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梵音点头,说,“为什么不信呢,一开始你不都告诉我了么?我有利用价值,你才选择了我,可我没有选择,不是么。”温飒寒深不可测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似是在分辨她此刻是真是假,是作戏,还是真心,他勾唇,“愿你对我的好,都是真的好,这样我会生出慈悲之心,到了最后那一刻,我会保你,让你全身而退。但是你对我所做的一切,若只是一种算计,我保证送你和顾名城一起下地狱。”梵音的心惊动了一下,最后一刻?指什么?是他目的达到的那一天么?他果然想扳倒顾名城……为什么?他和顾名城不是亲戚么?从小一起长大,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需要他这样大义灭亲,是为了他的野心?还是另有目的?梵音的脸微微有些白,她低着头,不想让温飒寒察觉到她有些慌乱的心,毕竟这男人有双洞悉一切的眸子,她脸上丝毫的波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梵音缓了缓神,扬起淡定从容的脸,说,“只要你放过我妈,给我足够的金钱,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她大着胆子伸手探了探温飒寒的额头,“还在低烧,去床上躺着吧,我去热粥。”她转身离开,几乎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梵音的眼神便冷了下去,她猜的没错,这场局如若她不提前退场,后果将不堪设想,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稳住温飒寒的情绪,不让他起疑,只有他对她放下戒备,她才有机会带着妈妈逃离。温飒寒是那种一旦对谁起疑心,那定是挖地三尺的调查监视,甚至会从精神和肉体的层面上折磨摧残对方,这一点梵音有过亲身体会,她再也不敢挑战他的底线,他好过了,她的日子才会好过。他若不好过,梵音会更不好过。温飒寒最擅长的,便是折磨人。梵音来到厨房将粥放进微波炉里,正想的出神,忽然听见客厅里传来阿姨们惊讶地声音,梵音探头看去,便见温飒寒穿着白色的高领毛衫,黑色的牛仔裤,从楼上走了下来,面带笑容的跟阿姨们说,“今儿不去公司,感冒了,在家休息。”音妈一听说温飒寒感冒了,急的团团转,阿姨们忙前忙后的找药,想偏方,甚至要打救护车的。梵音靠在厨房的门口,淡淡望着这一幕,这么任性的男人,明显是被惯出来的,瞧瞧一场高烧感冒惹出的动静,她的目光不经意的掠过温飒寒垂着的手,忽然一凝。只见温飒寒的手上拎着一个很熟悉的粉色本子……梵音凝神,微微变了脸色,那不是她随手放在床头柜里的日记本么!温飒寒拿她日记本干什么?!只见温飒寒拎着那本日记,缓步来到客厅的沙发前,特悠闲自在的坐下,一页页的翻看,他眉眼低垂,神情淡静,唇角勾着笑。“你……”梵音飞快的小跑过来,作势就要抢日记本,“这个不能看!”温飒寒手利落的一扬,避开了梵音的抢夺,挑眉看她,“我很无聊,需要找点乐子,就想看它乐一乐。”梵音窘迫的红了脸,日记里面记录了她整个少女时期的所有心事,从八岁那年起就开始写日记一直写到十八岁,柴米油盐,少女心事,懵懂青涩的年纪,记录着淡淡的忧愁,用胡大拿的话说就是,简直就是一个不堪入目,伤春悲秋的二逼文艺女青年!“不行!什么都能看!唯独这个不能看!”梵音恼红了脸,上前就要抢。温飒寒的手抬的更高了,唇角含笑,“颂梵音,是不是这种时候,我才能看清你无法无天的真面目啊,你平时对我的服从是不是装得啊。”梵音跪在沙发上,整个人处于温飒寒的双腿间,他微微后靠着身子,避开梵音对日记本的抢夺。阿姨们拿了药从楼上走下来,看见沙发上两人闹腾的一幕,音妈欣慰的笑了笑,扯着另一名老阿姨走开了。梵音伸长了胳膊去抢日记本,可是温飒寒太高了,长胳膊长腿的,她怎么抢都抢不到,懊恼极了。听闻温飒寒这么说,她顾不上此刻两人暧昧的姿态,气恼道:“这是女孩儿家的东西,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看呢。”温飒寒说,“你是我的女人,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梵音瞪着眼睛,气的满面通红,温飒寒又这么踩着她的底线欺负她!每次他心情不好,便这么折磨她!果然!许是她这样生动地样子,让温飒寒觉得有趣,他的手缓缓揽住了梵音的腰,轻轻往怀里一按,梵音整个人都扑进了他的怀里。温飒寒勾唇,“比起你低眉顺眼的样子,我更喜欢你现在张牙舞爪的一面,特别真实,颂梵音,你不可以对我说不,也不能对我有秘密。”他扬眉,“还有,注意你现在的态度。”梵音急出了汗,也急出了泪光,日记本里记录着她心底最深处的隐秘,有爸爸的记忆,有妈妈的辛劳,有她迷茫无助时期对王子的憧憬,也有对生活绝望的悲情。甚至后期的日记里,她不再渴望有人带她脱离苦海,不再寻觅依靠他人,她不是公主,不会有王子现身,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这样真实的内心想法,淋漓尽致的记录在本子上,也将不为人知的少女心事压在内心最深处,不想被人知晓。一旦被人看到,便像是剥光了衣服被人围观那般羞耻难言。关乎尊严。可是温飒寒还是不管不顾的随手翻看,像是看到极其有趣的笑话那般,笑说,“颂小姐,你文笔不错啊,不去做诗人讴歌祖国,歌颂爱情,简直可惜了啊。”梵音咬唇,定定看他许久,忽然从他怀里脱离,一言不发的转身上了楼,她气冲冲的去了音妈的房间,两个老阿姨都在,无外乎闲聊打发时间。看见梵音进来了,两个阿姨便识趣的走了出去。梵音关上门,绷着脸说,“妈,你身体好点了吗?”音妈和蔼的说,“好多了。”梵音说,“可以出远门了不?”音妈坐在床边,轻轻锤着背,说,“比前两天好点了,昨天早上跟你张阿姨去菜市场,头不怎么晕了,再休息两天就没事了。”梵音绷着脸说,“那就好。”她缓步走过去,一言不发的掀开被子,钻进被子里补觉,昨夜几乎一夜没有睡,刚刚又大动肝火,气的什么都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干,只想躲在被子里,睡死过去算了。音妈轻轻地说,“又跟温先生闹别扭了?年轻人啊,就是这样,三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的。”她轻轻笑了起来,说,“我就不信你睡的着,只要温先生在家,五分钟不见你就要到处找你,一会儿估计就要叫你起来了。”梵音把被子捂得更紧了,闷声不响,气坏了,却又不能发脾气。倘若她跟温飒寒没有任何利益关系,倘若妈妈没有落在他手上,就凭温飒寒看她日记这一条,她便有足够的理由打的他满地找牙!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她不敢。只得将所有的愤怒暗自消化,哪怕她此时此刻气的浑身发抖,一会儿还要在温飒寒面前装小绵羊。忍!忍!忍!等着吧,等到她成功逃离,顺利翻身的那一天,一定站在珠穆朗玛峰的山顶嘲笑这个小心眼喜怒无常偏执敏感缺乏安全感霸道任性唯我独尊的神经男!难怪沈嘉颖说温飒寒曾经有过三年的抑郁期,就他这种糟糕恶劣的性格,会得抑郁症一点也不奇怪!在梵音看来,他不仅仅有抑郁症,还有强迫症,狂躁症,压根儿就是个病人!根本不正常!一会儿怒,一会儿冷,一会儿喜,一会儿多疑,没个消停的时候,在这么下去,梵音一定会被折磨疯的!音妈慈眉善目的坐在床边钠鞋底,“我听你张阿姨说,下周三是温先生的生日,音儿,打算送先生什么礼物呢?”梵音正在气头上,听及此冷笑连连,生日?送他礼物?送他见鬼去吧,她闷头闷脑的不吭气儿,暗自消化胸腔内的火气。音妈说的没错,温飒寒只要在家,五分钟不见梵音,便会让人找她。这次是撑了半个小时,三个阿姨连番上来找梵音,让她下楼去,说是温飒寒找她。梵音刚刚入睡,便这么无情的被吵醒,她咬了咬牙,被偷看日记的怒火还未消除,好不容易睡着又被叫醒,她不断地深呼吸,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冲温飒寒发脾气。跟温飒寒一起生活的人,要么没脾气,要么极能忍,不然一定会被折磨疯!她躲在被窝里无动于衷,三个阿姨轮流上来叫她,她只想平复了满腔怒意的情绪后再下楼。谁知温飒寒等不急了,久不见梵音下楼,便亲自上楼找她,一把掀开了她的被子,说,“颂梵音,我叫你下楼你没听见吗?”梵音蜷缩着身子猝不及防的暴露在了外面,心头的怒火蹭蹭的冒了出来,她暗自咬牙克制,面无表情的坐起身,“噢,睡着了没听见。”温飒寒眯了眯眼,提着摊开的日记本送至梵音眼前,“你上面说想跟心上人一起在雪中散步,走,爷陪你去。”梵音蹙了蹙眉,那是她十三岁那年多愁善感的心情,他居然恬不知耻的看了她那么多的少女心事,谁要跟他一起散步了?他又不是她的心上人!梵音犹自忍耐,坐在床上半天不动。温飒寒拉住她的胳膊就往外走去。梵音厌恶的用力甩开他的手,怒意发泄的一瞬间,她便认怂了,避开温飒寒质问的目光,梵音有些心虚的解释刚刚突兀的行为,“我……我换件衣服就去。”她低着头匆匆忙忙去换衣服,随便套了件纯白色的羽绒服,披头散发的下了楼。温飒寒已经换了件风衣站在门口等她。梵音摸透了这男人的脾性,却全然摸不透他的心思,好端端的,陪她散什么步,幼稚不幼稚?她也不想让他陪啊,这么糟糕的性格真是白瞎了那么俊美干净的一张脸。真是没见过这么阴晴不定的男人,一天天折腾的她这把老骨头快散架了,无时无刻不在折腾,没个安生的。梵音满腹牢骚的跟在温飒寒的身后,忽然想起温飒寒还在低烧,就这么身处冰天雪地里身体肯定受不住的,下一秒她便将多余的关心遏制在心底,他是死是活跟她有关系吗?没有!没有!没有!只要他不死,不病倒在她住的地方,管他身体受不受得了!