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要告诉你们的内幕就是,所谓的程氏兄弟从来就不是两人,更不是三人,而是……四人。”
萧始的话有如一颗坠入湖面的卵石,激起层层涟漪,引发了惊潮骇浪。
姜惩一时理解不了这话的意思,几次想拿起烟来都被宋玉祗抢了过去。
“少抽点,听话。”
萧始“噗”的一声笑了,“怪不得江倦见你们两个在一起就犯病,换作是我也受不了前任和前任的现任这么恩爱。”
姜惩没听他的奚落,“你说四个人是什么意思?”
“除了为人广而周知的程译和程让兄弟外,我这个随母姓的私生子身体里也流淌着程三史那污秽的血,还有一个年纪不大,病得却不轻的问题儿童,这么说都是在夸他,他根本就是个怪胎,目前正在他最好的归宿里,这么说的话你应该知道是谁了吧?”
“……兰玲。”
想到这个答案的时候,姜惩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既有身体对这个名字的条件反射性的排斥,也有对现实的唏嘘。
早前他就猜到兰珊为这个“女儿”安插假身份,伪造出生日期,甚至强迫他男扮女装是为了隐藏他的真实身份,大胆假设兰玲真正的户口挂在程让名下,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兰玲居然会是程让的同辈,也是程氏前当家的程三史的儿子,建立在这是真的基础上,他的很多猜想都不可能成立。
“那兰珊是他的母亲吗?”
“不是,十四年前,兰珊自己还是个上高中的孩子,再怎么离谱,程三史也不至于对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做出那么罪恶的事,不过他把兰玲这孩子塞给兰珊却是事实。”
萧始整理了一下思路,“事情的起因是程三史不小心搞大了情妇的肚子,像他那种自信认为家里有皇位继承的老古董不大可能为了什么好笑的清誉灭了自己的种,正巧程译向程三史坦白了恋情,自白只要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愿意主动把继承权全部移交程让,程三史并不反对这门婚事,为了拴住程译,他把出生不久的私生子交给了兰珊抚养,这也是导致她中途辍学的两大原因之一,而另一个,是因为王婉莹。”
宋玉祗问:“你既然知道他们的事情,对当年那起古怪的坠楼案应该也有了解吧。”
萧始点点头,“有一点,我知道作为那起案子最大的两个嫌疑人,程译和程让都是无辜的,如果非要给那起意外下一个他杀的定论,我觉得凶手是粗心大意的死者父母和吃着人血馒头的老校长与姬婷雯。”
“怎么说?”
“现场的情况不用我多说,事发的第一现场,陈尸的第二现场,以及尸体身上的各种疑点都充分表明那其实原本是一场简单的意外,死者王婉莹在景观湖边与程译发生争执,不慎跌倒后撞到头部昏厥,年轻的程译看到死者头部受伤以为死者身亡,第一时间把电话打给了自己的弟弟,而当时在距离现场车程两小时之外的赛场的程让有着不在场证明,也不可能是杀害王婉莹的凶手。”
姜惩分析道:“如果说这是一起他杀案件,我最不能理解的就是死者贴身衣裤上的□□残留物,就算真的存在一个凶手,死者在被威胁的情况下都未必会配合换上残留精斑的衣裤,况且事发时是在冬天,在死者死后到尸僵反应之间这段时间,想要为尸体换上贴身衣物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推测最大的可能……衣裤是王婉莹自己穿上的。”
萧始发出一声赞叹,拍了拍手,“姜副支队,果然名不虚传,江倦没有看错人,只从梁警官写在结案报告里的几个模糊的线索就能推理到这个份儿上,真是我小看你了。”他耸肩一笑,“接下来的事情曾经是程译亲口对我说的,我只是把话复述给你,信不信就由你自己决定了。”
萧始说,事发当天,程译收到王婉莹的信息,依约前去景观湖边,王婉莹向其哭诉在校园暴力中遭到程让性侵,希望程译能以长兄的身份说服程让负责,程译对王婉莹的话将信将疑,打算向程让核实却被王婉莹阻止,争执中王婉莹脚下踩空,不慎后脑撞到景观假山上昏厥。
程译慌张之下以为自己杀了人,当即联系了还在赛场的程让,并决定向警方自首,程让在电话中劝程译稍安勿躁,先离开现场,并联系老校长善后,在老校长与校工将昏厥的王婉莹搬至宿舍楼外的陈尸现场之间,才是王婉莹真正被杀害的时间。
“不止如此,凶手还留下了在她遗体手边留下了那个极易被误解成死亡讯息的标记,她的案子和今天我们遭遇的一切,有着必然的联系。”姜惩拿着邀请函,看着上面烫金的花纹陷入沉思,“关于是谁杀了人,你有头绪吗?”
萧始噘着嘴做了个遗憾的表情,“当时我只是个普通学生,学校和警方是不会把内幕告诉给我们这些无关者的,不过学生们对此倒是有自己的猜测,传说是姬婷雯为了杀人灭口……”
“姬婷雯?”姜惩一头雾水。
宋玉祗喃喃道:“普丽当斯……”看着两人投来的疑惑目光,他说:“褚绮曾用‘普丽当斯’这个角色来形容姬婷雯,如果把兰珊当做《茶花女》中的主角玛格丽特,两人之间的关系或许不止在女主角落难后毫不留情的抛弃。”
“你是说她给兰珊拉过皮条?”姜惩说完就觉着这话有些粗暴了,捂了捂嘴。
不过这样想来,在多年之后姬婷雯换上不治之症,服用白云的药物拖延病情,最终病死看守所里的情况似乎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兰珊在报复。”宋玉祗下了定论,“而她报复的方式,就是出卖灵魂给恶魔,化身为恶魔的傀儡。”
三人都有些沉默,听到走廊里传来气势汹汹的脚步声,姜惩稍微坐直了身子,心想不会又出事了吧,门就被人“砰”的一声撞了开。
曹瀚看到屋里密谈的三人先是一愣,转头就走还带上了门,众人诧异时,他又敲了敲门才推门进来。
“那个,212房的那个大叔……不见了,到处都找不到。”曹瀚一到姜惩面前,就没了犯浑的气势,小心翼翼的样子居然还有点乖。
姜惩眨巴几下眼睛,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点了点头,“那辛……辛苦你了,找了半天累坏了吧,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不是,我找你不是为了这个。”曹瀚一摸鼻头,表情看起来有些为难,“我是想问那个……就是,你确认他是真的死了吧?不是你们几个串通起来骗我们这些外人吧?”
宋玉祗有些哭笑不得,“这么做对我们一点好处都没有。”
“谁知道呢,我觉得我们之中肯定有主办方派来和稀泥的奸细,不是你们最好,千万别让我揪出来是谁!”
曹瀚来得快,走得也快,丢下一句狠话便离开了,似乎非常反感和陌生人有交往,这也是无可厚非,毕竟在这种吃人的地方,就连日夜相对的夫妻都可能为了自己的生路陷害爱侣,陌生的人心也就更加难测。
姜惩随口问道:“道爷,您修道这么多年肯定懂点儿玄学,有没有什么找人好法子,别藏着掖着了,拉出来溜溜?”
宋玉祗无奈地笑笑,“你这是把我当神棍了,倒是有奇门小六壬可以寻物找物,不过这东西用多了损自己的命数,我还不至于为了讨口饭吃自我牺牲到这个份儿上,反过来说,我用玄学卜算到的结果可以如实写进结案报告里吗?”
姜惩哼哼几声,以示不满,“不过曹瀚说的话未必没有道理,你们觉得呢?”
宋玉祗没有否认他的话,而萧始则是一脸的无所谓,“那又怎样呢,说到底,还是看谁最后有真本事活下来,能走出这里,那是我运气好,承蒙故人有灵在天上保佑,不幸死了也是正常的,福薄而已。有人巴不得我永远也回不去呢,也许留在这里才是对我们都好的选择吧。”
“你说的人该不会是……”
“姜警官,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不介意的话你们晚点再来盘问我吧,反正大家都被困在荒山上,长不出翅膀也飞不出这鬼地方,有的是时间,也不急在这一两个小时。”
说着萧始便要开始脱衣服,明显是撵人的意思,姜惩不好久留,只得带着宋玉祗一起离开。
出门之后,那人少见地打趣道:“如果是在电影里,当他想要一个人静静的时候,他就死定了。”
姜惩无奈道:“他说的人是江倦。我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发生了什么,他的话让我有些不安,接下来得多关注他一点,我总觉得今天可能还会发生什么事。”
“遵命。你要不要也回去休息一会儿,晚上十二点之后游戏正式开始,今晚可能是个不眠之夜,早些做好准备不会有坏处的。”
“你说得对。”
回去之后,宋玉祗给姜惩换了药,吃了止痛药后他有些困倦,便小睡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天色阴沉,空中乌黑的阴云密布,预示着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他起身穿衣,没看见宋玉祗的人,只能自己瘸着腿出了门,一觉清醒后药效减退不少,伤处的疼有些难忍,走几步就得龇牙咧嘴地停下来缓一会儿。
城堡内没有点燃灯火,昏暗之下显得格外诡异,呼啸的湿风从钻进窗缝发出一阵阵怪声,处处透着古怪。
他单腿蹦跳着下了楼,褚绮正忙着把碗盘摆在桌上,见他走路吃力立刻扶着他坐了下来。
“姜哥,还打算等下再上去找你的,你醒的真早。”褚绮左右看看没人,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宋警官说了,他要去调查一下乐园,可能晚点回来,让你别担心他。”
“这小子,给我哄睡就是怕我坏他的事,哪有他这样的。”
褚绮一听这话乐了,“哎呀,不带这么秀恩爱的,我听着都酸了,真是的。”
“哎,你少挤兑我,我问你,准备晚餐的都有谁?”
“这不是早上中午连续出事,大家都没吃好嘛,医生和一个姓白的大哥主动帮大家做饭,曹哥的女朋友也在帮忙呢。”
“发生那种事之后,都没人忌讳吗?”
褚绮噘了噘嘴,“是有人害怕别人在吃的里面下毒啊,不过反过来说,大家都在一起吃反而安全,除了那个姓宋的律师之外,其他人都同意一起吃饭呢,刚刚看见你在休息我就没问,别挑我的理啊。对了对了,我刚刚看到医生在炸小酥肉,可馋死我了,看样子他们应该是要做顿火锅,这种要在一起吃的东西才安全,等宋警官回来一起吧!”
姜惩挨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勉强答应了,不过很快望着二楼空无一人的平台,他又心生一计,拉着褚绮说道:“去给我准备一人份的晚餐送到房间里,别告诉其他人我醒来过。”
说着就起身单腿跳上了楼梯。
褚绮追问:“哎,姜警官,晚上吃火锅呀,哪有什么一人份,这东西怎么给你烫一人份的啊,不合群的人只能吃冷馒头啊。”
姜惩回身一指,“去让医生煮碗清淡的面。”
作者有话要说:铺垫了一点萧始和江倦的故事,感谢各位看文的小可爱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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