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苑站在齐霁身边,和他一块承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
孙灿见着齐霁,眼底流露出痛恨。见着明苑,眼神更是淬了毒。不过里头更是流露出一股疑惑。
明苑心里冷笑,她环顾了周围一圈。心下盘算着这天峡门里能有什么是她能拿的。
她没有良心这东西,况乐的死活和她完没有任何关系。她又不是况乐的亲娘,她管况乐怎么凄惨呢。齐霁把她拉来,她就是琢磨着能不能从这儿找到点启动她上次从那头万年怪物的心脏里拿到的东西。
“齐霁!”孙灿高声喝道,“我敬你是正道之首,姑且给你几分薄面,但是你也不要得寸进尺。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可以随意让你胡来!”
明苑见着齐霁往前走了几步,他信步闲庭,似乎把这儿当做了麟台阁的后院。他看着孙灿,嘴角带着一抹笑,“我知道这是哪里,所以才不把你放在眼里。”
平元和平鹤听见他这话,险些没有掌控住自己。明苑可没有他们那样的好控力,一下憋不住就笑了出来,而且还笑的好大声。
原本紧紧盯着平元平鹤的天峡门弟子们,一下把目光都盯着她了。
明苑作风向来自我,至于别人怎么想,一概不管她的事。若是看不惯她,只管是过来和她打上一场就好,谁有实力谁说了算。
至于别的,她还真不在乎。
见着所有人都盯着她,明苑一面笑的花枝乱颤,一面摆摆手,“不好意思,实在是你太好笑了。我憋不住。”
说着她又一手掩口笑的畅快的很。
齐霁回头过去,见着她笑的开心,“喜欢的话,就多笑点。你笑起来的样子,我很喜欢。”
齐霁这般旁若无人的**,让孙灿额角青筋崩出来。
“齐霁,你欺人太甚!我给你几分颜色,你倒是真的蹬鼻子上脸,以为我不敢如何吗!”
齐霁见着明苑笑够了,他温柔道,“等这里的事解决了,我带你去外面逛逛。”
“我记得你喜欢喝豆浆,也爱吃豆花,这里的豆花都是咸的,不合你的口味,等到解决了这事,我带你去吃蜜豆的,好不好?”
他头都没有回过来,更别提孙灿的这话,似乎这里就是他的后院,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齐霁!”孙灿脸色顿时十分精彩,他的怒喝里几乎都能听到磨牙声响。
明苑上下一扫齐霁,见齐霁竟然是说真的。她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那边已经怒目圆瞪,恨不得一剑把齐霁和她一块儿捅了的孙灿。
“好呀。”明苑点头,“只是要快点哦。”
齐霁点头,他回看过去,“我刚才都是在让你多活一点时候,你不明白也就罢了,怎么如此不知好歹。”
孙灿的脸涨紫,“你别以为你凭借你的身份,就可以为所欲为!”
“你若是敢做出什么,天下人都不放过你!”
齐霁仰首一笑,“天下人,”他冷冷的盯着他,“你以为,天下人在我眼里算的了什么?”
“原本我对你那些鸡零狗碎的事,完没有兴趣。你想做什么,只要没有妨碍到我。我也不会管你。但你却一心寻死,把注意打到了玄午山的头上。”
其实就算是打到玄午山的头上,齐霁也没有多大的兴趣去管此事。可危及到了她,那么齐霁已经坚决不会放过他了。
“复活万年前的凶兽,我该说你是傻,还是蠢?”齐霁眼尾斜挑,如同看一个傻子一般看着孙灿。
“我知道你儿女都不聪明,但没想到,你也是一样的蠢,和魔门勾结也就罢了,偏生还中了对方的圈套,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齐霁步步紧逼,完不给孙灿半点余地。
“外面的大阵是你和魔门的人布置的吧,就凭你们天峡门的本事,偷猎妖族内丹都做的不干净,让人看出马脚。别提和魔门勾结。”
“证据呢?”孙灿咧开嘴,他自认自己做的干净,不会留下蛛丝马迹。他看着齐霁沉默下来,顿时得意了起来。露出一口黄牙,“拿不出证据……”
孙灿包含恶意的目光越过了齐霁,落到了齐霁身后的明苑身上。那目光恶意十足,又参杂着猥亵和刺骨的仇恨。
他话还没说完,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气铺面而来,空气里的水汽被凝成千万根冰针,对着他的眼睛刺下。
那些冰针内眨眼间就没入他的体内,针内蕴含着强大的寒力。不多时孙灿就双目流血,倒在地上。
两手捂住眼睛,满地打滚。
针内的灵力入体,封住了孙灿所有的灵力。
“只是眼睛,死不了的。”齐霁开口,话语落下,除去地上翻滚的人之外,再也没人出声。
明苑正准备动手,结果见着齐霁抢在他前面。
她冷嗤一声,“接下来要不要去找人?”
齐霁站在那里,“去吧。”
经过刚才那一桩,包围他们的弟子们也不敢继续围着齐霁一行人不放,纷纷向后退去。
明苑照着在那个魔门脑子里读取到的记忆,直接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宗门里要传个什么消息,很是迅速,传讯玉简一掐,立刻就能知晓。
长老见孙灿被制,却没有任何停手的打算,不但没有,反而派弟子过来阻扰明苑。
明苑拔剑出来,直接对着这些弟子一顿削。
她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不过杀人溅得自己一身血。也不是她的作风。明苑下手专挑人的手腕,让对方瞬间没了行动力,而后被她一脚踹开。
平元平鹤见她下手,原先还有些忌讳,顿时也放开了。杀到一处莲花池旁。明苑一点灵力落水,水顿时被分到两边。露出下面的道路。
明苑径直走了下去,照着那些魔门脑子里的记忆,拿出一只血手来。这手是她直接从那魔门的身上砍下来的。血手被她用灵力保存,哪怕离体了,也依然还没有发僵发硬。
手掌在门上凹陷下去,紧闭的门顿时敞开。
一股腥味混杂着不知道什么气味的味道扑面而来。
顺着幽深的长廊走下去,发现这里竟然是个牢狱,关着的都是一些女子。
明苑在最后一个牢房里把况乐给翻了出来,况乐衣衫不整,浑身上下灵力几乎尽失,露在外面的没有一块好地方,有些伤口深可见骨。
平元平鹤见着况乐之后,两人脸色发白,随即转过身去。
这里关着的绝大多数是女修,关着这么多有修为的女修,是干什么的,不言而喻。
明苑还有事要做,能过来把况乐救出来,已经是仁至义尽。
她伸手一把抓住平鹤的后衣领,干净利落的剥了他的外袍,随意丢在况乐身上,而后几点灵力下去,治愈她身上的外伤。
“把她背出去吧。”明苑见着地上原先神志不清的况乐,嘴里轻轻的哼了几声,算是救回一半。
明苑细心,外袍把况乐的头脸都遮得严实,不让人看出她的特征。
收拾一番,明苑心里还记挂着事,直接让平元平鹤小心,自己就立刻去天峡门藏书的地方一找了。
不过天峡门地方大的很,她趁乱翻找了一番没什么收获。
她出来的时候,齐霁已经将天峡门一众长老降伏。魔门肉弱强食,正道里面还要点脸,讲究师出有名,齐霁却不,他行事颇为随心,也不讲究什么非要证据齐。
那些长老联手对齐霁群而攻之,不出几招,统统摔在地上。当平鹤过来说人找到了。几人的脸色顿时变了。
玄午山的几位峰主是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赶到。
天峡门是北州这片地方最大的门派,其他的小门小派根本管不上天峡门的事。峰主带着众多弟子到来,见着倒了一地的天峡门长老,还有那个在地上躺了一夜,被封了灵力,险些被冻死的天峡门掌门。
翻出来的那些被采的女修,已经表明天峡门不可能干干净净。
清机看了一眼地上的孙灿,孙灿一双眼睛血肉模糊。北州天气寒冷,眼下还没到转暖的时候,日夜寒冷,没有灵力加持,血水流出来,直接结成冰。
“阁主这样是不是太……着急了点?”清机见着孙灿那样,仔细的斟酌着话语。
清机觉得哪怕真的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也应该人证物证俱,不应该和齐霁这般,随心所欲。
“着急?若是不着急,我徒儿都要死在此处了。”齐霁神色淡淡的,着实看不出什么着急的神态。
可这话清机听后,也再也没说话。
师徒等同父子父女,若是为了救徒弟,人命关天。的确不必要等到人证物证那个时候。
玄午山的峰主正要和齐霁商量接下来要怎么做,地上双目被血冰给冻住的孙灿桀桀怪笑起来。
手下弟子抓住玄午山的弟子,他根本不知道是齐霁的徒弟,但他和玄午山有仇,直接丢到地牢里,任凭其自生自灭。没想到无意中的举动,竟然引来了齐霁。
知道此次已经被抓了现行,绝无半点生机。他桀桀怪笑,张嘴露出一口带血的牙,“我活不下去,你们也得死,你们一个两个,都得死。一个都跑不掉。”
他笑的癫狂且得意。
这话说出来颇为张狂,且不知天高地厚。齐霁居高临下,冷冷的看着。
“极北之海。是吗?”他嘴唇微动,吐出几个字来。
孙灿脸上张狂的笑容僵住。
“你怎么知道。”孙灿反问。
“你的那些手段,还有想要复活那种东西,我实在想不到除去天下灵气总合所在的极北之海,我实在想不到这天下还有什么本事能引得山崩地裂。”
复活的阵法消耗极大,复生的东西越是厉害,就越是凶险。那种东西不是修士能动的。光是维持法阵就是极大的灵力消耗。
就算把整个天峡门的人都投进去,也不够用的。渡用极北之海的灵气,听起来似乎匪夷所思,可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你和魔头狼狈为奸,以法阵和极北之海的灵海相接,能成这天下毁了。不能成,灵气也毁了。”
地上的孙灿脸上的怪笑倏然僵住,成了一个滑稽诡异的神情。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极北之海因为有妖族环绕,自古以来算是一个没多少人见过的禁地。就算典籍中对此地有所记载,也是含糊不清,甚至还诸多猜想。
“你知道也没用。”孙灿狠声道,“就算知道了,你有本事去那里去,你也没有本事阻拦住!”
极北之海,上古众神之地。极其神秘,里头的东西,外面的修士没见过,也不知道。
那地方离北州极近,若是真的有个动静,光是天地变色,地动山摇,就足够让所有人都不得好死了。
“我讨厌你的那张嘴。”齐霁含笑道。
他说着伸手过去,就探向了那张口。
手里要做断人口舌的事,眉眼里却是温润的笑。那模样叫在场的峰主们不寒而栗。
“阁主!”清机出声,齐霁这才停下手来。
“此人的舌头暂时还不能断,有好些事,还要从他嘴里挖出来。”清机道。
齐霁不相信以清机这种正人君子的手段,能从他的嘴里问出什么来。
他只是说了一声好。
之后所有事,齐霁都交给了这些峰主。
他把天峡门闹得风风雨雨,最后做了甩手掌柜,让其他一群人给他收拾,自己优哉游哉。
齐霁到外面去,留其他峰主在室内,见着明苑站在那里。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了没有?”齐霁走到她跟前,笑问道。
此刻天峡门遭逢变故,门内弟子就被齐霁清了一波,此刻门外干干净净,一个人也没有见着。就连平元平鹤,也带着况乐去疗伤。
明苑听到他问,心重重跳了下。她是有心寻那个法阵的启动办法的,有道是技多不压身,谁知道哪一天用上了呢?
她习惯了有什么打算都是自己藏着,根本没打算和齐霁说。
现在被齐霁一眼道破,心跳一下比一下跳得快。
“没有。”明苑反应也快,既然齐霁都发现了,那么她也不藏着掩着,相反她还带着点嫌弃,“这地方太大了,找起来太麻烦。”
齐霁笑了,“你都拿了那么好的东西,不要贪心了。”
明苑把那个红艳艳的东西掏出来的时候,齐霁就在她身后,看着她掏的。
明苑听他这么一说,把那颗红艳艳的珠子掏出来,珠子红艳艳的,从里头就泛着一股暖意,生机勃勃,让人浑身暖洋洋舒畅无比。
这东西一眼就知道是难得的好东西,不过她找不到具体使用的办法,其实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的珠子罢了。
“拿着。”明苑示意齐霁伸手出来,把手里这颗朱红泛着火热的珠子放在他摊开的手掌上。
“你不喜欢么?”齐霁看着自己掌心里的珠子,有些茫然。
她喜欢红艳艳的东西,例如红瓣金蕊的茶花,再例如红艳如火的衣裙。她喜欢这种鲜艳欲滴的珠子,他都不意外。
但是她把这个交给他,齐霁就有些意外了。
“喜欢啊。”明苑点点头,她笑的格外灿烂,“就是因为喜欢,所以才给你啊。”
“定情信物!”她说着,瞧见齐霁的眼睛盯着他自己掌心的那颗珠子,眼底里是迷茫,似乎有些不太知道要怎么办。
“怎么了?”明苑见左右无人,凑过去问。
齐霁脸上略有些不知所措,“我、我还从来没有收到过……定情信物……”
他话说道后面,隐隐约约有些低了下来,透着一股茫然。
“就是因为你没有收到过,所以我才给你了。我喜欢的,不管是人还是东西,必须在我之前干干净净,没有人染指过。不然,我还看不上眼呢。”
明苑这话说的一股霸道劲儿。
齐霁垂眼笑了,他手指把掌中的东西握紧。
“你有没有东西回赠给我的?”明苑故意问。
这东西她既然一时半会找不到使用方法,干脆就给齐霁了,顺便刷一把好感。
齐霁抬眼起来,那双眼里略有波纹荡开,“我早就给你了。”
明苑一扬眉,心里想了下,实在记不得齐霁什么时候给她定情信物了,不过想不起来,她也不问。
“不去看看况乐?”
齐霁摇头,“不去,男女原本就要避嫌,更何况这时候我过去不好。”
明苑不过随口一问,见着齐霁不去,她正好抓住她的手,“你刚刚说带我去吃豆花是吗?”
她喜欢吃甜口的,浇上糖水和蜜豆一口气能吃好几碗。
“是。”齐霁点了点头,他看了看此刻的天色,“此刻御剑去,也来得及。”
齐霁御剑如火纯情,千里之外对他来说两盏茶的事,明苑抓住他,“那能不能带上阿襄一起?”
齐霁答应了。
过去接阿襄的时候,齐霁以原本面貌示人,到了村子里被一群村民围住。
那些村民对着明苑和齐霁满脸感谢。
“多谢仙姑,多谢大仙。”
村民们对着明苑和齐霁感恩戴德。
这些人很是平凡,嘴里也说不出什么好话。只能提着自家养的家禽给他们。
明苑哪里受过这个,做好事对她来说,可能也就比被天打雷劈的次数好点,被人这么一谢。浑身上下都不对劲,再看看齐霁,发现他竟然也和她差不多。
他站在那里,身体有些僵硬。
好容易那些村民都去做自己的事了,明苑才说,“我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围着呢。”
齐霁看她,见着她神情里还是有些僵硬,又听她说,“还没谁这么夸过我呢。”
“我也是。”齐霁回应道。
明苑直接握住他的手,“你这么好,恐怕是以前的人他们眼瞎了。”
她接着又道,“幸好他们都死光了。该死。”
这话说的蛮横又霸道,和刚才在村民面前善良害羞完是两张面孔。
可齐霁低头,欣喜的淡淡嗯了声。
他伸手去握她的手,可是不知她是有心还是无意,他伸手过去的时候,她恰好手臂往前面一摆,躲开他的触碰。
他心一沉,还没来得及失落,她的手臂又往后甩,正好整个就到他的手掌里。
少女回头对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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