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公子此刻蜷缩在昏暗地牢里的一角,发鬓杂乱,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肿的如同一个猪头,而他的衣衫早已不复往日的整洁,皱皱巴巴,还印有一个脚印。
“徐彦君,本官问你且如实招来。王英儿与你是什么关系?”薛棠站在牢外严肃地问道。
竹公子嗤笑一声,“毫无关系。”
“好一个毫无关系,你的一句毫无关系能让一个女子夜半离家去投奔你,能让她花了全部的积蓄为你买一块上等的金丝盘墨!”薛棠冷哼一声,鄙夷的说道。
竹公子微微一愣,随后想到了什么,“金丝盘墨?哈,我说你怎么会找到我,原来在这,那个蠢女人还真是死了都不消停。”
“你以为你的计划天衣无缝?呵,雁过留痕,你可别忘了,为你甘心赴死的那个徐彦君乃是你家家仆,你的身份倒是洗的一干二净,可没想到吧,正是你处心积虑留下的后手,暴露了你。
徐彦君,柳州人士,出身富庶,祖上三代读书人,母亲为柳州布坊织女。年少聪慧,三岁识文断字,五岁便画得山川百景图,世人皆夸你为天才画手。
可惜十六岁那年,中举不成,父亲又恰逢卷入贪污案,被格除,母亲自此一病不起。
与你自小有婚约的邵氏借此退了婚,另许他人,可惜在嫁人前夕就因意外过世,你也因此一蹶不振,从此销声匿迹。”
“众人只知你是失踪,却不知你改名换姓来到京师,为谋生路,以本名画了枫林醉,又让你自小跟你一块长大的家仆代替你去牡丹楼谈生意,顶替你的名字。
谁料枫林醉大火,你也因为赚了些,后来你不知从哪得到消息,说少女骨入画可令画作传神,你便动起了歪心思,然后,就有了今日的竹公子。”
薛棠顿了顿,转头看向他,“我说的可对?”
竹公子哈哈大笑,不停的拍手,状似疯癫,“世人皆说你薛小侯爷是个只知吃喝玩乐的二世祖,如今这一番言论,当真是刮目想看,果然,世人话不尽信,多的是流言蜚语害人。”
“小侯爷,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薛棠不以为意的说道,“从我在王英儿的家里找到的那本枫林醉。虽然你用的是两个身份,但一个人的习惯是没办法改变的。
鄙人曾有幸欣赏过你的画,你总会在画的留白之处点三个点,想来是沉思时无意点上的,我在枫林醉里也见过。
所以,我专门去钟宝阁等你,你对钟鱼的态度让我更加确定你就是枫林醉的画手。”
如今一番言论,倒是叫竹公子心服口服了,“没想到,我这么早就暴露了。也罢,输给你,不算亏。”
“既如此,你便老老实实交代,你这些年售出的画不在少数,都是用的少女骨?她们尸首在何处,为什么这么久竟无一人来报案,你肯定还有同伙吧?”
竹公子垂眸低笑,“那些人的尸首去哪了,我也不知,我只是按月去约定好的地方去取人骨,有一个男人会在那里等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尸体从何而来,我也不知,但他们却以此来威胁我。数月前,他那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断了货源,那眼下正处在我要交稿的时候,我没办法,才杀了王英儿。”
薛棠一听急忙问道,“那人长什么样,你们在何处见面,见面时间是什么时候?”
竹公子刚要张嘴,却从口中喷出一大口黑血,嘴里嘟嘟囔囔的听不清在说什么。
薛棠一惊,急忙让人打开牢房,但却来不及了。竹公子只挣扎了一下,转眼便咽了气,倒在地上,眼睛还是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