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砚修没想到在最后一刻,整个刑场依然没有出现任何前来救白语晖的人。
他眼睁睁地看着侩子手将白语晖的脑袋砍下,
鲜血喷薄而出,同他说的一样,溅在白语晖洁白的衣服上,
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被这完全脱离掌控的情况彻底击垮。
他张大嘴巴,想要喊住侩子手的动作,又伸出胳膊想要抓住白语晖。
等……等一下,不是,不是这样的。
然而,白语晖的脑袋已经咕噜噜在地上转了几个圈,
他有些不敢相信,全身上下哆嗦颤抖地厉害,
身上的温度刷地一下褪去,
他冒着冷汗,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血液在流动,
心脏此时砰砰地跳动着,一下又一下,砸得他头晕眼花,
他想要往前走,却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原本想用手臂支撑着自己起身,却发现身体已经没有力气再支撑着他的动作,
旁边的白思云见了,连忙伸手扶他,却被他挥手躲开,
扶着桌子,他慢慢站起来,
他一口一口地喘着粗气,张大嘴巴不住地吞咽着空气,
仿佛这样才能帮助自己进行呼吸,
白思云被他的反应吓得止不住地流泪,
“你……你怎么了?
宋砚修,你不要吓我啊。”
宋砚修没有理她,
现在脑子还有些昏沉,
他强行让自己站起来,走向下面的刑场,
白思云站在一旁完全不敢动,也不敢发出声音。
宋砚修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怕了,
就像是一个恶鬼降临到世界上,他看起来想要杀死所有人一样。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宋砚修,
白思云害怕了。
宋砚修一步一步地走到刑场上,
周围的群众安静地站着,他们也有些害怕这个看起来十分反常的男人。
台上的侩子手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似乎也有些难以置信,
她就这样杀死了昭妍的皇帝。
她们昭妍,最兢兢业业的皇帝,
那位以一己之力让昭妍百姓的生活水平提高数倍的皇帝。
侩子手张大嘴巴,痛苦嘶吼从嗓子伸出迸发,
她颤抖着拿起刀,泪水泉涌般坠落,
她竟是拔刀自刎了。
陛下,草民虽无救世济人之心,但亦知道您是一位好皇帝,
草民实在是羞愧难当,现在就以死谢罪,前去陪您,还望您不要嫌弃。
场上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围观的群众震惊而无言。
白语晖是一个好皇帝,这是谁也不能否认的事实。
所有人都是她的政策的受益者。
可是现在,她就在他们面前死亡了。
宋砚修走上刑台,他弯腰将白语晖的脑袋捡起来,
此时,他的脸色已经变了,气血好像再次回到了身体。
他有些温柔又好笑地说道,
“语晖,你怎么回事?把脑袋都弄掉了,
不过没关系,我帮你安上好不好啊?”
宋砚修把白语晖的躯体抱了起来,有些轻。
“什么?你说害怕缝住以后难看?
放心吧,我的技术你还不知道吗?
保证没有任何痕迹。”
他轻柔地把白语晖衣角的灰尘拍去,
就这样抱着白语晖回去了宫内。
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没有人敢上前阻拦。
宋砚修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知道白语晖已经死亡了吗?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宋砚修那副温柔的样子却让他们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一个冷静的疯子。
……
宋砚修把白语晖带回了坤宁宫,
他先是把白语晖平放在床上,鲜血沾到了床单和被子,他没有在意,
而是温和地把枕头也拿了出来,
白语晖的头被他放在枕头上,
“这个枕头很软的,你还没有枕过吧,
你先在这里躺一下,我去拿针线。”
他微笑着,脚步有些轻快。
他挑了浅色的线,缝合后就会没有丝毫的痕迹。
他坐到床上,把白语晖的头和身子放在自己的腿上,
他轻轻捧着白语晖的脑袋,
“你看,这根线和肤色最为相近了,
缝上以后保准没人看得出来,
而且我能把针线走到里面,这样外面更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有些小得意,缝纫方面他可是数一数二的。
这线在他手中来回穿梭着,银针闪着微光,
他缝了好几遍,因为担心会不牢固,
“我害怕你的头再掉下来,
可不能摔疼你了,
所以再稍微忍耐一下,
别这么着急,语晖。”
他附身在白语晖的额头落下一个轻吻,
“这样你就愿意继续耐心一点了吧。”
他满意地继续缝着,直到他心满意足。
“好啦!我去给你拿镜子,你看看怎么样?”
镜子里,宋砚修的脸和闭着眼睛的白语晖的脸紧紧贴在一起,
“看吧,我就说了,我的水平很高的,
一点也看不出来。”
他抱住了白语晖,想要从她身上汲取一点温度。
“你好像有点冷,
开春就是有些寒冷,你又穿得这么薄,
怪我,没有照顾好你,
别生气了,我去给你拿件厚一点的衣服。”
宋砚修轻轻地把白语晖放平,仿佛在对待一个易碎的玻璃娃娃。
走出寝宫的大门,他冲着值守的侍卫说,
“去,给陛下拿件厚一点衣服,
今日太过寒冷,陛下冻着了。”
外面的侍卫面面相觑,她们小心翼翼地询问,
“您说的是云王吗?”
宋砚修皱着眉,
“怎么是云王?是陛下啊,快去拿衣服!”
侍卫不知所以,
可是今日是白语晖被处死的日子啊?刚刚宋砚修不是去观刑去了吗?
但是既然宋砚修都这么说了,两人也不敢造次,只能乖乖地去皇帝的寝宫拿来了一件厚的大氅。
递给宋砚修,他满意地接过,还赏了这两个侍卫一人一个金币。
侍卫们拿着钱,依然处在一种懵圈的状态,
宋砚修可从来都没有给过她们赏赐。
两人彼此对视,都有些不解。
不过,宋砚修不管她们怎么想,他开心地进了门,把大氅披到白语晖的身上,
他细致地把衣襟扣好,生怕冷风把她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