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周娘子神色不变,拱了拱手:
“五小姐谬赞了,不过还请小姐说明一下刚才的意思,休要转了话头。”
在大家猜测的眼光中,韩倾歌站了出来,
在众多管家里径自指出了几个人:
“王采购、郑采购、方管家,你们三人还请站出来一下。”
这是在作甚?大家全是茫然不清。
那被点到的3个人亦是如此,可是都情不自禁的走了出来。
他们也想看看,韩倾歌打的到底是什么算盘。
见他们走了出来,韩倾歌朝第1个人温声求教:
“王采购,你可否告知与我,你往日负责的是什吗?”
“小的负责采购府中女眷的胭脂水粉、头油簪花。”
韩倾歌点了点头,接着求教:“不明王采购做这个做了多少年?”
“已经十数载了。”
听到此话,一旁那郑采购的神色浅浅变了变,
似乎了解了韩倾歌要说的到底是什么。
不出所料,韩倾歌在问完王采购之后,接着问起了郑采购:
“不明郑采购可否告知,你往日采办的是什吗?”
郑采购的神色十分怪异,半晌才闷声答复:“与那王采购一样。
”
听到此话,韩倾歌似乎有些困惑,忍不住求教:
“既然您所做的与王采购是一样的事,那末你们两人是一起儿负责此处的?
据我所知,府中设立替女眷购置脂粉物件的采购,从来就只有一个。
郑采购你不需担心,你即是这正儿七经在名册上的那一个。
”
听到此话,那郑采购的神色非可没有漂亮一些,反倒愈加的怪异了起来。
那王采购一听到此话,神色突显十分怪异;
而站在一边一直没有被问到的方管家,身后冒出了一道凉意。
“采购的确只有一个,可是采购下属并非就他一个人。
王采购,据说你先前是在郑采购下属处事的,不明你是为何会被人称为采购的呢?”
韩倾歌转向王采购,笑意盈盈的求教。
那王采购这时张口结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韩倾歌并没有理会他,而是转向了方管家。
“方管家,这些采购的银两全是从你手里流进流出的,
入库存记全是在你手里的,不明你可否知道,除去郑采购此外,这府中还多出了一个王采购?”
方管家盯着韩倾歌面上的浅笑,这时方管家心中的感觉已经截然不同了。
只是是短短的几句话而已,那原先被他轻视和不解的人,怎么突然就突显如此锋芒必露了呢?
他张了张嘴,却发觉自个已经无话可说了。
方管家叹了口气:“想来五小姐早已经知道了缘由罢?”
韩倾歌笑的愈加随和了起来,朝郑采购答道:
“府中每个小姐每月的脂粉钱是一月二两银两,
姨太的是一月二两银两,而大太太是一月三两,老太君是一月四两。
再加上府中其他女眷,例如管家娘子,
或者主子们身旁的大婢女,加起来可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哪怕作大部分的婢女嬷嬷都没有这一笔钱,
加起来算算,也足以让府里的下人冬日里多添置两件好衣衫了。”
“这一笔钱,是府中专门为女眷开支出来的,可是却没有让府中的女眷们满意过,为什吗?”
她望向四周,大太太面上的神态是困惑且新奇的,
韩筱墨则皱着眉心,而那些管家们,这时看她的眼光已然不同了。
韩倾歌掰起指头开始算了起来:
“府中可凡有此贴补的女眷,除去老太君此外,
所采买来的那些胭脂水粉全是次等品。
好似是从馥郁斋里买来的上等好货,
可是女眷们用过之后,不是刺红即是脱皮,从此不敢有人再用。
再则头油一块,气味刺鼻,用了头痒非常,当然是不会有人用。
簪花则更不需说了,但凡这些物品,全是艳俗怪异的物品。
女儿家挑剔,如此一来,谁肯丢丑?”
“久而久之,府中的女眷都不需采买来的物件儿,
以至于到后来,郑采购都不需出去辛苦了,是不是?”
韩倾歌十分随和的朝郑采购笑了下,笑的他一片心惊。
“而府中那些没有脂粉钱贴补的婢女们,往往会另求王采购去置办物品。
他为人真的一些,买来的物件儿要好很多。
所以到了后来,不止是那些婢女们拖他置办,
即是大婢女们或者我们这些小姐们,也都会拖他来置办。
府中女眷只知王采购,不明郑采购,这岂不是一件十分滑稽的事?”
她的话音落下,屋子里面一片沉静。
韩倾歌收起浅笑,冷冷看了郑采购和方管家一眼:
“刚才王采购说自个做这事已经有十余年,这十余年来,
府中那么大笔的银两即是用来养你们这样的蛀虫中饱私囊还不够,
还拿着这些钱打着韩府的名义出去放印子钱”
听她如此说,方管家立时腿软,跪了下来。
而郑采购梗着脖颈回驳:
“五小姐说此话难免冤枉了好人下人坦诚,下人这些年大概是吞了些银两,可毕竟不多。
可是下人还是有良心的,从不会拿了府中的名义出去做那些丧尽天良的事”
他撩起衣服跪了下去,重重地叩了几个响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小姐如果要惩治下人,下人罪有应得。
倘如果小姐要趁着这个时机诬陷下人,下人宁死不从”
印子钱3个字一出来,屋子里的大家即是一片震动。
再瞅见郑采购如此坚决又一定的样子,大家心中忍不住有些困惑了。
只是于韩倾歌的手腕,他们这时已经有些佩服了。
韩倾歌如此些年在大家的目中全是一个如大太太一般随和良善的小姐,
十分好讲话,又怎么会有人想得到她会有这般的本领?
此次初露锋芒,便已然叫人刮目相看了。
郑采购之所以如此嘴硬,其缘由他笃定了韩倾歌没有证据。
中饱私囊是一种,坏了韩府声名去放印子钱又是另一种,
郑采购在韩府数载,又如何能不明晓这其中的分别?
在他看来,韩倾歌能在如此短之时内查出这些事,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她一个小姑娘不可能有这般本领,必然是后面有人。
想来是邵姨太倒台之后,老太君先前还没开始动手整治,现今借着五小姐的手整治他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