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一生之敌08(1 / 1)

这也太坑了。

原来的副本剧情里,秋夜白意外服食灵草,中了火毒,须得与人交.合方能缓解毒性。宜青自从进入灵溪仙境后,一直小心提防着模样怪异的花草,没成想到头来还是躲不过!

灵草变作了兽丹。

而女主副本竟落到了他身上。

宜青的眼尾微微发红,既是被汹涌难耐的情.欲逼的,也有几分懊恼。秋夜白那副病弱的模样分明是装的,他若不是一时色迷心窍,何苦冲上前使了这一剑,平白无故替对方挡了灾?

“师尊,可是有事要吩咐弟子?”秋夜白似乎有所察觉,与他对视一眼,笑道。

宜青移开视线:“无事。”

他勉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其余弟子也压根没将这一插曲挂在心头。在他们看来,兽丹碎末这等邪物如何能撼动师尊一心修行、坚定无比的道心?

只有宜青自己知道,他在忍受着怎样的折磨。

那种从骨缝里钻出的痒意能将最端方有礼的正人君子折磨到发狂,最微弱细小的风吹草动也能在他心间掀起轩然大波。风将发丝吹拂到他的颈间,像是时有时无又总搔不到痒处的爱.抚;道袍的质地已经足够柔滑细软,却还是在举手投足时不断摩擦着他敏.感的肌肤……

最让他难以承受的一直紧随着他的那道视线。

那带着温度的视线好似穿透了他外表的掩饰,望见了他暗流涌动、无风自起浪的识海。

好在夜色.降临,他终于得以摆脱对方。

谷底的山壁上有数处崖洞,最宽敞干燥的一处被弟子们让给了宜青。他一走进崖洞,双腿便是一软,险些跌倒在地。

内衫已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肌肤上,湿冷的好似重铁。宜青撑着崖洞走了两步,无力地靠坐下来,解开了外衫系带,将手指探进了领口。

他原想着将领口掀开一些,好让湿黏的衣料不再贴着肩窝,然而当手指碰到锁骨的刹那,往日的记忆不受控制地浮上心头。

曾经有一双宽厚粗糙的手掌一寸寸度量过他的每处肌肤,继而由干燥带着凉意的嘴唇亲自印上章纹。

宜青猛地将领口拉上,双手绞到一处,指节发白。他那方才都想了些什么?

他取出随身带着的乾坤戒,在一应丹药秘籍中翻找出了本《清心诀》。这是青玄宗弟子拜入宗门后必须修习的功法,旨在帮助修士摒弃杂念、一意修行。

如同即将溺水的人抓到了根稻草,宜青迫不及待地翻开功法,指尖点着字句,默声念起了法诀。

可那白纸上的黑字像是嗡嗡叫的飞虫,不安生地吵闹着,越看便越心浮气躁。本该如同一湾清水浇灭心火的法诀,此刻全失去了作用,将他烤得愈发灼热躁动。

宜青蓦地将功法扔回了乾坤戒。

这崖洞之中就他一人,其余弟子也不会前来相扰。他想做什么,都尽可以去做。意外遭了这祸事,已是万分积郁,他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

宜青方要解开衣襟,便听得崖洞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来人的鞋履踏在碎石上,轻盈而缓慢,发出?的响动。洞口原本漏进了些许微弱的星光,经来人身形一遮挡,便立刻暗了下去。

一片幽暗之中,宜青咬紧了牙关。

“师尊。”

来人正是罪魁祸首。

秋夜白的身影在洞口一矮,弯腰走了进来。洞内光线复明,宜青靠坐在山壁上,双腿盘坐,犹如刚从入定冥想中被惊扰了一般睁开眼,看向他道:“何事?”

“夜间起了风,怕是要下雨了。”秋夜白的手上托着一盏青瓷烛台,“弟子担心师尊忘了备上这些杂物,特意送来。”

他转过身,在山壁上寻了个凹处,将烛台安置好。一点火光自他的指尖腾起,点燃了烛台上的灯芯。

烛火幽微,能照亮的不过方寸之地,但在此时的宜青看来简直有万分刺眼。

秋夜白细细捻着灯引,似乎是想将引子拨得更正一些,好让烛火燃得更久。烛火偏巧映着他本就貌美的侧脸,使之染上了几分暧昧不明、又格外诱人的色彩。

火光在他的指尖有节奏地腾跃,这正是火灵根的修士特有的感应。他此时伪装的是一名天资寻常、水火双灵根的弟子,控火之术自然也不能如何精微,反复折腾了许久。

秋夜白点烛的每一息,对宜青而言,既是折磨,也是……引诱。

“送也送了,你便去罢。”宜青隐忍道,“莫打扰我清修。”

他鲜少说出这样的重话,隐有怒气,秋夜白若是还想继续装作一个顺从师长的弟子,应当立时道歉离去。然而对方又拨弄了会儿烛台,方回话道:“师尊且等上片刻,待弟子为师尊再铺一张毯子。”

等?他如何等得了?

宜青深深吸了一口气,手指绞着衣袖的边沿,沉声道:“动作快些。”

“是。”

为着不再加重欲.火,宜青索性闭上双眼,不再去看。但声响却是不断钻进他的耳中。

枯枝败叶的摩擦声,是秋夜白将洞中清出了一片平整的空地。沉闷短促的落地声,该是他从乾坤戒里取出了毯子,将一端抵在了地上。毯子落地,舒卷而开,但总是不甚平坦,于是他须得屈膝跪下,俯身弯腰,一手将那毯子抚平、压好。

既是雨夜中用以垫身的毯子,想来厚重又柔软。底部是层防潮的料子,上边织着长软的绒毛,当秋夜白双手抚过毯子时,绒毛便如海浪般追逐着他修长的手指,一波伏下,另一波又涌起。

“师尊为何看着我?可是弟子有何处做得不妥?”

一语惊醒梦中人。

宜青皱起眉头,视线往下移了寸许。所谓闭目闪躲只有瞬息,凝神注视着对方的时刻要长久许多。他不止看到了秋夜白陷于绒毯中的手指,还看到了对方半跪时俊挺的腰背、前屈时颀长的肩颈……

他的喉头艰难地哽了一下,道:“并无不妥。”

“既然如此一一”秋夜白道,“那弟子便告退了。”

不知是不是宜青的错觉,或许是他心神已有所动摇,总觉得秋夜白话尾的语气并非回禀,而是询问。他在暗示他,如有需要,他可以再多留片刻。

也许不只是片刻。

“嗯。”宜青点了点头。

秋夜白恭谨地告退,在经过他身前时忽的停住,弯下腰道:“弟子忽然想起还有一事忘了做。”

他略一招手,将那盏安在山壁上的烛台隔空取来,照清了宜青的面庞。素来如同霜雪般白皙的面颊上透着微红,好似白釉上复又刷了层清浅的粉漆,或是严冬初绽的早梅,一点红晕埋雪中。

“师尊似乎……遇上了些麻烦呢。”

……

秋夜白放下烛台,一手放肆地抚上了对方的侧脸。他心知肚明,身中情毒的人受不了一点儿撩拨,却还是悠然、缓慢地点着火。

白日他便觉得对方有些古怪,这才特意找了个借口前来试探。崖洞中火光微暗,却不妨碍他将洞中光景一览无余。

顾雁声盘坐在山壁旁,模样似乎在冥思,然而他的背脊却并非如修行时一般悬空挺直,而是紧贴着硬冷的山壁,像是在寻求着某种支撑。领口也不像平日一样总是拢得齐整、不露一丝风光,此时微微散着,像是匆忙之间掩好的。

只消看上一眼,他便猜到了对方此时面临怎样的窘境一一

兽丹之毒发作了。

这是他没有料到的事,但既然遇上了,何必放过?

秋夜白有意放慢了动作,点好烛台后心念一转,又借口要铺张毯子,在崖洞中多待了半柱香的工夫。他遍游九州,见闻广博,深知若是染上了这等情毒,立刻克念清心倒也还好,可一旦发作了,便再难抑制。

且磨得时辰越久,发作起来便越猛烈,饶是圣人也隐忍不住。他不信顾雁声还能耐上多久。

他悠然铺好了绒毯,将毯子抚得没有一丝褶痕,又将黏拢到一处的绒毛都仔细拨开,拍得蓬松绵软。做这一切时,他察觉到顾雁声的视线一直在跟随着他,克制、隐晦,却逃脱不过他灵敏的耳目。

差不多是时候了。

秋夜白转过身时,心中是带着几分笃定与得意的。可预料之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顾雁声竟还能忍着,甚至不耐烦地催促他走。

那便走好了,也让他尝尝身中情毒、不得纾解是个什么滋味。秋夜白险些气笑了,心道,顾雁声连风吼兽的兽丹有催.情的作用都不知晓,恐怕也不知道情.毒发作起来有多厉害。

若是他再用心险恶一些,还可熬到夜半三更,弄出些动静,将青玄宗那些弟子引到这处崖洞来,让他们看一看所谓人世谪仙的师尊会露出怎样的丑态。到了那时,顾雁声该会后悔没把他留下了吧?

想到这一切时,秋夜白以为自己该是痛快的。然而转念想到以顾雁声的身份地位,闹出这等丑闻来,怕是道心就此毁尽。青玄宗的掌门再做不得,说不定连修为都就此一落千丈。修真界中多的是趋炎附势、踩地捧高的小人,顾雁声要是落到那个境地,定然少不了受到一番折辱。

这些他都亲身经历过,轻易就可以想象出那些人丑恶的嘴脸。他如今倒是已经可以淡然应之了,顾雁声呢?以顾雁声的秉性,兴许会……

一想到顾雁声或许就此陨落,秋夜白便再也迈不出离开崖洞的一步。

他在顾雁声身前停步,俯下身,认真又细致地打量着对方。靠得近了,才看得更分明,对方的衣衫已经湿透了,紧贴着身子,半透出嫩滑的肌肤。额上也布满了细汗,黏着发丝,仿佛淋了一场骤雨。

他的手心一贴上对方的脸侧,便闻得一声微弱的呻.吟。

“师尊有何处用得着弟子,只管吩咐。”秋夜白循循善诱道,“弟子早已说过,在山下学得了许多本事,总是能帮得上师尊的。”

他的手指缓缓朝下游移,意有所指地停在腰侧。

对方的身子瘫软,无力推拒,可也没有迎合。

秋夜白的眼色一暗,他都做到了这个地步,顾雁声还是宁愿忍着吗?哪怕在情毒中反复煎熬,也不愿同他示个软?他算是信了,顾雁声根本就是个捂不热的冰块,宁肯在雪山冻上一个甲子,也不愿在旁人怀中融化。

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将身子贴上这块严冰。

“师尊……”秋夜白的双唇紧贴着对方的耳廓,轻轻喘了一口气。对方小巧的耳垂红得几欲滴血,在烛光映照下分外动人,叫他想要咬上一口。

他单手撑着山壁,离开稍许,端详着该从何处下口。

这番动作却被误会成了行将放弃,他的衣襟忽然被一把扯住。对方的眼睫低垂,面颊已然红透,声音喑哑、低得几不可闻:“不……”

“师尊说些什么,弟子听不清。”

外间风声正烈,噼里啪啦的雨点骤然落了下来。雨点敲打在山岩上、洞口处,将洞内两人粗重的喘息声压了过去。

“不要……不要走……”对方甫一说完,便自暴自弃地偏开了头,额头抵着山壁,神情既是懊恼又是沮丧。

这便是他一直想看到的、顾雁声不曾在外人面前露出过的模样。

对方的双颊为情.欲所沾染,再不似乎平日清冷,甚至隐忍不住说出了近似求欢的话。秋夜白却无法像讥讽其余正道修士一样,将恶言恶语用在这人身上。

他陡然想到白日里说过的玩笑话。那时他也以为,凭顾雁声到了合体期的修为,不可能还受情毒这等外邪的影响。那让他变得如此狼狈的缘由,又能是什么?

他向来最厌恶正道修士的表里不一,厌恶他们遮掩在无欲无求皮囊下的滔天欲.望,他们想要富可敌国的财势,想要能助渡劫飞升的灵器,想要朝夕便能厌弃的美色,想要……

可若是顾雁声想要他,因着心悦于他想同他欢好,他倒宁愿这种想要能再多一些才好。

秋夜白伸出手,轻柔地捧住了对方的面颊。那额头上印着一点红痕,是先前抵着山壁上的硬石压出来的。这种压痕,对修士来说根本无关紧要,他却是小心地用指腹摩挲着,指尖溢出一丝灵力,将其抹去。

“弟子不走。”

秋夜白在那复又变得白皙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一触即分,随即横抱起对方,大步朝崖洞深处走去。

顾不上会暴露修为,他将从山缝中漏下的雨水尽数封死,又将潮湿的岩石登时烘得干燥温暖。他还待将那张软毯取来,对方拉着他衣袖的手指却是一紧,难耐地蜷曲着、暗示着、催促着。

他便像个牵丝木偶,不再动弹了。

或许是情毒已经将顾雁声逼得失去了理智,又或许是他的僵直给了对方些许勇气。对方松开了他的衣袖,手指探入袖中,轻轻扣住了他的腕骨。指腹微凉,搭在他的腕上,好似冬日从衣袖中飘进了一片雪花。

这一刻秋夜白觉得,情毒怕是可以通过肌肤相亲染上的。

他急躁地解开对方的衣衫,拥住对方软热的身子,用唇齿堵住了那些低沉诱人的呻.吟。崖洞之外风雨交加,两棵孤弱无依的枯树在狂风中四下摇摆,晃落无数败叶,终于并在了一处。

但得比目连理,此生不慕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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