之后,夏紫因为顾虑着路言的心情的缘故,一直没有开口,而现在路言看着夏紫那好像放空的眼神,拉住了她的手:“没有,没来得及。”其实当然是有的,虽然没有看见院长妈妈最后时刻的表情,但路言明显能够感觉到院长妈妈最后话语的古怪之处,只是她实在想不通,也不打算在这个时候让夏紫再黯然伤神,而且她已经将觉得可疑的地方都告诉了警方以及邢焱,若是这两个方都查不出来的话,那交给夏紫也只是徒增她的烦恼罢了。
听到路言这么说,季然心中冷哼一声:幸好这个女人没有乱说话,否则她就可以考虑她的下个死法了,反正现在邢映潇的老婆当了她的替死鬼,无论那个女人死没死,那个女人的娘家都不可能放过路言。
夏紫紧紧反握住了路言的手,力道大到让她生疼,但是路言没有抽出手,这点痛对于刚刚失去了最亲的亲人的她来说,又算得上什么呢?
“想哭就哭吧。”路言在夏紫的耳边轻声安抚。
夏紫却是用力瞪着眼睛,好像是在和什么对抗着一样:“不,我不哭。”夏紫红着眼睛,瞪着那发热的焚化炉:“我要一直看着,替院长妈妈看着看着那个杀人凶手被绳之以法。”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夏紫的目光转而死死地瞪向站在邢映潇身边的那个女人。
尽管邢映潇不信鬼神,可是在火葬的地方听到这话偏偏他还不能说些什么。
脸色最难看的是邢映潇老婆的父亲,他听到这话时,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明明有火炉在,可是他却觉得阴风阵阵
反倒是夏紫眼中的罪魁祸首——邢映潇老婆面色如常,仿佛没有听到对方那仿佛咒语一样的话一般。
见状,夏紫眼中的恨意更深
骨灰盒由邢映北负责拿,主要是考虑到他坐在轮椅上,会更稳,而且夏紫实在信不过邢映潇一家,谁知道他们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孩子们还是懵懵懂懂的年纪,许多小的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几个大的知道他们敬爱的院长妈妈已经化为了骨灰,一看到邢映北手中的骨灰盒,眼睛就红了。
夏紫负责抱着遗像,往车队前面走去,虽然不担心邢家单排的葬礼,但看到长长的车队和低调却奢华的排场,深深地感觉到了老总裁的歉意,但,这还不够,不够。就算车队再华丽又如何?排场再华丽又如何?院长妈妈也不会因此而死而复生的,不是么?突然,她感觉到脚下被什么绊到了,一抬眼就正好对上那害死了院长妈妈的罪魁祸首的眼睛,那双眼睛有轻蔑有空洞,就是没有她想要的愧疚。
“啊抱歉,脚滑。”
这个女人!
“你干什么?”邢映潇虽然也不爽夏紫,却是无论如何不会在这个情况下还去挑衅夏紫的这个女人果然是留不得了。
邢映潇老婆却好像破罐子破摔了一样,甩开了邢映潇的手,轻蔑地看了一眼:“你谁啊?别动手动脚的,滚远点,我嫌你脏。”这个女人好像还打算装疯卖傻到底了!
夏紫气得几乎抱不稳怀中的遗像,关键时刻一股熟悉的气息贴在了她的身后,身边径自响起了那道专属于邢焱这位总裁大人熟悉且低沉磁性的命令:“丢出去!”
什么?夏紫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下一刻就看到邢焱的保镖上前,一把抓起了刚才还很狂肆的邢映潇老婆就往人群外扔
“邢焱。”邢映潇老婆的父亲忍不住急眼。
可惜邢焱仅是冷冷扫去一瞥,好像带去西伯利亚的寒流:“怎么?你想陪她?”
那个一直装亲切的中年男人听到这话,差点无法控制那假装慈善的笑容,深吸了一口气,忍了下去。
夏紫有些傻眼,不太敢相信邢焱竟然在这个时候为她出头?还愣着呢,就见总裁大人冷冷扫了她一眼:“抱好了,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的话,这里也没你的事情了!”
“”呵呵!她就知道不能对邢焱这个男人有任何期待。
季然的视线越过众人,和被扔到人群外,正被人扶起来的邢映潇老婆对上,嘴角勾了勾,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现在对于她来说,这个女人已经是彻彻底底的傀儡了,想要怎么蹂躏还不任凭她的心情?
邢映潇老婆的父亲着急忙慌赶到她的身边:“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很痛吗?可恶,邢家的人欺人太甚。”
没曾想再也听不进去的是邢映潇老婆自己,因为此时此刻满脑子都是季然嘴角那若有似无的笑容,是她错了,一步错、步步错,从此沦为了‘魔鬼’的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