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始终是要走的。
霍司奕突然大脑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的好。
那这整半个月的悉心照顾是怎么回事,本以为是水到渠成,可原来是缓期执行?
这时候温诺柔也发现了霍司奕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她有些后悔,医生明明说过不能再刺激他。
如果霍司奕再在医院里多待两天,那自己怎么走啊。
想到这里温诺柔抿了抿唇,仓皇扔下一句,“你好好休息。”便离开了病房。
哪怕他们当初不是那样的不欢而散,也已经分开三年了。
三年,温诺柔都忘了到底该怎么跟他相处,怎么跟他讲话。
虽然习惯了半个来月,但偶尔还会觉得尴尬。
没有想过啊,根本没有想过他们还会有交集。
……
“那我下午去接你?”
池隽的声音有些疲惫。
温诺柔不由的关切问:“你怎么了。”
“没事。”池隽抬手附在额头上,“上午的时候身体不舒服请假去了趟佳美,出来的时候碰上有人医闹被人推了一下。”
被人推了一下?
这什么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关乎性命的大事。
多重视自己一点儿啊同志,
“那你没事吧。”
“还行。”
这又是什么说法。
“还行是?”
池隽沉默了一秒,“我现在还在佳美呢,章医生让我先住一晚观察。”
温诺柔愣了一瞬,这已经是很严重了!
这人也太不重视自己了。
“你自己?”
“老岳跟他父母正在赶来的路上。”
这个时间?依照岳崇文那个性格应该是刚出事就要赶过去吧。
她不由的凝眉靠在墙壁上又问了一遍:“你老实告诉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这就又听出来了?
也太心有灵犀了吧,池隽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病床上,哎甜蜜的负担。
身上的不适仿佛被这句关心缓解,比什么特效药都有用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池隽心满意足地说:“就刚刚五分钟前的事,当时觉得没事,是章叔不放心非要检查,这一检查还真出了些问题。”
“……那你还说下午要来接我,你怎么想的。”
“我跟你说。”池隽语气严肃,“不要说我是住院再去接你,只要你想要从霍司奕身边离开,我就是进了icu都得先爬出来接你走。”
“……那我挺感激你的。”
不愧是好闺蜜。
“对了你现在有事没,霍司奕要没什么事,你要不先来趟佳美。”
啊?
“不是说进了icu都要来接我?”
“哎呀情况不同。”池隽解释说:“等会儿老岳的父母来,章前段时间叔把我的情况都说了一点隐私都没帮我留,结果他爸妈这几天一直在对我旁敲测听,打算让我把公司的事放一放,先休息一段时间养好身体,这方面我们产生了分歧。”
温诺柔点了点头也明显偏向岳崇文的父母:“你确实应该先养好身体。”
“我也想啊,但是公司刚刚起步不久,根基不稳,大事小事那么多就老胡一个人在公司,我怕他不到三十谢了顶,他老婆是个大颜控,万一害他老婆跟他离婚多不好。”
“……”
老胡就是池隽的硕士校友,合作伙伴,其为人淳朴年近三十,却整日操着六十岁老爹的心。
温诺柔简直哭笑不得:“我说你能不能先别关心别人……”谢不谢顶“的事。”
“但是他要是猝死或者尥蹶子不干,我的工作量不是更大了,而且自从知道我怀孕老胡就差把我当祖宗供起来,放心,出不了事。”
温诺柔并不想打击她,但还是忍不住说:“那你今天为什么会住进医院。”
“我这是因为”话说了一半那边突然消音,过了会儿才传来池隽纳闷的声音,“我发现我终于还是到了一孕傻三年的地步,我跟一个年年马哲考九十的变态说这些做什么。”
“……”
“就问一句来不来。”
池隽既然都这么说了,温诺柔是一定要去的,而且她望了眼病房中还维持着自己出来时那个姿势的霍司奕。
跟他说了那番刺激他的话,暂时温诺柔也不想跟他待在一起。
她要出去一趟,霍司奕身边没人,总要告诉别人,可当霍思博接到护士的消息匆匆赶过来听温诺柔说完后,若有所思的突然插了一句:“你不会是因为他明天要出院了,所以特地在躲他吧。”
现在的人怎么一个又一个的都这么聪明了。
这还打算让别人说什么。
温诺柔默了半晌,最后冷酷的扭头说:“就这样,我先走了。”
“那你晚上还回来吗。”
“不了。”这次温诺柔却没有丝毫犹豫,“我的东西就先帮我放在一楼咨询处吧,等明天有时间我再来拿。”
这意思就是霍司奕直到出院他们都不会见面了。
本能觉得这很有问题,但有什么问题,他们本来其实就不该见面。
但是不去跟他说一声啊。
霍思博瞅了眼病房,眉心微微蹙起。
怎么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不不不,不能这么想,但凡他有不好的感觉就从没有出过错。
他顺手推开病房的门,只见那位失了忆的戏精端坐的整整齐齐,见进来的人是他,接着声音往下沉了几个度。
“出去,我知道温诺柔走了。”
啥?这咋还一进门就轰人呢。
霍思博站在原地有些不确定,这什么似曾相识的场景,好像以前发生了数次。
正当他想的入神时,突然见床上刚刚还凝眉不语的那位打了鸡血似的,一跃而起,接着便脱掉了病号服的上衣。
喂喂这干嘛呢。
霍思博直截了当的愣了个结结实实,期间还被霍司奕瞪了一眼威胁说:“识相点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霍思博终于明白了,脑袋里出现的第一句话是‘这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当着我的面越狱。’
佳美,医闹,很难不让温诺柔联想到一个人——叶书。
如果不是陆远航告诉温诺柔,她甚至都不知道陆家控股佳美,也不知道叶书晕倒就是被送往佳美医院。
可叶书医闹?
自从听说这个消息温诺柔便一直有这个疑惑。
叶书是个很保守的人,不要说是游离在法律边线上的事情,她过马路时严格遵守红绿灯,哪怕是乡郊少无人烟,连辆车都看不到的街道上,但凡有红绿灯的路口她势必都要停下来等绿灯时再走。
走在路上看到别人的手机或是纸币也不会去捡。
就是这么一个人怎么可能突然就开始医闹。
医闹是多么大的罪名,叶书这么一个传统的人后来跟温良的关系闹僵,还不是因为温良留了案底。
温诺柔自认了解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本来她完全可以当做不知道这件事。
叶书不是帝都人,哪怕在这边发生了什么,等她回到泷邺市又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一个人。
温诺柔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大概有些自私,她只是不想让罗孚跟陆远航因为自己的事情担忧,先入为主的让他们觉得自己麻烦。
这个时间点恰巧午上班高峰,若是打车路上不知道要堵多长时间,地铁上人不多,三伏天里,又正值暑假,七号线上难得人少,大多数的人还在睡午觉,或是悠哉的待在开了空调的室内。
泷邺市内没有地铁,若不是在帝都住了许多年,她大概还研究地铁的问题。
还有许多空位,多到了三五步之外才坐一个人的地步,已经在地铁上的人也是昏昏欲睡,也有人一脸的不情愿,马上要晕过去的样子。
地铁上几乎没有信号,也没什么时间观念。
偶尔有个上班族,正以每分钟十次的频率看手机,大约是上班或是出差将要迟到。
车厢里混杂着各种味道,有女人的香水味,有老烟枪身上还没散去的尼古丁味道,大多数的人都戴着口罩。
还有人穿着全方位的防晒衣,脸上防晒涂得直接跟脖子脱色。
其实也不怪人家多重防护,实在是这三伏天里太阳大的像是要将人烤干,若不是在地下光是刺耳的蝉鸣声,便让人不悦的想要逃离这个世界。
“我到医院病房楼下了。”
上十分钟后地铁载着她跌跌撞撞来到目的地,那边的池隽声音含糊,像是在搞地下战似的,声音很小:“十九楼除了楼梯第上间房,你看楼下那个小超市里应该有卖西瓜的,帮我捎一份上来呗。”
温诺柔回头就看到了那家超市,但她不确定的问:“我记得西瓜性凉,你能吃吗?”
“能啊。”池隽的声音突然高了些,带着些许激动,察觉到自己的声音高了,又愣是给压了下去。
“可以吃啊,怎么不可以吃,对了你顺便看看有没有冰块,让老板拿两块放里面。”
完了又抱怨,“这鬼天气没有冷饮真是不让人活了,姐妹你也不想看我过得这么痛苦吧。”
“……”
为了一口吃的,可真是能屈能伸,毫无下限了。
温诺柔要挂断电话,但池隽仿佛猜到了她的意图赶忙道:“先别挂!”
“还有事?”
“没有了,但你可千万别挂。”
温诺柔走到水果区,西瓜都在专门的冰柜里泡着水,店员站在旁边,她挑了一个稍小一些的西瓜小声问了句,‘帮我切块装盒,谢谢。’
接着又扭头对着电话问:“怎么了。”
“害,老岳跟他父母来了,逮着我好一顿嘘寒问暖,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温诺柔跟她闲话:“他们还是想让你在家休息?”
“不止了!”池隽抱怨道:“章叔把我的问题往严重里翻了三倍的说,一下就把那三个人唬住了,这下他们是说什么都不肯让我回公司,还态度强硬的把住一晚上,改成了住三天,还企图收走我的手机,□□!希特勒都没他们那么□□!”
“……”
抱怨归抱怨,温诺柔知道她没往心里去,也清楚大家是为了她好。
“我的妈啊,就这种没网没电,没有任何娱乐的方式,难不成要我学古人吟诗作对以供消遣?別了还是直接给我一刀吧。”
……抱怨归抱怨,但池隽也知道大家是为了她好,抱怨完了她还是会乖乖的听话待在医院里。
一个看似挺小的西瓜却装了满满一个盒子,温诺柔用手蹭了蹭盒子,冰冰凉凉的并不需要冰块,刚一会儿盒子里就出现了白雾。
“你怎么不说话啊。”
扫完码将西瓜提在手中,她心不在焉地回:“在照顾你的西瓜。”
“已经买上啦。”那边人声音里毫不掩饰自己的激动,“这么快,我以为超市里人会很多。”
“那你赶紧来啊。”
这迫不及待的语气,温诺柔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或许是为了验证池隽人多的那句话,超市里人突然多了起来。
准备离开时碰巧有人闯了进来,一下子撞到她的身上,西瓜什么的立刻撒了一地还被碾压的稀烂。
……
今天是倒霉日。
旁边的女士好心搭了把手将她扶起来,温诺柔赶忙道了声谢。
“不客气。”那人声音有些耳熟。
“诺诺?”
?这里也能遇到熟人?
她蹙着眉抬头去看。
“妈?”
是叶书。
作者有话要说:霍思博:我的哥,你难不成恢复记忆了?(m.看书小说)更新最快,小哥哥小姐姐记得收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