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修当机立断,冲外面抬了下下巴:“那人出事了,你跟我回家。”
“出事了?”周洧反问了句,脸上倒没有惧色,但看见原修深呼吸,却怕他不舒服:“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打个招呼。”
他进了酒吧很快又出来,“走吧,我送你回家。”
“先别回我家。”原修说,“今晚上住你那儿。”
“什么情况?”周洧总算觉得不太对了。
原修有些疲乏,把车让给周洧开,自己上了副驾。
看着周洧上了驾驶座,白琼有些担心,他才高一呀,肯定没有驾照,怎么能开车呢!
可前面两人的氛围不太好,她还没开口就被原修打断了。
“说是人被你打进了icu,下午刚出来,对方家长报了警,闹到学校了。”原修靠着椅背,三言两语说明事态严重。
周洧很意外,咒骂了两声,要亲自去医院找人对质。他强调自己没下死手,不可能把人打进icu:“他们也太瞧得起我了吧。”
原修嗯了一声,倒不怀疑他会撒谎,又给原静安挂了个电话,说人已经找到了。
原静安气坏了:“你把他给我带回来!”
车上安静,周洧隔那么远都听见原静安的暴脾气——他还觉得冤呢,沉着脸没说话,一脚油门踩到底。
原修看了知道两人的脾气,今晚上要是让人见了面,周洧少不了被一顿臭骂。他不想看见弟弟受委屈。
“跟我这犯浑呢,”原修伸手摁了摁太阳穴,故意说,“我明天得压着他一起去医院,今天就在小姨家睡了。”顿了下,他又拿自己当挡箭牌:“我不太舒服,先回他家休息,明天早上咱们直接医院见。”
听见他身体不适,原静安总算理智了些,“你要不要紧?”
“没事,有点累。”安抚完原静安,原修长舒一口气,扭头看向驾驶座上的人,叮嘱,“你好好开车,白琼容易晕。”
周洧冷着脸瞄了眼后视镜,白琼已经紧张得伸手抓紧了扶手,他伸舌抵了抵脸颊,把车速降了下来。
后排座上,白琼倒忘了晕不晕车,只是默默祈祷他们不要碰到警察……
好在一路顺利,三个人回了市府大院。
周洧把他们放在楼下,自己去停车。
两个人下了车,几乎是异口同声。
“你晕吗?”
“你怎么样?”
顿了下,又同时答道。
“没事。”
“我没事。”
白琼点点头,略微放心:“那一会儿你早点睡。”
原修嗯了一声,这会儿也没有休息的心思。他又单独给高秘书打了个电话,问清了学校和警方的进展,听完了周洧正好停好车回来。
手机废了周洧也不知道时间,端详着原修得脸色,一边走一边说:“回家你先睡吧。”
“没事。”原修淡淡道,“我没那么娇气。”
“还说没有,”周洧哼笑,“不知道是谁上次才进了医院。”
想起之前的事情,原修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白琼,忽然想起来她那晚的醉态。
偏偏身边的人浑然不觉。
家里没有人,周洧摸了把指纹锁开门,招呼两人进门。他看时间不早了,于是说:“哥你今晚上跟我睡,客房给白琼。”
原修嗯了一声,“你跟她说浴室和房间怎么走。”
周洧没他那么心细,随手往走廊里一指,就算是介绍了。没一会儿,他从衣帽间里面出来,手上拿着两套衣服,分别递给两人:“将就一下。”
白琼道了声谢,准备去洗澡,被身边的人点了下肩膀。
她回过头,原修直接伸手抖开她怀里的睡衣,是一套男士的t恤。
他皱了皱眉,冷淡地勾起那件衣服扔在周洧身上,语气颇为隐忍:“你干什么呢?”
周洧接过自己的衣服,一脸无辜:“我特意找的新的,还没穿过。要不就只有球衣了。”见原修神情愈加冷淡,他忍住笑意,一边后退一边说,“行行,我去找一件我妈的。”
白琼站在一旁跟着有些尴尬,懊恼自己刚才看都没看就要走。
让她穿周洧的衣服,还是贴身的,这么暧昧的事情周洧怎么做得出来呀?
她小心地看了一眼原修,谁知那人也垂眸看着她。
被人捉了个正着,她脸色发红,巴巴地望着他也说不出话来。
原修还算平静,跟她指了指卫生间:“别理他,你先去吧。”
很快,周洧去而复返,看见原修从浴室出来。
他双手抱胸,斜倚在墙边,吹了个口哨。
原修回身,面色不悦。
“妹妹?”周洧嘴角微勾,笑里透着坏,“既然是我妹妹,穿我的衣服怎么了?”
原修懒得理他,从旁路过,去厨房找水喝。
周洧慢条斯理地跟了上来,拉开饭厅的椅子,大咧咧地坐进去,扬声:“给我也拿瓶水。”
他看着原修的背影,故意说:“哥,其实球衣挺好看的。”
“什么球衣?”原修拎着两瓶矿泉水出来。
周洧略一扬眉,原修顿悟,不大自在地把水扔进他怀里:“别胡说八道。”
一瓶水正中周洧胸口,他吃痛地捂着胸膛,一边抽气一边笑:“你不喜欢啊?”
“你还说。”原修的耳朵烫了起来,脸色却沉下去,“别在女孩子面乱说。”
周洧伸舌在下唇上划过,模样有点无赖:“哪儿来的女孩子?这不就是我俩吗?”
原修拧开盖子喝水,没把这话听进去。水里的凉意抚平心里的燥,他顿了下:“我去睡了。”
周洧忍笑抬抬手,摆出一个让他随意的姿态。
看着他上楼,周洧啧了一声。
也不知道这人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第二天一早,原修带着他去了医院。
原静安带着秘书、律师和两个保安早就在车库等着了,经过一晚上的冷静,她看见周洧时的态度还算好,没打没骂,只让高秘书把事情给他说了一通。
趁着他们谈话,原修悄悄扯了下白琼的衣袖。
小姑娘仰头看他,见把手机递了过来。
白琼有些诧异,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原修把手机塞进她手里,她接过一看,屏幕上写着:“今年人多,一会儿跟紧我。”
大约是太过匆忙,他还打了一个错别字。
可白琼心里一暖,冲他点了下头。她嘴角有一丝笑意,被她小心翼翼地抿掉了。
原修抽回手机,带着人一起上了电梯去病房。
二中那人名叫李文博,今天真是高三的关键时期,可本人成绩差,又仗着家庭条件很好,没打算走高考的路子,一贯在学校里横行惯了。
这回算是栽了。
李文博家也是个大家族,看见原家一行人进门,开始还以为是同学来探病,再一接触才发现不对。李家的两个舅舅,当时就要把人赶了出来,指着两个少年,问到底谁是周洧。
周洧单手插兜,站在原修身前。
他半仰着脸,面无惧色:“我是。”
李家奶奶哭天喊地扑过来:“你这些杀千刀的刽子手,把我孙子打成这样!我要跟你们一命换一命!”这老人虽然一头白发,可力量惊人,拼尽全力朝周洧冲来,被他闪身避开。
保安立刻上前,把老人架住,挡在两家人中间。
屋里的动静惊动了外面护士站的护士,医院的安保人员匆匆而来,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原静安是人堆里的打滚儿的主,一见这家人的阵势就知道不好惹,不说是泼皮无赖,至少也不是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话的家庭。
“好了。”等场面稍微控制下来,她面色不悦地开口,“今天我们来只想确认下令公子的病情。”顿了下,她说,“既然你们已经报警了,那么我们一切以警察同志的调查为准。”
她站在那里像一尊佛,面上却凛然不可侵犯。
李家众人又哭又气又怒,可见这家人并不是好欺负的样子,暂时也不敢妄动。
原静安又说:“虽然报了警,可我听见的真相跟你们说得不太一样。”她环视一圈,问,“如果你们愿意,不妨跟我到外面详谈。”
“凭什么跟你出去?”李家舅舅喘着粗气,“要说就在这里说。”
“如果不怕惊扰了孩子休息,在这里说也可以。”原静安顿了下,方才继续,“其余细节不提,事发路段就在九中大门附近,我已经查过了,路口有两个监控摄像可以拍摄到那里,马路对面商场的监控也可以拍到一个角落,我们这边已经申请去调取监控录像了。”
白琼听见原静安这样说,不解地看向原修,原修也没想到他妈妈会从这里下手,瞬间了然,于是冲白琼摇了摇头,让她不要担心。
李家的人也没想到原静安的开场白会是监控,几个大人面面相觑,李妈妈抹着眼泪站出来问:“你、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原静安略一低头,笑容有点讽刺,“我们家孩子说人不是他打成这样的,那我就相信人确实不是他打的。”对方正要争辩,她抬手压了压,“但光我相信没用,得你们、学校、警方都相信才行,眼见为实,到时候调出监控一切明了。”
原静安接到消息,对周洧是气不打一处来,可在外人面前,却不折不扣是个护短的人。
既然周洧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是被他打的,那就一定不会是他动的手。
周洧这人,平时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可换个角度,他绝对不会说一个敢做不敢当的人。
李家人没想到她一来就这样强势,几个闹腾叫嚣的人,也没有话。
原静安回头招来律师,给众人介绍他的身份。
她面色一整:“这件事情你们确实是受害人,毕竟孩子躺在这里。但是,要是冤枉了我家孩子,那我们不也成了受害人?”
她拍了拍男律师的肩膀:“你跟他们说说诽谤和作伪证是个什么罪名。”
西装革履的男律师很专业,立马朗声诵读相关法律条文。
李家人的脸色越听越难看。
病房里的情景完全逆转。
白琼站在原修身后,觉得原阿姨真的好厉害,说话的时候声音沉静有力,身上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原修见场面算是控制住了,回头正要安抚白琼,见她低头不语,他低声问:“是不是害怕了?”
白琼摇摇头,凑近他身边,小声说:“原阿姨真厉害!”
原修垂眸看她,见她眼眸闪亮,里面满满的都是崇拜之情。
他忽然一时语塞,心里不太确定。
所以……她们这个年龄的小姑娘都喜欢这种强势霸道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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