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虽然楼中的各种章程甚多,
于老太君甚至都有总总的束缚,
可是于上下之分,还是要守一些的。
葛三竟然还点头接了一句:
“现今当然是可以走了,主子还请注意安全,要不要某派几个人保护主子?”
派几个人保护?或是派几个人去监视吗?
韩倾歌心中的不满愈加的强烈了起来,
浪费她如此多之时来听那么一摞废话也哪怕了,
到现今居然还如此摆架子。
要不是那什么破楼是老太君专门留给她的物品,
现今她早已甩手不干了。
知道老太君有磨练她的意思,
韩倾歌才会压下心中的不满,与面前的人虚以委蛇。
不过压下并不替代着隐没没有,愈是压下,那份不满便愈是强烈。
她侧过身,朝葛三显出了一份羞涩的浅笑:
“不过同秋海姐吃顿饭,倒不至于会出什么事的,
更不需说,到那时我师父也会在。
你觉得,秋海姐在我出过一次事之后,还会再任我出事吗?
又或者说,你觉得你派出来的人比起林府的人抑或者是我师父,
都要有本领的多?”
看到韩倾歌那份羞涩的浅笑,
再听到韩倾歌字字带刺的话,葛三愣了一下。
“某…某不是那个意思。”
“如此便好。
”
韩倾歌保持着那份浅笑,点头回身:
“既然如此,那就无需辛苦你们的人了。”
她毫不迟疑地回身离去,
看也没看愣在后边的葛三一眼。
这时韩倾歌院里的一个小婢女跑了过来,
手里捧着一份好似是礼帖一样的物品,
递到了侍者的手里,在她耳旁附耳说了些什么。
侍者听完点了点头,来到了韩倾歌的身旁,
看了已经离得有些距离的葛三一眼,
轻生答道:“小姐,这是楚家的礼帖。
”
楚家?韩倾歌开启手里的礼帖看了一眼,
唇边显出了一抹笑意。
她们一边往前走着,侍者一边求教:
“小姐,楚家发这个礼帖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韩倾歌顺手把礼帖丢到了罗兰的怀中,
轻笑了一声:“什么意思?只是是想示好罢了。
当时我同那楚大郎君算了那么大的一笔帐之后,
一直没有去楚家催帐,让他们顺顺利利的把那件事做完了。
现今他们也只是是投桃报李,
想在我回来之后的这个时候,表示一下楚家对我的善意。”
她眼珠子转了转,斜着瞥了侍者一眼:
“现今我回来了,锦州那些所谓的世家名门应该都已经有反应了罢?”
侍者点头:“从小姐露面的那时起,那边就已经许多的动静过来了。
小姐这些年苦心经营的动静网还是十分有用处的,
虽然现今如此短之时内无法确定那些人真正的立场,
可是也已经可以看出端倪了。”
“哦?”
韩倾歌的面上显出了一抹讥讽的神色:
“说来日后我在锦州的那些世家女儿们其中,都无需再往来了罢?”
侍者顿住,浅浅点了点头。
“对了,你去帮我查一个人。
”
韩倾歌突然忆起一件事,便启齿嘱托起侍者来:
“此人叫李策,是临川西乡县人,当时在锦州的文会上是垫底的那一个。
身量不抵太高,要查到他应该不难。
只是…我想知道的是他身后的事。
你最好去细细查一查,他到底是否是临川人。
”
听到韩倾歌的话,侍者十分认真地记了下来,
并没有问他那李策到底是谁,抑或是韩倾歌为何要突然查起那么一个人来。
几个人上了车驾,韩倾歌原先一直在闭目养神,
突然睁开了眼,朝侍者说了一句话。
“除去那个李策,你最好也派人去盯着徐姨太,
不要打草惊蛇,只需告知我那徐姨太每天都在做什么即可。”
韩倾歌之所以会突然忆起徐姨太,
其缘由心中那似有若无的直觉在告知她,徐姨太必然有所不对。
可是再细细去想,却又觉得那徐姨太事事都符合情理,并没有什么不对的所在。
可是,一个让洛老爷已经没有了多少兴致的女人,
能够仅仅只靠着依附邵姨太就留下府中当了那么数载的姨太吗?
当时她又是怎么在邵姨太的毒手里,把韩书尘给生下来的?
那些好似平常的举措,那些好似好运的巧合,难道真的仅仅不过巧合不成?
一旦对一个人生出了猜测,思绪便会不断的完善于那个人的猜测。
原先看在韩倾歌目中不足为道的总总行为,现今看来却都突显那般意味深长。
韩倾歌陷入了沉思,一直到百安居门前下车之后,才算作转过了神来。
可是一进入百安居的里面,韩倾歌便忍不住呆住了。
那百安居当然是日日都十分繁华的,
因为有人说书有人唱曲,更加坐落在紫霞湖一侧。
不管是有钱的没钱的,都爱上百安居里喝上两壶小酒,吃上一些点心。
后边才是百安居真正招待贵客们的所在,
是有直接绕过前门去后边的路,可是韩倾歌向来都习惯了从前方直接过去。
因为她喜爱顺道听一听那大堂里坐着的大家们所谈论的话题,也爱听听那说书人所讲的是什么。
可是今日韩倾歌一踏进大堂,便被各式各样的眼光给钉在了原处,
那些原先还繁华交谈着的人们都不约而同的静默了下来,
所有的眼光都或是直接或是略带闪烁的盯着韩倾歌。
韩倾歌知道,此番出来,必然会有异样的眼光看她。
可是她没有料到,当那些眼光都落在一处之时,
便织成了一纸网,牢牢地将她束缚住了,挣脱不得,甚至压抑到窒息。
上一世她不是没被人暗地里戳过脊梁骨的,
不过那些声音和眼光全是似有若无的出现在她的身后,
没有人会这般直勾勾的用这些复杂的眼光体现出来轻视。
韩倾歌稳住面上的神态,垂下眼,迈动了步子准备往楼上走去。
她在心中告知自个,这些都不抵什么,
日后要面临的,是要比这猛烈十倍百倍的场面。
现今如果都挺不下去,那她当时的抉择就是白做了
她挺直了脊背,眼光望向前方,把那些视她如洪水猛兽般的眼光都抛在了身后。
可是当她一回身,那原先沉静的氛围便被打破了,
无数的声音细细密密的从她的耳中钻了进去。
如一只只虫在扭动着身躯,试图往她内心钻去啃噬她的内心和胆量。
“看啊,那不是韩家那个被人掳走的小姐吗?
怎么还如此没脸没皮的出现?这若是我,早已一手刀抹了脖颈算了”
“当时的事虽然不是她的错,可毕竟还是被人辱了清白的,哪怕没有,那也总该规矩的呆在家里。
也不明她是怎么想的,跑到这百安居里来作甚?”
“作为世家女人,就更该注重言行举止,以作表率。
这女人,实在是不明羞”
…诸如此类的言辞,让韩倾歌缩在衣袖中的两手慢慢握成了拳,
也让韩倾歌身旁的几个婢女压抑不停胸口的怒火。
最压抑不停的,即是罗兰那婢女。
虽然她在韩倾歌当大婢女已经那么数载了,
往日里处事也已经稳重了不少,可是遇到这种事之时,往往全是她最先忍不住的。
在罗兰受不了正准备冲出去之时,韩倾歌一手拉住她的手,很深的看了她一眼。
看到韩倾歌的眼光,罗兰便了解韩倾歌的意思了。
她一脸的愤恨和委屈瞪了那些人一眼,垂着脸闷着声,跟在韩倾歌身后不再讲话了。
那些声音在韩倾歌她们几个上楼了之后,
却仍然在嗡嗡作响,跟在韩倾歌几人的身后如同附骨之蛆。
当韩倾歌推开房门之时,她面上是带着浅笑的,
可是她身后的几个婢女,就算是风岸的神色都阴沉怪异的紧。
林秋海先是看到了韩倾歌,再是看到了她身后的几个婢女们的神色,忍不住愣了一下。
旋即她便猜到了缘由,一脸的怒容。
“是不是下头那些人在议论你?”
韩倾歌摇了摇头:“倒也不至便议论,只是是看到我有些闲话罢了,那些倒也不碍事。
”
知道林秋海的脾性最是容忍不下这种事的,
所以韩倾歌并不考虑诉苦,不过轻描淡写的扫了过去。
她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困惑的求教:
“怎么就你一个在屋子里面?林邀月和师父呢?”
似乎是知道韩倾歌是在转移话题,林秋海捏住了她的手腕,认真地求教:
“那些人是不是在议论你?你直接同我说,我去帮你解决”
盯着林秋海的神态,韩倾歌心中涌上了一道暖意,只是她还是摇了摇头:
“你还不相信我吗?我是真不放于心上。
如果哪日我觉得烦了,当然会有手段解决,你休要担心了。
”
林秋海原先还想说些什么的,可是被韩倾歌柔软而又坚定的眼光给阻止住了,
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把想说的话给讲出来,而是答复了韩倾歌开始问的问题:
“师父说这次的事全是二哥的错,所以趁着你还没来,把他提拎出去训话了。”
听到此话,韩倾歌忍不住失笑,摇了摇头。
“跟林邀月无关,跟你也无关,你们不要太自责了。
”
在林秋海和韩倾歌两人坐下之后不久,柳秀娘便带着林邀月进了屋子。
可以看出的是,林邀月的耳根通红,
显然这一定不其缘由羞涩,说来应该是被柳秀娘给拧的。
他进屋子之后,也不明到底其缘由柳秀娘在场还其缘由别的什么,
并没有之前那般毫无顾忌的讲话了,而是十分老实的坐到一边,一声不吭。
要不是韩倾歌之前见过他的真面目,
现今只怕都要认为这是一个有些羞涩不常与女人会面的郎君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