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颜终于成了魔神后,不周山并无什么大动作,只是紧锣密鼓地重新修建居所。
只有在凡间的小妖们,仰仗踏颜的威名越发大胆起来,起初只是奸淫掳掠,后来便明目张胆地胡作非为起来。
天君对此忧心忡忡,终日睡不安稳,生怕哪日有人通报他:天君,不好啦!妖族已经侵占了九州大地!
他虽然派出不少天兵天将,巡视人间,逞凶除恶,无奈妖族身在暗处,此起彼伏,着实难以对付。一时间竟是没了法子,只得忧心不已。
也不知是谁跟他建议“擒贼先擒王”,他稀里糊涂头昏脑涨间,便派了三万天兵天将前去不周山兴师问罪,结果大败而归。踏颜因此震怒,向九重天发了战帖,扬言定要夷平九重天,圈了起来当茅房。
士可杀不可辱,天君着实被他扬言中的后半句给惹恼了,派了乾元从他师父紫微上神那处求了一个宝物便要亲自领兵上阵。最后被众位星君阻拦,只得作罢。只是仙界与不周山,一时间达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师父,我父君主动请命作战,可是天孙爷爷就是不答应,我若请战,他是不是更不会答应了?”乾元捏着一把长长的鎏金剑,与他身形并不相符,许是因为那把剑是成人使用的尺寸。
“花里胡哨,你有什么本事?”紫微淡淡地瞟了一眼金光闪闪的鎏金剑,摆明了鄙视他。
“我……我……”乾元未料到自己的师父竟然如此不留情面地打击他,一时憋得没了言语。这柄剑哪里花哨了?他宝贝地摸了摸剑身,甚是怜爱。
“这剑是我父君赠与我的礼物,它……它哪里花哨了,师父你莫要乱说。”乾元憋红了脸,方才反驳出这一句。
“剑刃驽钝,落墨应是怕你伤着自己,方才将它送予了你。看着虽是养眼,在你手中却也使不出什么威力。”紫微云淡风轻地从口中吐出这么一句话,开始研起磨来。他得了一把白面纸扇,正准备亲手题一副字。
乾元两眼蓦地一红,差点滴出泪来,他猛地吸了吸鼻子,假装抬头望了望,硬是把泪水逼了回去。
“等你以后本事学好了,它在你手中自然会是一样绝佳的武器。”紫微头也不抬地又添了一句,毕竟是自己徒弟,看他哭鼻子也怪闹心的。
“嗯!师父,我一定好好学。跟以前相比,你现在爱与我说话了呢。”乾元露出两颗小虎牙,弯着眼睛开心地笑了起来。
“你太笨,说简单点你又不懂,为师能怎么办?”紫微抬眸瞥了他一眼,说得无奈。
乾元颤抖着手将又涌现出眼的泪珠揉了进去,闷声闷气地说:“凤妍姐姐怎么不来了,她在的时候,师父你可比现在友善多了……”
紫微正在题字,闻言突然顿住了,愣神好一会儿,方才准备继续将那未完成的字题好。却不想,一大滴墨汁已经滴在了扇面上,晕出一大团黑色,白白可惜了他刚画好的一株栩栩如生的兰草。
那滴墨汁恰好将那朵鹅黄色的兰花染得面目全非,紫微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提笔将两句题词写完:“若无清风吹,香气为谁发”。
乾元先前见他神色有异,讪讪地闭上了嘴,收起了心中的委屈。正愁不知道如何收拾这样的场面时,见他继续将被墨汁污损的扇面题上字,心中好奇,一时口快又问了出来:“已经滴了墨汁,这把扇子便没用了,师父你怎么还题字?”
“缺憾美。”
“师父……你再如此下去,叫我怎么与您沟通?”
“为师先前便说了,说简洁了你听不懂。哎……”扇面上突然浮现出一张俏丽的容颜,仿佛在与他说:“你又欺负小孩子。”
“我……”乾元天资聪颖,即便天君对他严苛,也时常表扬于他。没想今日竟受到紫微上神如此多的奚落,他毕竟还年幼,性子又极为要强,满满的自尊怎样受得了如此接二连三的打击。他瘪了瘪嘴,一下没忍住,终于落下泪来。
“呃……你怎得哭了?”紫微轻轻地皱起眉头,走向一边的大树下沏起茶来。
“我……我没哭。”紫微的一问让乾元心中更觉委屈,抽噎声更重,“师父,我……我有事……先……先走了……”
乾元捂着通红的眼眶,便向招摇山奔去。
“凤妍姐姐!凤妍姐姐~你在不在啊?”乾元直直地冲进凤妍的闺房。
凤妍恰好刚回招摇山,见到他一脸的郁闷模样,又看到他眼睛尚且红着,温柔地替他擦掉了脸上的泪痕,好奇地问道:“谁欺负你了?”
“凤妍姐姐~你与师父是不是吵架了?为何很久不见你去昆仑虚做客?”
“我……我最近很忙,抽不得空闲。他让你过来的吗?”从窗外飞进来一只小蝴蝶,静静地落在她屋内的七彩瓣莲兰花上。凤妍呆呆地望着它,心中五味陈杂。
“那你现在抽空过去看看可好?我看师父长久没见你,心中想念得很。”他估摸着,把凤妍带去后,再在紫微面前扳回一点面子,方才合适。
“这是师父亲手画的扇子,莫要看这朵兰花上滴了一大滴墨汁,这可是师父特意滴上去的,说是一种缺憾美……”他跑出昆仑虚的时候,偷偷顺走了这面纸扇。现下如奉珍宝一般,将它摊在凤妍面前,好好与她解说道。
“若无清风吹,香气为谁发……”乾元见她一直默念着这两句话,也没说出其他建设性的言语,心中一时着了慌,拉着凤妍的手臂便想将她拖到昆仑虚去。
凤妍定定地拉住他,将他的手从臂上扯开,一声不吭地转身回了房。
乾元再也忍不住,捶着那扇紧闭的雕花木门,嚎啕大哭起来:“凤妍姐姐,你不想帮我吗?你不想看着我好吗?你差点儿成了我的娘子啊……你就去昆仑虚看看我师父吧……你们吵架了也不该让我受罪啊……凤妍姐姐!”
天孙毫无形象地在凤妍门外大哭的事情很快便传回了九重天,天君与西王母愁着苦脸直叹气:好好的一个孙儿,怎得就如此迷恋凤妍神女呢?现下居然都赖在她门外大哭了,这样岂能得到她的爱怜,哎……傻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