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骁的脑子嗡的一声。
拿着文件的手不自觉的发抖,“孩子……真的没救了吗?不是已经七个月了吗?能不能剖腹生下来?”
护士叹了一口气,颇为惋惜道:“如果及时送来医院的话,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但是送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我们已经检测不到胎心了,说明孩子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陆骁感觉护士的话好像是从缥缈的远处飘过来,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上一次见她,她还是一副温柔的准妈妈模样,无比期待这个孩子的来临,怎么现在才过了没多久,孩子就没了,她也进了抢救室,这到底是……怎么了……
“先生?先生?”护士推了推他:“您赶紧签字吧,时间不等人,产妇需要立刻手术治疗,不能再耽搁了。”
陆骁如梦初醒,他胡乱抹了一把脸,在文件最底下“家属”一栏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龙飞凤舞的“陆骁”两个字盘踞在哪里,比划都写的磕磕巴巴。
“好了,给。”
护士接过看了一看:“好的,我现在立刻就去告诉医生。”
“诶,”陆骁赶紧问道:“确定大人会没事吧?只是孩子会没有了,大人还是会好好的,对吧?”
护士没有给他肯定的答复,只是说:“产妇失血过多,后果怎么样都不太好说,不过目前看来情况应该算是稳定住了。”
陆骁点了点头,“好,麻烦你们。”
护士加快了脚步进了手术室,陆骁从门缝中看了一眼,有一个穿浅蓝色大褂的医生正在跟护士说着什么,他带着的乳胶手套上,满是鲜红的血。
陆骁的心狠狠一抽,不敢再看下去。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
这个时候的医院依旧喧闹,他坐在抢救室旁边的椅子上等着,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前前后后又有三个患者被送来了抢救室。
一个是车祸被撞的飞出去十几米远的,一个是工人从高处坠落的,还有一个高中生因为高考压力大吃了安眠药的。
家属们哭的肝肠寸断,软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最后还是被几个好心的护士扶起来坐好,手上被塞了热水,可是整个人都仿佛失去了灵魂,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这个世界上,似乎每分每秒都在发生着离别,有的是意外,有的是蓄谋已久,而离别真的是一个太过残忍的词汇,就像是高度的烈酒,喝的时候伤人,喝完的后劲还会持续好久。
电话响起。
他接起来:“喂?”
“啊骁,你在哪里?”霍修爵的声音也有点不太对,他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小夏给温诗诗打电话打不通,我给傅亦池打电话也打不通,他们两个是不是出事了?”
陆骁微微蹙眉:“傅亦池?”
“就是姜墨沉,”霍修爵道:“这个事情说来话长,回头我再跟你解释。你有没有他们两个人的消息?”
陆骁苦笑一声:“知道啊,哥。”
他把今天的全部事情都跟霍修爵说了一遍。
不管他想不想承认,他这个哥哥的脑子还是比他好使的,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如果哥在的话,总有个主心骨。
霍修爵听完,整整愣了好几分钟。
“哥,你来医院吗?”
“来,我现在就过去,”霍修爵的声音已经低沉如水:“阿骁,你先冷静一下,火灾来的太离奇,肯定是有人在背后做了什么,现在温诗诗和傅亦池都躺下了,这些事情只能我们两个帮忙查清楚。”
陆骁烦躁的挠了挠头:“我今天真的全程都是萌的,一切都跟一场梦一样……哥,你先过来吧,诗诗的孩子要没了……”
电话突然被孟小夏抢了过去:“那诗诗呢?她还好吗?”
“不知道,”陆骁很诚实道:“医生和护士说话,你明白的,都不会把话说死。”
“我现在就去,我要去陪着诗诗!!!!!”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好像是孟小夏惊恐的碰碎了什么东西,霍修爵正在安抚她。
陆骁挂断了电话,整个人都往后仰躺,双腿伸的老长。
他本身就身高腿长,此时整个人扯长了半躺着,更显得高大健壮。
可是在医院这个地方,高大的健壮是最没有用的。
……
省人民医院收治了一名重度烧伤的患者,男性,三十岁左右,浑身都高度烧伤。
因为脸部本身已经有疤痕,所以暂时辨别不出来脸部特征。
“他是要自杀吗?那么大的火,而且天然气都泄露了,随时有可能会发生闪爆!消防员再晚去一点点他命都没了!”
医生一边帮他检查着各项数据,旁边四五个小护士忙到脚不沾地。
“你是他什么人?”医生问旁边站着焦急等待的女人。
女人长得颇为清秀,打扮也很素净,一身白色的运动装,看起来很清纯,眼睛都急红了,刚刚在救护车上已经哭过一轮:“我是……他爱人。”
医生点了点头:“这样就好办多了,你赶快去填一下入院资料,我们也方便给他用药和安排手术。”
女人抹了一把脸上眼泪,急忙点头说好:“我现在就去。”
护士小姐已经准备好了表格给她,楚慧婷接过,一项一项的往下填。
可是在【姓名】一栏,她迟疑了一下。
她只知道他叫傅亦池,可是显然,他现在用的并不是这个名字。
她并不知道。
“小姐,填好了吗?”小护士在旁边眼巴巴的等着。
楚慧婷心一横,直接写下了【傅亦池】三个字,交给了小护士。
“好的,请您跟我到前面去办一下手续……”
包包里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起来。
是sniper先生的,刚刚在火场里被发现,她捡了回来。
本以为开不了机了,没想到居然还能用。
屏幕上显示着【奶奶】两个字。
她咬了咬牙,捏细了嗓子,接起来:“奶奶你好……”
姜老太太愣了一下,“咦,这不是墨沉的手机吗?你是谁呀?”
“我是护士,”楚慧婷道:“请问您是这位手机所有人的亲属吗?”
“对,我是,我是姜墨沉的奶奶,你说你是护士?墨沉他怎么了?还是诗诗出事了?”
姜墨沉。
楚慧婷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原来他现在姓姜。
“很抱歉姜老夫人,刚刚酒店发生了火灾,温诗诗小姐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