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枣选了什么学校?”周蓦渊不紧不慢地开口,似乎就只是正常的发问。
唐枣听见他的声音,身体忍不住颤了颤,过了会儿慢慢抬起头,却不敢直视他,开口报了三个学校的名字。
周蓦洧听了,却是急了起来,“这怎么都是那么远的地方呀!小枣儿,你专门往远的挑吧?”
“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唐枣下意识提高了声音。
“不行!我不同意!爸,卓姨,我绝对不同意,唐枣根本就是胡闹啊,哪有专门往远了挑的道理,而且你说的这几间也不见得比临市的名校好啊?这没道理啊!我绝对不同意。”周蓦洧连声否定。
场面一时变得有些僵。
周老爷子估计也是没想到唐枣选的都是这么远的学校,这会儿表情也是有些纠结。
“哎哟,大哥您别激动,先听小枣儿把话说完嘛,况且爸都还没开口呢。”周蓦苒打着圆场,试图缓和气氛,她也是没想到,一个大学志愿会突然闹出这些事儿来。
王佳楠扯了扯嘴角,心里讥笑。
“爷爷,我选的这些学校远是远了点,但我没想那么多,这都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而且,我觉得学校不止名气重要,专业方面也是很重要的呀,我选的这些学校基本都是综合了各方面的条件才选定的,我对将来是有自己的规划的,绝对不是胡闹。”唐枣连忙解释着。
周老爷子沉吟了几秒,眉头微皱,看上去颇有点为难的样子,“这事你怎么看呢?”他索性继续问小儿子。
唐枣紧张地捏住衣角,低着头。
周蓦渊吐出一口气,脸上也是一副为难的表情,“唐枣有想法是好事,不过,决定权还是在大哥那吧,毕竟,大哥才是唐枣的父亲。”周蓦渊摆出一副不好插手的模样。
这话一出,周老爷子觉得似乎是那么一回事儿,又朝唐枣看去,“小枣儿,我觉得你父亲说得也不是没道理,都是锻炼,在哪里都一样,跑太远要是出了点什么事也不方便照应,至于你说的专业的问题,好办,临市也不是没有综合性高的大学,回头我让几位朋友给你参谋参谋。”
“可是爷爷……”唐枣还想说点什么争取。
老爷子直接打断了她,“好了,就先这样吧,我也吃饱了,蓦渊你上来一趟。”
“是。”周蓦渊起身,直接跟在老爷子身后,上去了书房。
唐枣猜到不会那么顺利,却没想成,是直接否定了她的选择,她紧攥着拳头,低头不语。
“我就说,你还是安安分分留在家,别老想着往外走。”周蓦洧还在那叨念着。
“好了好了,小孩子嘛,都有想摆脱家长的时候,继续吃饭。”周蓦苒只好继续调节着氛围。
“行了,我也饱了,你们好好吃。”卓闫菁似乎也是累了,站了起来就走。
“卓姨,慢走啊。”周蓦苒道。
忽然饭桌上变得冷清了下来,周蓦苒都不好再开口说什么了。
谁知没过多久,又开始了一顿争吵,且大有愈演愈烈的意味。
“我就不,我就要出去上学!”唐枣豁出去一般,一脸的倔强,她并没有很大声,只是语气很是坚定。
双方都有点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
王佳楠只是坐在一旁冷眼看着。
“你想都别想,我养你这么大,是让你这样来跟老子说话的吗?”周蓦洧怒气也是上来了,就像一个真正怒其不争的父亲一样说教。
“我怎么了我?我只是想出去上个大学,我又不是不回来了,这不是很简单的事吗?我的事我还不能做主了?”唐枣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地哭着。
“总之你就给我死了这条心,你出去干什么?出去了就能锻炼到自己了吗?你有这个心,你在哪不成?你就是存心想离开这个家!”
“我没有!”她大声否认着,“我十八岁了,我成年了,我想出去独立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我的同学他们都可以自己选择自己想要去的地方读书,为什么我就不行了?!”
“你还给我倔是吧,我告诉你,别人是别人,你是周家的人,你就得听周家的规矩!”
“哎哟都少说两句,一人退一步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小枣儿你听话,别气着你父亲了啊。”周蓦苒劝着。
“我就不听,从小到大我听的话还不够多吗?我为自己做一次选择怎么了?大姑,您帮帮我,帮我再求求爷爷奶奶,我求您了。”唐枣流着泪,一脸的可怜。
“你别想烦着你大姑,这事没得商量,再怎么说也就这样了,明天我亲自去处理志愿的事。”
“我不管!我就要走!”唐枣愈发激动起来。
“你别给我使脾气!是觉得我一直对你太放任了是吧?”
“大嫂,您赶紧说句话吧!”周蓦苒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王佳楠只是扯了扯嘴角,依旧没什么反应。
就在下面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周老爷子怒吼出一声,“吵什么吵!都给我住嘴!”
下面人瞬间鸦雀无声,朝声源处望去。
周老爷子就站在楼梯口,周蓦渊在身旁陪着。
“爸,您您怎么下来了?注意身体别激动。”周蓦苒连忙过去搀扶。
一行人再次走到了饭厅处。
“唐枣。”老爷子中气十足地开口。
唐枣涨红着脸,啜泣声不断。
“你也说你长大了成年了,就别任性了,事情就这么定下,别想太多了,明天会有人去安排你志愿的事,这两天你就好好呆在家,想一想爷爷的话吧。”
“爷爷……”
“行了,都散了吧,回去。”周老爷子说完,再次转身离开。
这时唐枣条件反射般朝周蓦渊看去一眼,周蓦渊并没有看她,直接送老爷子离去了。
事情似乎就这么定下来了,回到江苑路后,唐枣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个不停,尽管她再怎么多心思,也只是个刚十八岁的小姑娘,伤心一来,是赶也赶不走的。
这是唐枣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做出反抗周家安排的行为。本来以为搞定爷爷奶奶就算基本搞定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周蓦洧,实在是想不通他怎么管起她的事来了,而且还如此执着地反对。
至于周蓦渊,她也摸不清他在想什么,她本以为他听到她的决定会生气,但他却模棱两可地作出回答,好像笃定她是走不了的。
其实她之所以这么有信心可以办得到,那是看准了周蓦渊不是冲动的人,他不会为了留下自己而跟老爷子说反话的,他一向尊敬长辈,包括他的哥哥姐姐,哪怕他的身份和地位根本无需他如此。
唐枣越想越不是滋味,索性不想了,痛快哭着。
要知道,人就是这样,没打算要走的时候,怎么样都行,一旦起了离开的心,就像痒痒发作一样,不挠不痛快,达不到目的就是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